鞦韆是當年許少霆為了迎接孩子出生親自做的,維護得很好,薑淩仿佛能看到他們對孩子的期望。


    言安若自顧說了很多,說許熠禎出生時紅彤彤一小隻,因為早產在保溫箱裏待了大半個月,抱出來之後幾個保姆輪流照看,一秒不敢鬆懈。


    又說沒想到早產也能長那麽快,轉眼就肉嘟嘟一團,整天咧著嘴笑。


    薑淩認真聽著,偶爾嗯一聲。言安若也不計較他的冷淡,依舊說得很開心。


    要接受忽然冒出來的父母和新身份有些別扭,可薑淩還是從這些言語裏,感受到了一股從未有股的溫暖。


    來自一個正常母親的溫暖。


    晚飯時候許弈城也被接迴來,一家人吃團圓飯。


    桌上言安若不停往盤子裏夾菜,薑淩吃得下一秒就能吐出來,抬頭見許弈城坐在對麵埋頭苦吃,隻夾自己麵前的菜。


    許少霆和言安若並不像厚此薄彼的人,隻是對許弈城確實有些冷淡。


    夜裏留宿在楓山,倆人的房間在同一層,言安若睡下後薑淩也上了樓,許弈城緊跟其後,在走廊上問薑淩,「你不喜歡爸爸媽媽?」


    薑淩被他問得一愣,迴頭問:「你想表達什麽?」


    「我今晚沒聽到你叫他們。」許弈城笑著說:「她應該很希望聽見你叫她一聲媽媽。」


    「不存在喜不喜歡,我隻是不習慣。」薑淩說:「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嗎?」


    許弈城笑了一聲,朝薑淩打了個響指。


    「該是你的東西總會是你的,我搶不走。」說完薑淩推開門走進房間,關上門後靠著門嘆了口氣。


    入侵了一頭鬣狗的領地。


    這棟別墅和城裏那棟不同,處處透著奢華,薑淩連淋浴都不會弄,隻好合衣躺在床上,打算囫圇睡一晚。


    可惜囫圇了一個小時也沒睡著,薑淩爬起來打開陽台門,站在陽台上看著遠處鬼影重重的樹林忽然很想抽菸。


    腦子剛想起抽菸,空氣裏飄來煙味兒。


    薑淩轉過頭,隔了一米的陽台上,許弈城正在抽菸,火光在黑暗裏忽明忽滅。


    他今年不超過十四,居然抽菸?


    「剛剛沒聊完就跑了,那麽怕我?」許弈城朝樓下彈了下菸灰,「睡不著,在想你的……男朋友?」


    薑淩震驚地看著他,他把手裏的煙和火機拋過來,「好奇我怎麽知道的?」


    「小孩子不要抽菸。」薑淩淩空接住煙和火機,「明早我會去告狀,你想一套說辭吧。」


    「操!」許弈城罵了一聲把煙踩熄在地上,「這個家誰也不準抽菸,你也不行!」


    薑淩笑著點著煙抽了一口,吐出煙圈趴在欄杆上,「你爸知道你罵髒話嗎?」


    「我不止罵髒話,還談戀愛打架,你要去告狀嗎?」


    「為了你剛剛那句話,會的。」


    「說你男朋友那句?」


    薑淩頓了頓又抽了一口煙,「他不是我男朋友。」


    「可惜。」


    也許是黑暗的掩護,許弈城和白天判若兩人,但正是這樣的許弈城,讓薑淩覺得現在的日子總算有點兒真實。


    「我其實挺想撮合你跟林霂深的,這樣你或許就會被趕出家門,這個家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那你別想了,我和他不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怕配不上他?」


    薑淩轉頭瞥了他一眼。


    「你這人真麻煩,從資料裏看你不是這麽窩囊的人。」許弈城滿臉鄙夷說:「雖然我不會把許家讓給你,但頂著許家大少的身份,你還怕配不上?」


    「已經錯過了,無論我是什麽身份,和他都是不對等的。」薑淩把煙整包揣進兜裏,「小屁孩兒不要裝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煙沒收了。」


    許弈城哼了一聲,「誒,說真的,你跟著媽媽去國外吧,等過幾年迴來,也許你們還有機會。」


    薑淩沉默著抽完一根煙,轉身迴屋坐在地上靠著床,迴想許弈城的話。


    和林霂深有沒有機會是另外一迴事,許少霆說過,他和林家勢不兩立,等從國外迴來,遇到什麽事是不是可以幫一幫林霂深?


    還有言安若……。


    林霂深在家渾渾噩噩呆了幾天,林鋮終於看不下去把人送去了學校。


    遠江肯定是迴不去了,林霂深也不想迴去。之前江舒染聯繫的私立高中離家遠,教學也一般,林鋮把林霂深安排迴了以前的學校。


    走進教室,眼前是一幫熟悉的人,遠江幾個月的生活仿佛一場夢。


    「林少!」最後排的人抬起手,「這裏。」


    林霂深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一群人圍過來問東問西,問得林霂深一陣煩躁。


    「離我遠點兒。」林霂深從包裏掏出書,「很煩。」


    人群立馬住了嘴,各迴各的位置,沒有一個人敢不滿。


    一起呆了兩年,這班裏有不少還是初中同學,以前林霂深雖然話不多,但態度還算溫和,今天這麽不講情麵還是第一次。


    主要是真的煩,煩透了耳邊林少長林少短的日子,讓林霂深越發覺得遠江的生活從來沒存在過。


    從食堂吃完午飯出來,手機在兜裏震,林霂深掏出來,是趙愷。


    和薑淩徹底決裂,和趙愷卻沒必要,林霂深也還有話想問他。


    「你倆咋迴事,電話一直打不通。」電話接起來趙愷就問:「薑淩的傷怎麽樣了,我卡裏的錢誰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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