“天瀾兄弟,這些是青花蛇蛇膽。”那幾個傭兵將袋子交給天瀾。天瀾跟他們介紹的幾種藥材之一就是青花蛇膽。這種蛇喜好群居,居住的地方較為隱秘,不易尋得。那些傭兵也是好不容易才發現一個青花蛇巢穴,擔心數量不夠,便將那巢穴中的所有青花蛇都殺了,這才搞得如此狼狽。


    “辛苦你們了……”天瀾也沒想到他們一弄就弄到了這麽多青花蛇膽,這要是煉丹能練出多少珍貴的青花丹啊……


    “天瀾兄弟,這些要怎麽用?直接吃下去嗎?”一個傭兵問道,他們現在已經不把天瀾幾人當外人了。傭兵都敬重強者,天瀾幾人實力不弱,而且又年輕,最關鍵的是人家在醫道方麵是他們拍馬也不及的,言語間自然客氣許多。


    “不,青花蛇膽藥效太強,直接服用對身體有害。”而且太浪費了……後一句話天瀾沒有說出來,他知道這些傭兵為了救弟兄的命,哪裏還會在乎浪不浪費。


    他微笑了下,道:“隻是配製一份解毒散,用不了多長時間的。”說著他拿出各種器皿,就在這裏開始配藥。小棠很主動地走過來幫他,她跟著公子這麽多年,公子會的她基本也懂一點,打打下手自然沒有問題,別人就不行了,隻能站在一旁幹瞪眼。


    好在天瀾說的沒錯,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後,解毒劑就配好了,足足兩百人份,絕對夠用。


    他將解毒劑交給幾個傭兵後,自己也忙著繼續救治傷患了。他醫術高超,一般的輕傷者不用他出手,要治就治那些重傷者。說是重傷,其實還算好,這些大多還能保持清醒,也沒有受到嚴重的致命傷,隻是傷口嚴重了些,現在又沒有光水兩係的術士,所以情況比較危急。


    “好了,這樣就行了。”天瀾又救治了一個人,擦拭掉頭上的汗水,道,“我沒看錯的話,你之前應該一直有心慌頭暈的症狀,是舊傷所致。這段時間養傷時禁酒肉腥膩,最好吃些蛋果蔬菜。”


    傷者驚奇地瞪大眼睛,道:“你怎麽知道我常常頭暈?連我妻子都不知道啊!”


    天瀾微笑道:“這是自然,你血脈有幾處不暢,心肺供血供氧不夠,很容易不適。若要根治,還需一些活血化瘀的藥材,不過你現在有傷,不宜使用那些藥物。等你好一些就著手準備吧,不要再拖了。”說完,他又立刻到下一個重傷者身邊。


    原本負責救治的傭兵們看到天瀾的手法和效率,都嘖嘖稱奇。這個少年不但藥理知識豐富之極,而且治傷到位,大大降低傷者的痛苦,可見是專業的醫者,經過係統的教育,並非他們這些門外漢可以相提並論的。


    幾乎每一個傷者見到天瀾神乎其技的醫術後都希望自己能被他治療。甚至有一些重傷者實在受不了同伴粗手粗腳的包紮,把夥伴趕走等著天瀾為他治療。要知道這些人都是被傭兵們斷定為“廢人”的傷者,別說迴到傭兵團,就連能不能正常生活都是個問題。但經過天瀾救治後,最少他們能迴到正常人生活,不至於將來留下殘疾的遺憾。恢複順利的話,再次並肩作戰也是有可能的。


    眾人看天瀾的眼光漸漸不同了,那是一種感激和激動,尤其是傷者本人。隻有他們自己知道自己以後將麵臨的命運,但是一個天瀾,可能改變他們殘疾的事實。


    要說死,這些傭兵不怕。他們怕的是不能再上戰場,不能再與同伴作戰,隻能窩在家裏,被人施以同情,然後眼看著其他同伴一個個身死。


    天瀾成功救治完一個傭兵後,照舊囑咐一番。此時他身上已經被汗水浸濕,臉色愈發蒼白。他正想起身去下一位傷患處,不料雙腿無力,跪在地上,雙手撐地,才勉強沒倒下去。


    “天瀾兄弟——!”離他最近的重傷者焦急地大叫起來,頓時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不少傭兵,或是被他救助過的,或是被他觸動的,都急切地大叫著。


    “天瀾——!”葉逸聽到聲音,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兒,兩步奔到他身旁,蹲下身,用沒受傷的右臂摟著他的肩膀,分擔他身體的重量。


    “公子——!”小棠同樣是放下手中的事情,飛身過來。


    天瀾知道大家都關心他,抬頭勉強一笑,道:“沒……事……我……”


    葉逸怒道:“還說沒事?!你臉色比重傷的還差!”經過一場激戰後,他幾乎沒有休息,不是救治傷患就是配製解藥,長時間精神集中,幾乎透支了他的體力,加之他身體本來就很危險,臉色自然好不到哪兒去。


    小棠拉著天瀾的胳膊,哀求道:“公子,別勉強了。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休息一下吧。”


    傭兵們聞言恍然。天瀾再厲害也隻是一個十七歲的孩子,剛剛經曆一場大戰,沒有休息又連續兩個時辰忙著救人。他體質又不像這些傭兵這麽好,自然會撐不住,看看秦鍾結,他到現在都在昏睡。


    剛被救治過的傷者勸道:“天瀾兄弟,你快去休息一會兒吧。為了我們病倒可不值,一會兒大家還要靠你啊!”


    天瀾搖了搖頭,道:“可是……”還有不少重傷者。


    “天瀾兄弟,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先休息一下啊!”


    “你救了我們這麽多人,我們對你感激不盡。身體重要,別累著!”


    其他傭兵也七嘴八舌勸天瀾休息,原本負責救護的傭兵說道:“放心,你的手法我們都記住了,就算做不到你那麽好,也能學個七七八八。剩下的傷員我們搞定就好!”


    還未治療的一個重傷者也說:“我還輪不到被小孩子擔心吧!看看,這麽點小傷,沒事!小孩子要多睡覺才對!”說著,還揮揮拳頭,示意沒事,但其實疼得嘴角抽筋。


    在眾人連哄帶勸的情況下,小棠才成功將天瀾拉到一旁休息。


    為了讓他躺的舒服一點,小棠讓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看著他憔悴的臉龐,小棠有些心疼,道:“公子,你總是為了別人那麽拚命,真是……你就不能多關心關心自己嗎?”


    天瀾閉著眼睛,輕聲道:“醫者治病救人,天經地義。怎麽算是為別人拚命呢?他們現在算是我們的戰友,幫助他們乃是此時的職責所在。而且,我就算拚命,也要有值得我拚命的人才行。”說到最後一句話,他睜開眼睛看著小棠的嬌顏,看得後者一陣臉紅。


    葉逸在不遠處靜靜看著天瀾。他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人,有時候像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一口氣殺上百人都臉不變心不跳;有時候像個懸壺濟世的活菩薩,能夠為了救人把自己累倒。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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