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隱瞞,並不是擔心溫殊木阻止他,而是怕自己暴戾的一麵會嚇到小木,會破壞他在小木心中的形象。


    溫殊木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淺棕色的眼眸澄澈如鏡,似能看透人的內心。


    他突然將自己的手覆在alpha寬大修長的手上,動作輕柔又堅定。


    「我們重逢之後,太過匆忙,還很少有能安靜說話的時間。就像你之前不知道我身上的這些鞭痕一樣,我也不清楚我被爺爺的人帶走後,你都經歷了什麽。」溫殊木神色有些苦悶,「我甚至覺得赫邁耶他們都比我了解你。」


    淩夙嶼微微搖頭,反手握住溫殊木的手:「赫邁耶可沒辦法和我做默契題做到那麽高的分。」


    溫殊木被這句話逗笑了,隻遲疑了一瞬,他坦誠道:「爺爺去世,父親再娶後,我就被軟禁在了溫家,他不準我出門,不允許我有任何社交,想要淡化甚至抹掉我的存在。」


    淩夙嶼的手驟然握緊,又怕把溫殊木握疼了,連忙撤了力度。


    他目光森冷:「怪不得之前星網沒有任何關於你的消息。」


    如今的貴族不同於古時那樣矜持保守,大都行事張揚,貴族omega在16歲開始會正式進入上流社會社交界,星網上還有專門收集貴族omega訊息的博主。


    淩夙嶼雖怕自己的出現打擾到小不點的生活,沒有刻意地查探他的下落,卻也算著時間,在溫殊木差不多16歲的時候就開始關注星網這方麵的訊息,但一無所獲。


    「就算我進了社交界,估計哥哥也認不出來。」


    溫殊木笑著說:「人家有的人長大後跟小時候的自己像複製粘貼一樣。但我不是,我跟4歲的時候相比,確實變化太大,那時候爺爺總說我長得像個小猴子,黑瘦,現在應該算是長開了。」


    淩夙嶼卻更加笑不出來,神情顯出幾分挫敗,他想到了自己沒有第一時間把小木認出來。


    他的目光牢牢鎖在溫殊木的臉上,像是要把omega整個人都刻在心底。


    「倘若我在婚禮上就認出了你,也不會再浪費一年的時間,所以……在這一點上,我不會原諒自己。」


    淩夙嶼聲音很輕,眼神柔和。


    他不信神明,但這段時間卻無數次地感謝命運,感謝它把小木再次送迴到他的身邊。


    溫殊木開了頭,淩夙嶼便也談及自己的過去:「當年你離開後,我依然在那間小屋生活,隻是有一天又撿到了新的人。」


    溫殊木原本還沉浸在淩夙嶼溫柔的眼神裏,笑得正燦爛,聞言立刻豎起耳朵,神情凝重起來。


    什麽人?!


    除了他,哥哥還撿過別人?


    多大了?是男是女?是alpha、beta還是omega?


    他的腦子裏一瞬間閃過許多問題。


    淩夙嶼道:「他受了傷,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衣服也破破爛爛,任誰看了都想不到這是帝國當時的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陛下。」


    原來是羿顥。


    溫殊木悄悄放鬆了身體,疑惑道:「陛下怎麽會出現在荒蕪星?」


    「權力之爭。他被大皇子的人追殺,誤打誤撞逃到了荒蕪星。我給他敷了些草藥,當時條件簡陋,也隻能這樣做,沒想到他很頑強地活了下來。」


    敲門聲響起,淩夙嶼適時收聲。


    艾利森送來了各式茶點,識趣地光速離場。


    淩夙嶼拿起一個茶點,餵溫殊木吃下,看著他咀嚼的動作,眼底流露出一絲暖意,然後才繼續說。


    「他傷好了以後就離開了,還說會報答我,我根本沒放在心上,以為自己就會那樣過一輩子。」


    淩夙嶼眸色微沉:「後來……荒蕪星被異獸襲擊,死了很多人,我也受了點傷。」


    他說得輕描淡寫,其實是差點死掉的那種致命傷,遠比羿顥當時的傷要嚴重許多。


    溫殊木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點心也吃不下去了。


    見他表情過於嚴肅,淩夙嶼笑著揉了揉他的頭髮:「都過去了。陛下履行了承諾,迴到荒蕪星救了我,之後就是養傷和學習,再然後你就知道了,我被他送進了軍校。」


    溫殊木低垂著眼:「你肯定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傷。」


    那些戰功,沒有一個是能輕易獲得的,都需要以鮮血與犧牲為代價。


    淩夙嶼露出淺笑:「和我的母親相比,我做的這些不值一提。」


    溫殊木想起溫泊霜透露的消息,神情一凜。


    「阿姨她……」溫殊木猶猶豫豫,不知道怎麽往下說,怕觸到淩夙嶼的痛處。


    「她已經去世很多年了。」淩夙嶼倒是神色坦然,「我的記憶裏沒有她的存在。她所有的事都是我從各種渠道得知的,從書上,從他人的口中,從軍部機密的報告裏。」


    溫殊木問:「她很有名嗎?」


    「她叫……淩蘊。」


    溫殊木頓時瞪圓了雙眸,他自然知道這個名字,淩蘊是與獸王同歸於盡的英雄,帝國還專門為她設立了紀念日。


    哥哥竟然是淩蘊將軍的孩子。


    那又怎麽會出現在荒蕪星呢?!


    淩夙嶼似乎看出來他的疑問,說:「她有孕的消息隻有極個別人知道,利科要塞是她的大本營,在那裏,她生下了我,休養了一個多月就上了前線,將我託付給了信任的下屬照顧。」


    「後來……在我還不到三歲時,異獸肆虐,要塞遭襲,她的下屬帶著我倉皇逃至附近的荒蕪星,過程中受了傷,通訊設備也都損壞了,撐著一口氣將我送到了較為安全的地下城,便也離開了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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