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語無倫次,推著譚峰就搡出了病房。


    再迴頭看向譚樂的時候。


    他已經又疼暈了過去……


    時間像是陷入了黑洞。


    昏昏沉沉,找不到原先的路。


    消毒水的氣味永遠充斥在這一方世界。


    他看不清前路,不明白自已該何去何從。


    他仿若陷入黑暗,放眼能及的世界不過都是黑的,暗的,髒的……


    有音樂從黑暗之中傳來。


    譚樂順著音樂的方向看去。


    卻覺得自已似乎與那聲音永遠近在咫尺,卻永遠無法觸及……


    【and thank god were together】//感謝上帝讓我倆在一起


    【l just want to stay with you in this moment forever】//我要永遠和你停留在這個時刻


    【forever and ever】//生生世世


    他睜開眼睛,再次看見的不是白石,是白思韜。


    白思韜正低著頭處理著公事,見他醒了隻是很快的說了一句,「小石頭出去買飯了,你等會兒就能見著他。」


    「嗯。」譚樂很是乖巧。


    他闔上眼睛假寐,不多時就聽見白思韜問他。


    「你……你想起訴那幾個人麽?」


    「不知道。」譚樂像是被抽走了渾身的力氣。


    他現在連自已的事情都自顧不暇,怎麽可能有精力再去想那幾個人的近況?


    「不知道?」白思韜挑了挑眉毛,把手裏的一摞財報放到了病床邊兒上的床頭櫃上,「這種問題,應該算不上什麽難題吧。」


    「那就……就起訴吧。」譚樂嘆了口氣,「隻是我不知道該怎麽……」


    「起訴很簡單的,我可以幫你提供律師,隻要你和你的監護人同意就可以。」


    「我不希望小石頭在學校外有任何的隱患,他們兩個現在已經取保候審,我想……你應該也不希望再在校園外看見他們吧。」


    「我同意……隻是不知道我家裏的……」


    他再也說不出口半句話。


    他的監護人是誰?


    是譚峰和黃麗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名字卻要想將他領走的那一家人?


    他沉思卻想不出正確的答案。


    第84章 狗命要緊


    「…we were put into a position in which。」


    「ept we were less important……」


    譚樂念不下去,隻是看了幾個字就覺得視線模糊。


    「我就說了不讓你看不讓你看,你非得現在看,還說什麽迴去你就跟不上了……」白石氣鼓鼓的掰了瓣橘子塞進譚樂的嘴裏,「你都第十七了害怕個屁啊,非得和我爭個第一才行?」


    「嗯……」


    「還敢『嗯』,你信不信我給你飯裏投毒,讓你這輩子都別想著當第一?」


    「當2也不錯。」


    「1前麵還有個0呢,我尋思你這麽想超過我是想當0。」


    話題越來越沒溜,譚樂白了他一眼便不再說話,白石一邊扒著橘子一邊講著學校的事情。


    「咱學校這次可熱鬧了,都上報紙了。」


    「電視台的天天堵著校長和教導主任,想讓他們談一談校園霸淩問題和學校贊助費招生問題。」


    「老張,就是教導主任,他這幾天天天給我爸打電話,我聽說他被市裏叫去談了幾次話,現在啊……官位難保嘍。」


    譚樂嚼著嘴裏的橘子,莫名就從這些酸甜的東西裏嚐出了苦澀。


    「隻是……不知道你家裏那些人是怎麽想的。」說起這個白石又嘆氣了氣,「譚峰……算了不提他了。」


    譚樂知道譚峰做了些什麽。


    毛斯翔汪洵打了人第二天就被家裏交錢取保候審。


    白思韜找媒體跟市裏的施加了些壓力,雖說兩個人現在沒在看守所關著,但家門外時時刻刻都有警察守著,防的就是兩個人趁著人少跑路。


    白思韜那條路走不通,兩家便打起了譚樂家裏的主意。


    醫藥費、營養費全包了不說,最後甚至還願意出幾萬塊錢的賠償金,說是隻要能不判刑,一切都好商量。


    這對於譚峰來說算得上是一筆「意外之財」,這錢一點沒用到譚樂身上就算了,到現在了連醫藥費都是白思韜出的……


    眼瞅著律師那邊準備好了一切,隨時等著立案開庭又變成了「私下和解」。


    白思韜別提有多著急,這幾天公司律所兩頭跑,連帶著在醫院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


    白石像是長大了些,這幾天也是忙的不可開交,一邊去學校幫譚樂要筆記,一邊在醫院裏守著譚樂,連臉看著都沒過去那麽圓潤。


    譚樂看不得他那麽累,卻又私心想著再多看一看他。


    畢竟……


    親生父母這兩天已經找來了醫院……


    說是與譚峰已經談攏價格,等著他一出院就準備接他迴家。


    迴家?


    多好的一個詞。


    他在父母有了譚天賜那年沒少想著什麽時候能迴家。


    幻想自已或許也有著那樣一對愛自已的父母。


    他不在乎自已是什麽樣的人,就像是譚峰和黃麗不在乎譚天賜平時對待自已是什麽樣,隻要譚天賜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他見過受寵的孩子,也見過受溺愛長大的孩子。


    自已或許就隻是這個世界裏的一個異類,他被排除在了所有被愛與幸福的集合之外,願意將他收留下的集合隻有「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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