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嘴角翹了翹,端起桌案上的茶盞呷了口茶,微微含笑:「是好得多了,寒冬過去,這春天總該是要來。」將茶盞輕輕壓下,依舊笑意盈盈,「也有好些日子沒有見到蓉娘了,識字女紅可都還好?」


    趙姨娘見太太今天好似給足了自己麵子,坐直了身子,開心道:「五小姐可乖著呢,最近在跟著奶娘學刺繡,那小花兒繡得可好了,改日也拿來給太太您瞧瞧。」她望了柳姨娘一眼,見柳姨娘一直瞪著眼睛看自己,聲音低了點,卻還是掩飾不住地開心,「隻是,五小姐說好些日子沒見著母親了,挺惦念著的。」


    蘇氏將柳姨娘的神色瞧在眼裏,笑容不變:「那明日就叫蓉娘過來,跟著婉娘一起學習,也好叫婉娘有個伴兒。」


    「太太說的可是真的?」趙姨娘有些不敢相信,平素一直對自己頗為冷淡的太太,今日竟這般反常,生怕她反悔,立即起身行禮,「那妾身先替五小姐謝過太太了。」


    蘇氏示意蘇媽媽去將趙姨娘扶起,又轉頭對柳姨娘道:「明日叫畫娘也一起過來吧,這春天到了,也該給丫頭們添身新衣。」


    柳姨娘緊緊咬著銀牙,也意思著謝了恩,麵上雖掛著笑,可心裏卻及其不舒坦。這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得出,太太這是故意的,故意偏袒著趙姨娘好讓自己矮一截。


    不過倒也無所謂,隻要自己有老爺的寵愛就行,旁的那些虛的假的,她倒也不放在眼裏。在整個雲府,她雖說名義上是老爺的妾氏,可所得的待遇,卻是跟蘇氏是一樣的。


    她柳姨娘是老爺最愛最疼的女人,所出的雲府四小姐,也是最得老爺喜愛。一個月裏,老爺有大半時間是呆在她柳姨娘的荷院的,她過得滋潤,還犯不著跟一顆牆頭草慪氣。


    論其所有,她柳依依比起蘇蝶,唯一差的就是一份聘書,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十裏紅妝。


    想到這裏,柳姨娘又覺得恨,雲家大太太的這個名分,原就該是她的!奈何十五年前,被蘇蝶這個賤人搶了去!


    蘇媽媽最是討厭柳姨娘那副狐媚樣,此番見她竟是不答太太的話,出言道:「柳姨娘可是越發不懂規矩了,竟是連太太的話也不答了?不過一個妾而已,也敢端架子!」說著連甩了她好幾個眼色。


    蘇氏喜靜,平日裏不爭不搶的,隻規規矩矩行著主母該行的事。再加上這柳姨娘一向如此,她也沒放在心上。她不喜歡柳姨娘,是很明顯的,不過是礙著老爺的麵子才未與她計較。


    柳姨娘瞥了蘇媽媽一眼,嘲諷道:「媽媽是太太的陪嫁丫鬟,原也該是老爺的人,奈何在府中多年,卻一直未入老爺的眼。」說著故意好好打量了她一番,嘖嘖歎道,「倒也是,長得如此,誰看得下去。」


    蘇媽媽身子圓滾滾的,麵相又黑,一聽有人侮辱她,急了,跳起來便要打,好在被蘇氏攔住。蘇氏朝她使了個眼色,她方才忍著怒氣沒動。


    柳姨娘說:「聽桂媽媽說,西郊張家拖媒婆來府上說親,不知太太瞧著覺得如何?想著韻娘也是到了嫁人的年紀了。」


    韻娘是柳姨娘的第一個女兒,也是雲府的長小姐,已經十四歲半了,早到了說親的年紀。柳姨娘對這個懦弱的女兒是不怎麽上心的,但念著她到底是自己肚子裏掉的一塊肉,親事也該挑一挑的。


    蘇氏坐正了身子,心裏及其不爽,嘴上雖沒說什麽,卻已經送客:「女兒們的婚事我自在說和,不叫柳姨娘操心,蘇媽媽,叫她們出去吧。」


    趙姨娘穩穩當當地朝蘇氏行了一禮,然後由大丫鬟碧霜扶著,喜滋滋地往外走去,經過柳姨娘身邊時,微微得意地撇了撇嘴。柳姨娘看都沒看她一眼,不過一顆牆頭草而已,自以為是良家女是貴妾,實則老爺早沒將她放心上了,有什麽資本得意?


    直到兩位姨娘走得遠了,蘇媽媽這才朝著她們離去的方向重重「呸」了聲:「柳狐媚子,什麽破玩意兒!再怎麽作,不過一個妾一個奴婢!還真當自己是主子了!」


    趙姨娘今天心情不錯,覺得太太好似刻意給了自己麵子,叫自己在柳姨娘那狐狸精麵前長了臉。


    其實趙姨娘原是一小戶人家的黃花閨女,八年前被雲老爺瞧中,抬進雲府做了貴妾。她自己覺著,貴妾這個身份,還是挺高的。


    碧霜將五小姐蓉娘給抱了過來,趙姨娘在女兒麵頰上一陣狂親,親得蓉娘「咯咯」直笑。


    逗弄了一會兒蓉娘後,趙姨娘又讓小丫鬟將蓉娘帶出去玩,自己靜靜坐了一會兒,問碧霜:「老爺迴府了嗎?」


    碧水垂著眸子,答道:「剛剛迴府,卻是被荷院的給截去了。」見姨娘好似不開心了,碧霜補充道,「老爺的寵是靠不住的,好在太太是將姨娘放在心上的,至少在太太心裏,姨娘您要比柳姨娘重要。」


    趙姨娘嘴角一撇:「是啊,若能得太太信任,倒也不錯。至少,以後蓉娘的婚事,還得太太給挑著。」


    雲盎在外麵忙了一天,剛迴府,準備先去蘇氏那裏瞧瞧的。蘇氏小產後身子一直不好,不論怎麽說,到底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該給的尊重還是要給的。


    奈何,半道荷院的桂媽媽卻來說,柳氏病了。


    他到底是十分在意柳氏的,立即折了身子,往荷院去。


    柳姨娘是在裝病,見著老爺來了,裝得更厲害,一直捂著胸口喊疼。


    雲盎坐到床頭,握著她的手,冷俊的眉一直皺著:「白天時不是一直好好的麽?怎麽突然喊起心口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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