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宴不開口說話,顧成蕭更不可能先開口,兩人站在迴廊那對峙。


    看他表情冷漠,卻沒有不耐煩,彷佛他麵對的這張臉的主人不是南宮鈺,而是隨便一個素不相識的路人。


    這就耐人尋味了。


    就算這個時間點,南宮鈺還沒有和顧成蕭深交,沒有一起喝酒賞花,沒有一起微服暗訪以體察民情,沒有共談人生和規劃大耀國的未來,僅是身份有別,顧成蕭也不該用這種態度對待當朝太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顧青宴氣憤的問:「我要隨軍出征,這件事你可知道?」


    「知道。」


    顧成蕭一板一眼的迴答:「陛下命臣必須保證太子殿下毫髮無損的歸來。」


    顧青宴當然知道皇帝單獨把顧成蕭叫到禦書房詳談,肯定是為了他去邊境一事。雖然皇帝答應了讓他去邊境,但作為唯一的嫡子,皇帝當然要命人護他周全,甚至這個命令後麵還會帶一句「若太子有個三長兩短,爾等提頭來見」的話。


    大將軍行軍打仗定然不希望身邊帶個累贅,可南宮鈺是有武功在身的,本身也並不驕縱,此次隨軍出征也是想要歷練,應該不會拖後腿,顧成蕭不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對他不滿。


    顧青宴微微皺眉,再細思了下。


    這輩子南宮鈺最後一次與顧成蕭見麵應該是在兩天前的早朝上,當時文武百官都在討論南邊的戰事,那時候顧成蕭看上去還很正常,直到早朝之後,南宮鈺私下找他,顧成蕭迴避了。


    顧成蕭作為臣子的確是不應該和太子走得太近,以免被人誤會結黨營私。


    而南宮鈺也以為他是在避嫌,隔天又去練武場找他,正好看到顧成蕭在練武場耍槍。


    許是這個片段南宮鈺記憶尤深,立時顧青宴腦海裏就浮現了當時的場景。


    烈日之下,男人手中的銀槍如蛟龍出海,迅猛淩厲,氣勢萬千,南宮鈺看了大為震撼,想要過去和他討教兩招,結果顧成蕭越舞越快,一招一式展現的駭人殺意令南宮鈺遲疑了。


    在顧成蕭猛地將銀槍插進木樁中迴頭去看南宮鈺的那一瞬間,南宮鈺被他赤紅的雙眸中的暴戾給驚了一下。


    那一眼冰冷至極,甚至透著凜冽的殺意,以至於連顧青宴都有些驚訝,顧成蕭怎麽會用那樣的眼神看南宮鈺?


    似乎顧成蕭的不對勁就是從這時候開始……


    顧青宴斂了思緒,直視顧成蕭黑眸,不錯過他神情一絲一毫的變化,可惜男人就像高山之巔的頑石一樣,又冷又硬!


    「你!」


    顧青宴氣唿唿的又瞪他一眼,甩袖離開。


    有那麽一剎那,顧成蕭眼底閃過一絲複雜之色,可最終他還是冷著一張臉,轉身與顧青宴相反的方向大步邁出。


    兩人不歡而散,直到出征這天。


    大軍浩浩蕩蕩出發,顧青宴原本想試試乘風而行的痛快,但為了保險起見,身為太子的他隻能坐在後方的豪華馬車裏被人重重士兵保護起來。


    這場戰爭的勝利是毋庸置疑的,顧青宴一點也不擔心會出什麽變故。他十分期待這趟邊境之旅,可相比較他愉悅的心情,原本已經成功迷住南宮鈺,說非她不娶的柳雲溪的心情就很不好了。


    柳家庶出的女兒眼看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哪想太子突然轉了性子,竟然改口要先立業再成家!


    聖旨一日不下,柳雲溪就一日坐立不安,可顧青宴出征在即,她沒辦法親自去見他,隻能想辦法讓他惦記著她!


    於是在出發之前,顧青宴身邊伺候的太監急匆匆的跑到顧青宴麵前,把一個食盒呈上,「殿下!」


    那食盒極為精緻,對南宮鈺來說極為眼熟,畢竟柳雲溪用這個食盒給南宮鈺送過不少吃的。


    顧青宴讓太監起來說話,太監對顧青宴耳語了幾句。顧青宴微微頷首,道:「下去吧。」


    食盒裏裝著的是柳雲溪親手做的點心,新鮮出爐的,還熱乎著。那太監說柳雲溪這些天見不到南宮鈺,對南宮鈺極為想念,知曉南宮鈺此行是去歷練,雖擔憂但也很支持他,希望他平安歸來,今天會在城樓上送他。


    瞧,這柳雲溪的確是個解語花,漂亮溫柔,還識大體,難怪南宮鈺會被迷住。


    可當顧青宴變成了南宮鈺,什麽解語花都入不了他的眼。


    讓人把食盒收起來,顧青宴遠遠的看向隊伍前頭,坐在黑色駿馬之上的男人,腰背挺直,一身鎧甲錚亮,無形中散發出的冷肅威嚴叫人望而生畏。


    顧青宴勾了勾唇角,掀開簾子上車,在他坐進馬車的那一刻,顧成蕭迴頭往這邊看了一眼。


    在經過城樓的時候,趕車的侍衛喊了聲:「太子殿下……」


    隻見城樓之上,一個麵若芙蓉身材曼妙的少女正朝這邊看著,杏眸中盡是擔憂戚然。


    顧青宴一和打照麵,就感覺到南宮鈺的情緒變得極為激動。


    作為害死南宮鈺的罪魁禍首,柳雲溪現在也隻是釣著南宮鈺,她並沒有就在南宮鈺和三皇子之間做出選擇。


    她仰慕三皇子南宮琦多年,可又捨不得無上尊榮的太子妃之位。而南宮琦對太子之位虎視眈眈,一直在謀劃著名怎麽取而代之,自然不希望柳雲溪和南宮鈺疏遠,浪費這顆最好的棋子!


    柳雲溪會來這裏送南宮鈺在顧青宴的預料之中,這些天他反常的沒有聯繫柳雲溪,柳雲溪肯定很疑惑,要親自來看看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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