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定定地望著那信好久,忽地伸手?捧起,將它貼在了自己的心口,仿佛要將信連帶著信中簡潔明了的情意?,一同融入自己的骨血。


    一瞬間,腦海那根緊繃的弦因?為?這封信倏地折斷,身體中壓製已久的情緒排山倒海般翻湧出海。


    她分不清那是感動?,悲傷,還是思念,隻是這些天?,這些深埋緊繃的思緒,在此時從四麵八方環繞而來,壓得她的雙肩開始聳動?,她覺得眼眶,炙熱地疼——


    終於,化?作滿腔地熱淚,從眼底大顆大顆地湧出,順著膩白的鼻樑砸下,沾濕了心口的衣襟。


    上官月有些懵住了。


    見著林若雪突如其來的反應,她狠狠嚇了一跳,下意?識去看那封信上的內容。


    安好兩個字映入眼簾,上官月大剌剌地鬆了口氣,重?新?將信扔到案上,望著林若雪:「我以為?怎麽了呢!」


    她用?手?扇著風,語氣有些責怪道,「他不是告訴你了他自個兒安好嗎?怎麽哭成這樣?真是嚇死?我了。」


    林若雪還掉著眼淚,她隨手?拿了條帕子給?她擦淚,「你呀別太擔心啦。」


    她向來大條,動?作並不溫柔,甚至有些魯莽,「江小侯爺跟著我爹爹帳下,我聽爹爹信上說,他天?資不凡,學得也快,上上下下都很服他。」


    林若雪有些呆呆的,乖乖受她擺布,上官月也不管她聽進去沒有,自顧自接言道:「這迴他跟著我爹去邊關歷練,再立下些功勞,我爹說了,下次他再迴來,管拜少將軍也並非不可能!」


    「上官姐姐。」


    林若雪忽地叫住她。


    上官的動?作停住,疑惑地望向她:「誒?」


    下一瞬,林若雪從凳子上猛得站起,幾乎是撲過來一般,緊緊地摟住了上官月。


    「上官姐姐,謝謝你。」


    「誒——」


    上官月身子頓住,感受到依舊有淚水滴滴答答地淌到自己背上,她愣了一瞬,抬起手?也迴抱住林若雪。


    「他不怪我,原來他不怪我——」


    身後的抽泣聲居然?越演越烈,上官月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明白這小姑娘怎麽莫名其妙連哭兩次,隻能學著大人的樣子,一下下輕拍著她的背。


    她感到林若雪依舊在小聲嗚咽著,不敢動?彈,任由她放聲哭個夠,再到小聲啜泣,最後漸漸平息。


    半晌,她聽見耳邊傳來一聲低隱的嘆息。


    「我是真的很想他。」


    ***


    年末的時間似乎總是過得很快,安平侯府也跟著是最熱鬧的時候,下人們開始四處籌備著掛燈籠置辦年貨,侯爺侯夫人也忙著宮裏宮外走動?。


    這是林若雪來到京都後,迎來的第三個新?年。


    林若風這些月裏,通過四處學習帳目上的事,進步也斐然?,甚至到了如今,林若雪已經可以放心地將春雪鋪子裏一些簡單的帳目交給?他去做。


    她覺得生活漸漸緩下了些,也就經常去宮中探望江皇後,江皇後此人,初見隻覺得端麗,來往多?了,林若雪是打心眼裏敬愛這位姑母,在心中尊她為?天?下女子的表率。


    林若雪也就是從她口中得知。


    年末至歲初期間,上官元帥的大軍,即將班師迴朝。


    她初聽這個消息,還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因?為?她心中明白,行軍打仗嘛,總沒個什?麽定數,她隻能一邊粗略估算著日子,一邊繼續忙手?頭的事,有時候,希冀地太過具體,也容易落了空。


    她還是會在每個天?氣尚好的午後,裹著粉白色的對襟小襖,坐在院中的廊亭裏,露出個圓圓的腦袋。


    手?邊是攤開的書和繡到一半的花,還有一杯溫熱的茶。


    陽光尚好,她先看一會兒書,累了喝口茶,然?後再繡繡花,再或者?,就是百無聊賴地盯著腳尖發呆,冬日暖暖,她倒也樂得愜意?。


    她看書入迷時,就很難被驚動?,再加上年底,府中四處奔忙的人影本就多?,一陣陣腳步聲在她麵前穿梭而過,她也並未察覺。


    先是一個有點兒眼生的男丁從她眼前經過,走過去了卻忽地又折迴來,在她麵前定定地站了一會兒,神色似乎有些為?難。


    林若雪沒管,繼續看書。眼生的男丁便咳嗽了一聲,才引得她抬起頭來。


    那男丁望著她笑道,「是林姑娘嗎?」


    林若雪疑惑著抬頭,嗯了一聲道:「有什?麽事嗎?」


    「啊,那…...」那男丁有些尷尬地撓哦撓頭,若有似無地朝她身後瞟了一眼,不知道說什?麽的樣子。


    」沒事別在這站著了,幹活去吧。「


    見他站那不說話,林若雪也有些氣惱,重?新?垂下了頭,眼睛搜尋者?被他打斷前書上的字眼兒。


    那男丁默默揉了揉鼻子,悻悻地推下去了。


    「莫名其妙的…..」


    驟然?被人打斷,她微微有些氣惱,一張小臉氣鼓鼓地,心中抱怨著,更加仔細地瞧著手?上的書。


    她瞧得仔細,也就不知道,自己身前的地麵上,何時多?了一雙黑色的戰靴。


    那足蹬戰靴的主人在她麵前站了一會兒,見少女仍一點抬頭的意?思也無,似乎有些氣惱,不輕不重?跺了下腳,又走遠了。


    過了沒一會兒,那雲靴的主人又來了,隻不過這一次他似乎是專程去換了衣裳和鞋子,原本的戰靴換成了熟悉的黑色雲靴,上麵繡著隱隱的金色紋路,一如之前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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