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關,男人便雙手攬著宋榆舟的肩膀,走進隔壁的包廂。他摘下帽子和口罩,上下打量著宋榆舟。


    看見宋榆舟臉上的紅印,曾昱滿眼心疼伸出手,還沒摸到就被宋榆舟拍了一下。


    「竟然跟蹤我。」宋榆舟斜了他一眼。


    包廂的燈開著,桌上還放著半盞茶,再看看曾昱的這身打扮,她瞬間就明白了。


    「這不是怕你被欺負。」曾昱盯著宋榆舟臉上的紅印,也不敢上手了。嘴唇湊上去吹了吹,「疼不疼?」


    宋榆舟感覺臉頰被吹得有些發燙,頭也暈乎乎的,她搖搖頭,黏黏糊糊地迴答:「不疼。」


    「那走吧。」曾昱朝宋榆舟伸出手。


    宋榆舟將手遞到曾昱的手上,卻撲了個空,嘴上抱怨:「曾昱,你怎麽伸出來三隻手啊!」


    曾昱:「……」


    他一把扶住宋榆舟的肩頭,低聲問:「這是喝了多少?」


    宋榆舟抬起頭,將一根手指放在唇前,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眯著眼睛,神秘兮兮地說:「一整杯。」


    曾昱心頭一驚,酒店的玻璃杯容量可比上次雞尾酒的高腳杯要大上一倍,他趕緊關切地發出三聯問句:「有沒有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還能不能走?」


    「當然可以。」宋榆舟眼眸裏透著迷離,嫌棄地動了動肩膀,示意曾昱將手拿開。


    曾昱鬆開宋榆舟的肩膀,看她一臉得意地走出兩個八字步,又趕緊扶住她,輕聲不滿:「你倒是敢喝。」


    宋榆舟一聽,立馬不樂意了,皺著眉解釋:「我這不是得把氣勢整起來嗎!」


    「好好好。你真棒,真厲害。」曾昱用哄小朋友的語氣哄她,「背你迴家好不好?」


    他的聲音溫柔而低沉,聽得宋榆舟心裏癢癢的,乖乖點頭。


    曾昱將宋榆舟的包掛在自己脖子上,轉過身背對著她,半蹲下去。伸出雙手朝她夠了夠,沒摸著她的手,隻能側過頭提示她:「摟著我的肩膀。」


    宋榆舟自然不會老實配合,她往前湊了湊,伸出雙手勒住曾昱的脖子,非要自己使勁兒往他身上爬。


    曾昱在被宋榆舟勒斷氣之前,抓住她的雙手,將她整個人往上一提,後背發力把她往上顛了顛。確定自己背穩了,便故意鬆開扶著她的手, 嚴肅地提醒:「抓緊我,不然掉下來,我可不負責。」


    「不行!」宋榆舟氣得鼓起腮幫子,雙手緊緊摟住曾昱的脖子,讓自己的上半身完全貼在曾昱的後背上,雙腿也死死地圈住他。


    曾昱背著宋榆舟走出酒店的路上,突然萌生出一個想法,或許偶爾可以讓宋榆舟喝醉,太乖太可愛了。


    皎潔的月光灑滿街道,與飄舞的雪花交相輝映,構成了一幅美麗的畫卷。


    宋榆舟微醺的眼眸裏閃爍著星光,腦袋暈乎乎地,像是飄在雲端。她腦袋一歪,將臉貼在曾昱的肩膀,雙目微閉。


    曾昱雙手牢牢抓著宋榆舟的腿,每一步都走得很穩。過了五分鍾,他以為宋榆舟睡著了,卻聽見她突然開口。


    「我終於報仇了,嘿嘿。」她突然傻笑起來。


    「以前,我總覺得,我患上暴食症,是因為我自己的承受能力不夠。自製力太差;被孤立,是因為我性格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錯。所以,我覺得我沒資格反抗,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隻想治好自己。」


    她的聲音有些委屈,聽得曾昱心也跟著疼了起來。他偷偷跟在宋榆舟身後出門,坐在隔壁包廂聽完了全程。怎麽也想不到宋榆舟這三年宿舍裏的日子會如此地憋屈,他恨不得動用關係把傷害宋榆舟的那群人全部收拾一頓,又覺得宋榆舟肯定不願意他這麽做,隻好作罷。


    「我壓力大的時候,就是想吃,我有錯嗎?胖怎麽了?我憑本事吃出來的肉,憑什麽要被別人嘲笑?」


    「我隻是不想跟她們發生衝突而已,所以什麽事能忍就忍,怎麽在他們眼裏就變成軟柿子了呢?」


    「人跟人不能相互欣賞嗎?為什麽非要相互比較,比較美醜,比較胖瘦,比較誰家境好,比較誰混得好。我就想過好自己的生活,不行嗎?為什麽非要來招惹我啊。」


    「後來我才明白,我沒錯,食物也沒錯,不是我不自律,更不是我不夠完美,錯的是白幼瘦的畸形審美,還有隨意審判別人的垃圾。」


    宋榆舟越說聲音越大,越說越委屈,曾昱聽得自己心都要碎了。他摟著宋榆舟的手緊了緊,側過頭,挨著宋榆舟的頭,低聲安慰:「是她們虛榮心、嫉妒心、功利心太強。要不是她們非要招惹我們小榆,我們小榆根本瞧不上她們,是不是?」


    「沒錯!」宋榆舟用力地點點頭,很是贊同地說道:「我不會無緣無故地去找人麻煩,但是誰敢招惹我,我一定惹迴去。」


    「寶貝真棒。」曾昱嘴唇湊過去,隻親到宋榆舟的鼻尖,「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


    宋榆舟被誇得心裏美滋滋的,也側過臉,在曾昱的臉上親了一口,發出「啵」的聲響。


    「再親一下。」曾昱逮著便宜就占。


    宋榆舟蓋章似的,連續親了十幾下,幾乎把曾昱半張臉都照顧到了。


    曾昱心裏樂開了花,臉也笑僵了。背著宋榆舟又走了一會兒,聽見身後沒了動靜,確定宋榆舟已經睡熟,才走到路邊攔了一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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