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安靜地窩在他懷裏,想起這是那個為『秦衡』說話的師兄,於是他想了想,輕聲道,「師兄....」


    「嗯?」抱著他的青年下意識應道,出聲後才反應過來是懷裏一直沒有說話的小孩在叫他,於是低下頭道,「怎麽了?是我抱得不舒服嗎?」


    崽崽輕輕搖頭,手指揪住青年胸前的衣衫,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像是在評估什麽,最後爬在他耳邊小聲道,「你們之前說的秦衡....是誰啊?」


    小孩唿出的氣息溫熱,直接撲到青年的臉上,熱乎乎一片,他的聲音很小,要不是青年修煉過,怕是離得這麽近也不一定聽得清。


    可是現在,他寧願自己沒有聽清....


    想到自己偷偷在背後說人的樣子被小孩聽到,他就覺得尷尬,更何況,這個小孩還是五靈根,未來的中流砥柱,於是他含糊道,「不是誰...以前的一個師兄罷了。」


    崽崽不滿意這個答案,卻不敢繼續追問,轉了轉眼珠換了個話題,「那,你們說要除了他....除是什麽意思啊?像戲裏那樣打他然後把他關起來嗎?會不會很痛?」


    如果修仙一定要除魔,他可不可以不除?如果必須要的話,能不能輕點....被打的話,會很痛的...


    青年蒙了會兒,等低頭看見崽崽的小臉,才想起來這個孩子現在才四歲,怕是連降妖除魔的意思都不知道,隻是聽人說起過罷了。


    他想了想,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跟這個小孩解釋。


    倒是旁邊的師兄早就聽到他們的對話,此時插了一嘴,「除魔可不是像戲裏那樣輕鬆,小娃娃,除就是殺,殺這個字你應該懂吧?你以後可要好好學著.....」


    他後麵說的話,小孩已經聽不見了,腦子裏隻剩下『殺』這個字。


    他知道的,殺就是消失,消失就是再也見不到,他都知道的。


    ......


    秦衡坐在桌子旁不動,看著小小的人兒呲溜一下從門外溜進來,然後啪的一下關上門。


    「你在幹嘛?」他輕聲道。


    做賊心虛的崽崽猛地轉過身來,看到是他才放鬆下來,不過也沒放鬆多久,就邁著小步噠噠噠地沖向他,氣息不穩道,「您,您不能跟我去修仙!」


    「什麽?」


    崽崽紅著眼睛站在他麵前,小身子甚至在發抖,「他們很討厭魔,想要殺掉魔,你不能跟我走,如果,如果你跟我走,你會消失的....」最後一句話帶了哭腔。


    秦衡怔住。


    他甚至很快想到之後的事情,緊盯著他道,「您的家在哪裏?我,我先送你迴去,再去修仙也可以的....」


    秦衡沒有聽他的話快點走,反而冷靜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崽崽隨手用衣袖抹掉臉上的淚,白嫩的臉被粗糙的衣角擦出了紅痕,哽咽道,「他們,他們要殺掉秦衡,秦衡是魔修,你也是魔,魔和魔修是一樣的,一樣要消失的....」


    係統818:「你是不是忘了跟他說什麽?」比如你的名字。


    「我們快走吧...」崽崽試圖去揪住秦衡的衣角,卻落了個空,見狀,他哭得更狠,「他們就要來了,我們快走嗚嗚嗚...」


    秦衡凝視著他哭紅的臉,心裏砰砰地跳,過了一會兒試探道,「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崽崽:「什麽?」魔也有名字嗎?


    「我叫秦衡。」


    崽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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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上頭的老人皺起眉,重複了一遍薑君寧說的話,「你說,他一個四歲小孩,自己一個人趕路?」


    比起數百年前的精神奕奕,現在的掌門因為修為遲遲不得存進,原本烏黑的頭髮漸漸生出星點白斑....


    「是的,雖然有馬車夫,但....馬車夫有些遲鈍且不善言語,看著像是...」他沒再接著說,他知道,這個人一定會順著他的話往下想。


    遲鈍,不善言語,這兩個詞簡直就是為魔修的迷魂術量身打造。


    一個馬車夫可以遲鈍,可以不善言語,但是一個突然出現的天縱奇才身邊出現這樣一個人,那就不對勁了....


    果然,原本滿臉喜悅的老人此時臉上再無半分喜色,他閉上眼,再睜開時眼神銳利地盯著薑君寧看了會兒,最後擺擺手叫他退下。


    薑君寧倒著往後退了幾步,才轉身大步往門外走,直到出門,嘴邊才露出笑意。


    他一直在想要怎麽對付擁有五靈根的蔚承安,對付一個孩子容易,但如果那個孩子是五靈根,這件事情就變得不那麽容易了。


    但誰叫歸元門出了一個秦衡呢?秦衡就是歸元門掌門最大的痛處,隻要往這個方向戳,不愁他不疼。


    再加上那個小孩確實有詭秘之處....歸元門能有一個墮魔的五靈根,當然能再出一個,隻要他在迴稟掌門時含糊一些,宗門對蔚承安的態度自然會變。


    更何況,蔚承安出生的日子太巧太巧了。


    天元二百零八甲子三十九年,秦衡渡劫隕落


    天元二百零八甲子四十年,蔚承安出生。


    如果是其他門派,一定不會將這兩個時間聯繫在一起,但是歸元門卻一定會。因為,修真界有一個談之色變的術法,早已被那些老東西用得爐火純青!


    掌門會怎麽對蔚承安呢?


    他眯著眼睛想,最好是....用那個東西控製住他,就算是五靈根又怎麽樣,還不是隻能做一個被人控製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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