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天等人循著月獨刻意留下的氣息,過不多時便追上了前行的九人。


    眾人在大戰之後,可謂是劫後餘生,自然別有一番感觸,尤其是烈凰和雪舞,在見到火熾和巨龜天算的那一刻,壓抑的情感終於忍不住爆發,梨花帶雨的撲入他們的懷中。


    她們自幼生活在可謂是密閉的族中,潛心修煉從不過問世事,這也造成了她們心思雖然單純,實力卻是極為強橫。


    這次大戰的血腥和慘烈,讓她們脆弱的內心不堪重負,但為了不讓其他人擔憂,也深知這才僅僅是個開始,因此隻好強壓內心中的焦慮恐懼和不安。


    但麵對自己的親人時,這種情感便如山洪般噴發出來。


    烈凰和雪舞天賦異稟,是兩族重點培養的下任族長,可謂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沒視作掌上明珠,得到天算者的另眼相看。


    火熾和巨龜天算寵溺的拍打著各自懷中的小丫頭,麵帶慈祥的輕輕安慰著,在這一刻,他們不再是大陸巔峰的強者,不是掌管生殺大權算無遺策的天算大人,而是兩個慈祥的老人。


    牧天心中也是大為歡喜,見刑難和月獨目不轉睛的看著兩女,臉上不由露出一個大有深意的笑容。


    刑難和月獨似是感應到了牧天灼灼的目光,不由老臉一紅,但又忍不住不去看,表情變得極為的詭異。


    牧天嘿嘿一笑,轉身走向等待著他的風憐兒三女麵前,看著三女臉上的欣喜和強壓的雀躍,他不由心中一蕩,下意識的湊上前去,在每人臉上親了一口。


    這個動作在他的前世或許沒有什麽,但在這裏卻是顯得有些驚世駭俗,不過在場的眾人都是大陸上巔峰的強者,數百年的閱曆使得他們不但沒有被震驚,反而開懷大笑起來。


    戰場上的鐵漢柔情,也為接下來的大戰平添了些許的溫馨。


    三女卻是臉上羞紅,若不是身在半空,肯定要找個地縫鑽進去,不過心中卻是竊喜萬分,甚至有些沉溺其中而無法自拔。


    飄零就如同她的名字般,孤零零的站在眾人的圈子之外,心中也是感到孤獨無依。


    她曾經生活的暗族被滅,但怎麽說那也是她的家,而今連這心中唯一的歸宿之地也沒了,麵對別人的柔情蜜意,而且主角還是讓自己情根深種的男子,心中更顯孤寂和失落空蕩。


    之前,她曾經設想過無數次再見牧天時的情形,每一次都讓她既羞且喜,但真正麵對心上人時,那僅存的一點勇氣也消失無蹤,一念及此,心中又不自覺的自卑自憐起來。


    牧天的神識一直籠罩著方圓百丈範圍,這個範圍中的一切無法逃過他的查探,飄零靈魂中的波動自然被他清晰的把握到。


    身形一閃,便出現在了她的身旁,關切的問道:“你怎麽了?”


    飄零心中閃過一抹欣喜,但見牧天眼神清澈,其中隻有關切,並沒有麵對風憐兒三女時的那抹柔情,強忍著芳心的隱隱作痛,臉色恢複一貫的冷漠,淡淡的道:“沒什麽,我去前方探路,你們稍後再跟來吧!”


    說完,不待牧天答話,朝著聯軍的方向掠去,誰都沒有發現,在她轉身的刹那間,兩行珠淚悄然滑落,泯滅在半空中。


    牧天有些莫名其妙的搖搖頭,心中似有感應,不由抬眼望去,隻見五雙漂亮的眼睛都噴火似的盯著他。


    尤其是雪舞和烈凰,她們眼中的淚水早被怒焰蒸幹,因與飄零的關係最近,所以此時最為憤怒。


    牧天感應到空氣中幾股極為濃鬱的熾熱氣浪融合在一起,正向著他籠罩而去,不由打了個激靈,頭皮也是一陣的發麻,試探的問道:“為什麽用這種眼神望著我,是不是我變帥了?”


    見她們都不答話,眼眸一轉,頓時計上心頭,閃身來到烈凰和雪舞麵前,目光熾熱的盯著兩女的美眸,嬉笑道:“兩位妹妹是不是看上哥哥了,打算移情別戀?”


    兩女先是俏臉兒一紅,接著便好似商量好的一般,同時飛起一腳,狠狠踹向麵前這個不解風情隻會胡言亂語的可惡笨蛋。


    牧天怪叫一聲,早有防備的他身形再次一轉,躲到刑難和月獨身後,拍了拍兩人的肩膀,依舊大言不慚的道:“以後得好好管管你們家的母老虎,看哥的那三位多好,容貌傾城,性格溫柔,賢淑......”


    刑難和月獨對視一眼,倏地握住牧天的雙手,同時發力,猝不及防下,被他們二人直接甩進五人中間。


    不用說,等待他的將是暴風驟雨般言語加拳腳攻擊。


    牧天誇張般的淒厲慘叫,惹來更沉重的打擊,而站在外圍的刑難和月獨兩人則毫無義氣,並且幸災樂禍的助威聲。


    唯一沒有參與的獸無極,臉上也是難得的逸出一抹笑意。


    看著他們鬧作一團,火熾等諸強盡皆含笑不語,心中卻是大為驚歎,不但驚歎他們的實力,更讚歎他們之間的友情,還有麵對慘烈大戰前的平靜淡定的心情。


    等嬉鬧夠了,風憐兒攔住牧天逃出的路線,盯著他正色的道:“你是真看不出什麽,還是假裝不知?”


    聞言,牧天微微一怔,心念電閃間似乎隱約間抓住了什麽,但也不敢確信,有些心虛的問道:“你們不會是因為飄零吧?”


    五雙漂亮的眼神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一個“原來你早就知道”的表情,接著便是輕輕的歎息聲。


    月獨將牧天拉到一旁,低聲道:“自從上次在暗族禁域,飄零被你劫走之後,就對你情根深種,你難道看不出來?”


    牧天苦笑搖頭,忽然間有些愕然的問道:“你小子是怎麽知道的?”


    月獨狠狠看了他一眼,有些氣急敗壞的道:“她的心思,誰看不出來,你小子還來問我?而且大姐頭和小妹已經私底下給我談過了,她們並不反對飄零跟她們分享你這家夥,這樣說夠清楚明白了吧?”


    牧天微微一怔,苦笑道:“現在的情勢,我哪有心思考慮這些,況且月神她們三個我都沒時間照顧,多個飄零更不可能了。”


    此時刑難走到兩人身旁,剛好聽到牧天說話,不由撇了撇嘴道:“既然如此,那再多一個也不算多,反正也沒有人反對,飄零有哪點配不上你?”


    說著,輕歎一聲,喃喃道:“真不知道你這家夥有哪點吸引人,哥咋就沒人倒貼呢?”


    剛說完,便感覺到背後有一雙熾熱的目光如利刃一般射來,心頭不由一緊,趕緊住口不言。


    牧天沉吟半晌,最後長歎一聲,淡淡道:“此時等以後再說吧,現在還是截殺聯軍要緊,我先行一步。”


    不待月獨阻止,身形倏地消失無蹤,留下隻能相視苦笑的眾人。


    片刻後,牧天便感應到前方不遠處那抹正在疾速移動的冷漠氣息,心中再次一歎,閃身追了上去。


    飄零雖名為探路,實則是要趕緊逃出牧天的視線,跟他離得越近,芳心越是不安,但想起牧天看她時那沒有絲毫雜色的清澈眼神,心中更是悲苦萬分,甚至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正在她暗罵自己不知女兒家羞恥時,那抹熟悉的氣息忽然出現在她的身旁,下意識的轉過頭去——


    “啵!”


    猝不及防下,兩人來了個結結實實的唇齒相交。


    飄零頓時心神失守,魂飛魄散,仿佛天塌地陷了一般,整個人提不起半分力氣,嬌軀發軟,向下漸漸墜去。


    那抹冰冷中略帶顫抖的感覺讓牧天心神為之一震,不過隻是稍瞬即逝,心念一動,將兀自下墜的飄零攔腰抱住。


    飄零雙眸緊閉,蒼白的絕色容顏上帶著點點紅暈,牧天頓時感覺到內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這一刻冰解消融。


    兩人緩緩墜地,牧天感受著入手處的酥軟和輕微的顫動,知道若是此時放開飄零,她必會直接栽倒地上,對她的內心也是一種極大的打擊。


    無奈之下,隻好充滿歉意的道:“那個,剛才對不起啊。”


    聽到這個聲音,飄零的神魂陡然歸位,之前那種銷魂的感覺也倏地消失無蹤,牧天的道歉更讓她知道在對方的心中,自己什麽都不是。


    一念及此,美眸顫動,眼淚不由自主的悄然滑落,心中壓抑的情感再也壓抑不住,有些不顧後果的慘然道:“難道在你的心中,飄零什麽都不是嗎?”


    說完,美眸睜開,目不轉睛的盯著上方那張朝思暮想俊朗麵容上清澈而又深邃的星眸,卻是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無論得到的答案是什麽,她都要麵對,都要接受。


    牧天怎麽也沒想到飄零會如此大膽,能夠放開女兒家的矜持問出這句話,即使是性格刁蠻的情兒估計也沒這個膽子。


    飄零見他沉吟不語,整顆心仿佛掉進了無底深淵,勉強從牧天懷中掙紮起身,慘笑道:“飄零已經知道答案了,謝謝!”


    說完,緩緩轉身,正要徹徹底底的逃離這個讓她黯然神傷的男子,卻感到一股難以抵抗的大力把她拉到之前的位置。


    牧天緊緊抱著懷中的玉人兒,柔聲道:“這才是我要給你的答案。”


    他可不是一個坐懷不亂的所謂君子,相反卻是個經不起這方麵誘惑的“小賊”,若不是自小家破人亡,讓他性情大變,一心隻想著修煉複仇,從聖暗城這個魔窟中救出娘親,以他前世時混混兒的行事風格,有這種好事絕對會照單全收。


    但生在此時的域界大陸這個以強者為尊的亂世,他身上背負著太多的責任,救出娘親覆滅暗族才僅僅是第一步。


    聯軍依舊有著不容小覷並且能夠與他決一雌雄的實力,破天大計更是尚未有實施的機會,在此時此刻哪怕行差踏錯一步,都將會對己方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失。


    若他僅僅是一個人,怎麽玩都可以,死了就死了,反正他早就失去了活著的機會。


    可現在不同,他身後有娘親的殷切期盼,有一眾兄弟紅顏的不離不棄,有太多的人在看著他,更有師傅的遺願要去完成。


    所以,他沒有時間考慮太多,娘親自從被救出後,他從未有過真正陪伴左右的機會,風憐兒三女除了得到他的一個承諾之外,更是什麽都沒有得到。


    雖然他很早就從飄零的眼神和表情中,窺出蛛絲馬跡,心中也對這個孤苦伶仃的小姑娘有種異樣的感覺,但諸事未得到解決,前路一片渺茫之前,他隻有壓下這種心思。


    但此時此刻,飄零不顧一切的說出那句話,雖然隻有一句,卻已道盡了她內心中的一切,眼看佳人就要離他而去,當然要做出決定。


    聽到牧天輕柔的話語,飄零的腦中再次一片空白,好半晌之後,才緩緩清醒過來,心情大喜大悲的她用如若蚊鳴般的聲音道:“你答應飄零了?”


    牧天用堅定的語氣道:“這是當然,如若不是,那我懷裏抱的豈不是別人的美嬌娘?”


    飄零頓感有些吃不消,不過心中卻是喜極,在她二十幾年的生命中,從未有過這一刻歡喜,這難道就是幸福嗎?


    好半晌之後,牧天才緩緩道:“不過還有件事要告訴你,聽了之後千萬別後悔啊。”


    飄零心頭不由一緊,脫口道:“飄零已經得到了答案,不想再聽其他的,可以不說嗎?”


    生怕聽到什麽,話到最後,她的聲音中已帶著一抹哀求,估計連她自己都未察覺。


    牧天更是心痛,有此也可以想見,飄零對他的情意已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想想以她的性格,能說出這樣的話,委實有些苦了她。


    再次抱緊懷中的絕世紅顏,先冰解了她心中的擔憂之後,這才說道:“傻丫頭,我要說的是在破天之前,咱們可不會再有這種獨處的機會,你不介意或者後悔吧?”


    飄零心中頓時一塊巨石落地,堅定的道:“憐兒姐姐她們都能做到,飄零當然能夠做到!”


    聞言,牧天心中的擔憂也盡皆放下,在確定了和飄零的關係之後,他雖然多了一種責任,卻更多了一種幸福,無論怎麽盤算,他都是賺到了。


    正在兩人柔情蜜意之時,牧天心念一動,輕笑道:“那幫家夥的速度真快,若是小妹妹你不想別人看到這樣的飄零,就...”


    他話未說完,飄零用動作表明了她的心思,不是掙脫逃跑,而是更緊的抱住牧天的腰。


    在這一刻,她不再害怕,不再羞澀,不再逃避,她要讓所有人都分享她的幸福。


    牧天抬眼望著天空出現的幾道身影,臉上帶著一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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