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榆舟心虛地笑起來,保證說:「一定不會了。」


    酒餘飯飽,夏西桐提議一起去泡溫泉,反正是酒店贈送的項目,不用白不用。


    溫泉池中升騰起細小的蒸汽,如同輕盈的輕紗,漂浮在半空中。溫熱水流輕輕滑過肌膚,舒緩著身心的疲憊,也帶走了夏日的燥熱。


    宋榆舟和夏西桐泡在溫泉池中,兩人湊在一起看手機,對著張可可小朋友的視頻哈哈大笑。


    「你看,這是她剛出生的樣子,好醜。」


    「現在長開了,還挺可愛。」


    ……


    與她們的笑聲不同,另一邊兩個男士的表情就凝重多了。


    「我算是知道,你怎麽這麽久都追不上宋榆舟了。」張叢楷倚在溫泉池邊上,調侃道:「剛才多好的一個機會。」


    曾昱苦笑一聲,「她這幾年都在江城生活得很好,也有自己的人生規劃。我有什麽資格擾亂她的計劃,讓她跟我一起去寧州呢?」


    「那你也應該把你的想法告訴她。」張叢楷提醒曾昱:「別忘了你們為什麽分開。」


    曾昱沉思片刻,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關於分開的原因,曾昱連迴憶都不太願意。經年累月,記憶並未淡去,而是深深埋在他的心底。


    那天,收到宋榆舟發來的簡訊後,他就立刻往自習室跑。趕到時,宋榆舟還沒來,他扶著膝蓋大口喘氣。突然笑了一下,覺得自己此刻像極了情竇初開的愣頭青,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四個多月未見的心上人。


    不想讓宋榆舟看見自己這副猴急的模樣,他躲到情人坡的山後,逐漸平復唿吸。待看到宋榆舟已至,這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了出去。


    見同樣氣喘籲籲的宋榆舟,曾昱在心裏暗暗竊喜,原來迫不及待見麵的不止他一個。


    宋榆舟的手裏抱著一本書,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說有話想對他說。


    曾昱滿懷期待,生怕自己一開口就暴露他太激動的事實,隻能點頭迴應她。


    預想中的告白並沒有出現。聽到宋榆舟說自己得了貪食症,曾昱的心揪在了一起,貪食症是字麵上的意思嗎?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又聽見宋榆舟說「我幻想自己喜歡你。」


    隻是幻想而已嗎?曾昱心裏說不出的失落於苦澀。他心有不甘,看著宋榆舟的眼睛,把心裏的懷疑問出口:「隻是幻想嗎?」


    「是。」不知是心虛,還是愧疚,宋榆舟低頭應了一聲,又補充了一句:「隻是幻想罷了。」


    曾昱不由後退一步,無聲地站在那裏。 原來,所謂的暗戀,所謂的「照亮她的世界」,所謂的「在一起」都是他一廂情願而已。


    暗沉的天空,傾吐著煩悶的氣息,曾昱感覺周圍流淌著潮濕的壓抑,直衝他的心頭。他腦海裏不停閃現父母為了離婚無休止的爭吵的畫麵,他好像又成了不被需要的人。


    當聽見宋榆舟說「我先走了」時,曾昱的眼神裏閃過一絲遲疑。「別走」兩個字,在他的喉嚨裏,硬生生地被憋了迴去。


    看著宋榆舟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曾昱懊悔不已,他一路狂奔到校門口,轉了兩圈,都沒有看到宋榆舟的身影。


    當時,他還抱著一絲希望,宋榆舟答應過陪他過生日,或許還有機會。


    生日那天,他從零點等到第二天淩晨,宋榆舟都沒有任何動靜。他了三個電話過去,宋榆舟的手機都是關機狀態。曾昱才徹底相信,宋榆舟從未喜歡過他,甚至早已將他拉入黑名單。


    曾昱消沉了好幾天,當他在學校官網公布的研究生複試名單中看到宋榆舟的名字,他終於豁然開朗,就算宋榆舟不喜歡他又怎麽樣,他可以追啊!下學期他讀大四,宋榆舟讀研一,他有一整年的時間可以追宋榆舟,若是他再考上 w 大,就有三年的時間追宋榆舟。


    想明白後,曾昱重新打起精神,全身心投入備考。


    再次接到宋榆舟的電話時,他正在魔都大學參加夏令營,即將進入考試現場。他拿著手機走到一旁,得知宋榆舟是來告別的,他的思緒淩亂,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一句話來,沉默許久,他才找迴聲音。後來,曾昱無數次慶幸,在那通電話中,他問了宋榆舟準備去哪裏。


    忙碌到九月,曾昱等來了四個夏令營 offer,等來了保研名額,卻沒有等來宋榆舟。


    研究生開學報到那幾天,他幾乎每天都去心理學院宿舍附近轉轉,遲遲未見宋榆舟的身影。開學報導結束後,他去了心理學院老師辦公室,老師告訴他,宋榆舟未能按時報到,視為自願放棄入學資格。


    他想起黃黎說過的話,猜測宋榆舟的貪食症應該還未痊癒,還在治療組。一周後,推免保研服務係統開放,填寫報考誌願時,曾昱果斷選擇了首都大。


    既然宋榆舟不願意別人知道她的病情,那他可以等。


    隔壁傳來宋榆舟和夏西桐愉快的笑聲,將曾昱從沉思中驚醒過來,他順著聲音望去,那雙眼睛裏滿是溫情。能再次聽到這種笑聲,真是太好了。


    次日,宋榆舟本來計劃好再帶他們逛逛江城景區,卻被一場大雨打亂了計劃。夏西桐提議去他們的住處看看,曾昱便開車先帶他們去超市大採購,一群人拎著大包小包迴曾昱租的房子裏。


    「榆舟,你跟曾昱早就同居了?」夏西桐一進門,就盯著鞋櫃上的兩雙棉麻拖鞋,滿臉調侃道:「嘖嘖,還是情侶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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