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境的極西荒漠中,卻有著一片十分罕見的綠洲,雖然周圍風沙陣陣,但卻依然不能侵蝕這裏的風貌。


    隨著薛靈芸的指引,等到三人到達這裏時,李軒也不禁因為眼前這種景象而下意識的嘖嘖稱奇。


    綠洲的最中心處,矗立著一座常年都被朦朧霧氣繚繞的荒山,那種乳白色的霧氣的濃鬱程度幾乎要化為水質般,濤濤如江河,茫茫如汪洋,不斷的盤踞浮動在這荒山四周,將其淹沒。


    仔細打量了一番過後,李軒下意識的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已經反應過來:


    那種濃鬱的霧靄,其來源竟然是貨真價實的信仰之力!


    而這種信仰之力的浩瀚程度,究竟需要收集多久,經過多少年,才能夠形成?


    整片荒山,也都因為這股汪洋一般的信仰之力的襯托,升騰出一種淨土之感。


    除此之外,就算是此刻的李軒三人的身影還遠遠處在數十裏之外,但耳畔邊都是極為清楚的聽到了,自那荒山之中不斷傳來一陣陣佛門誦唱之音,清晰無比。


    荒山之頂處似乎接天蔽日,星光點點,無窮無盡的信仰之力洶湧而上,在高空之上衍化出一縷縷晦奧的氣息,讓人難以分辨出來荒山的真實高度,也使其愈發的神秘起來。


    而這裏,就是彌荒界內最大的一座須彌山,也被世間修者認為是佛門的唯一淨土。


    這也是李軒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望到,傳說中的佛門淨土須彌山的模樣,雖然在神恩修真國之中有著一座與此地重名的佛門之地,但是那種信仰之力的厚重程度,必然是遠遠不及此地。


    見狀,莫元然不由得停了下來,他的臉上無由來的浮現起一絲古怪之意,陰沉的眸子中閃爍著一分忌憚的意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才悠悠說道:


    “薛靈芸,你確定你的感知無誤,素素真的是在此地?會不會是山河社稷圖出了什麽問題?”


    顯然,對於這十分神秘的須彌山,就算是莫元然也不想輕易的去沾染上過多的因果。


    因為,須彌山雖然久避紅塵,但是其中的力量根本不敢小噓。多年之前,莫元然的一位故友名為阿羅,因為前入須彌山上尋求因果,竟然整個人都被強行渡化了,成為了那裏的護教佛陀。


    況且,那阿羅還是早就勘破永生境境界的強者!


    看著遠處那混沌霧靄彌漫的荒山,薛靈芸的心中不由得生出由衷的敬畏之意,幾乎是沒有多加思索的輕輕頷首。


    雖然薛靈芸也不願意去相信,為何自己的母親會身處在須彌山之中,但是當隨著莫元然帶著自己和李軒撕裂空間降臨到此地時,那枚薛素素的靈魂玉簡,從一直陷入死寂的狀態中醒轉了過來,綻放著微弱的光暈。


    這就表明,薛素素就在麵前須彌山之中。雖然氣息十分的微弱,但是一定還在活著!


    這一刻,李軒能夠清楚的察覺到,莫元然的身軀悄然一震,他的表情中,似乎有著一些畏懼和猶豫。


    莫元然雖然也有著不得不救出薛素素的理由,但卻也不至於為此拚上一條命。


    注意到莫元然的表情後,李軒不由得輕聲說道:


    “莫世叔,在神恩修真國的最西麵,也有一座須彌山,但是與這座荒山給人的感覺不太一樣……”


    莫元然愁眉緊蹙,隱隱露出一種擔憂來,輕聲說道:


    “須彌山的僧人們,恐怕其中之人,或許有的實力絕對不在我之下……


    隻不過他們向來不聞世事,才會被眾生漸漸的遺忘。但也是因為他們這種為事風格,在彌荒界人族修者與神族千年隻見的決戰以來,佛門並未死去過任何一人。


    所以,現如今,更是難以去判斷他們之中的實力底蘊。薛盟主若是真的身處其中,我擔心隻怕會有變故發生……”


    聽言後,李軒身軀禁不住一顫,眯眼朝著須彌山望去,卻隻覺得須彌山上的霧靄愈來愈厚重了,一時間讓人分不清楚哪裏是天,哪裏是霧……


    “莫家主,既然已經到來,何不登門一叩?”


    就在此時,須彌山之中突然迴蕩起一道冷漠的聲音,穿過那混沌的霧靄,落入了李軒三人的耳中。


    聽言後,莫元然身軀微微一顫,顯然有些猶豫,須彌山的底蘊太可怕了,若是其中的佛陀有著數位永生境,他也不敢確保自己能夠在這汪洋一般的信仰之力之下逃脫。


    隨著先前那道聲音的發出,整個須彌山在這刻都是輕微的晃動起來,隻見荒山頂端之上的雲霧似乎淡化了幾分,露出來了一座極為恢弘的金色廟宇,而李軒隻是注意到了上麵的那四個燙金琉璃大字:


    大雷音寺……


    廟宇前顯現出一道金色的身影,他的周圍有著無數法相環繞,顯然,先前也正是此人開口,要讓莫元然親自上山叩拜佛祖。


    因為此人的出現,更加令這須彌山的大雷音寺籠罩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隨著這位佛陀的話音剛落,周身都被混沌霧靄繚繞的須彌山,竟然劇烈的搖動了起來,那繚繞其中的信仰之力竟然被突然的一分為二,開辟出一條上山的通道來。


    見狀後,薛靈芸心中隻是愣神了片刻,因為擔憂自己母親的生死,根本沒有多想,就率先踏步邁了進去。


    李軒雖然心中有些打顫,卻還是身形接連閃爍的緊跟薛靈芸後,入了甬道。


    莫元然心念一動,眸子中分明有著明顯的掙紮之色,足足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後,才悠悠的歎了一口氣,踏上了登山之路。


    一路上,李軒緊緊的跟著薛靈芸的步子不敢落下,卻見到山路中竟然有著眾多香客,他們其中多半數都為修者,每一個人的麵容上,無一例外的皆是滿臉的虔誠之意。


    似乎是因為此地佛陀們的手段,讓他們每一個人都得到了一種靈魂上的升華洗禮,就連他們一身的精氣神,都仿佛同時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所有人的體表上都會自然而然的彌漫出一層朦朧的佛光,雖然極為黯淡,但卻隱隱與那須彌山頂端的大雷音寺遙遙唿應起來。


    絡繹不絕的佛門信徒,在登山路上來迴穿梭走動,路旁擺滿了無數的泥胎佛像,其實那容貌有些古怪。


    所有的佛像長的都是一個模樣,而且他們的脖頸上,除了懸掛有著赤花念珠與舍利子外,有還有著數道長生鎖。


    這一幕落在李軒的眼裏,不禁讓他有些動容。


    他隱隱覺得這些佛像有著古怪,但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歎了口氣,才繼續緩緩登頂。


    越接近須彌山的頂端,這些佛門信徒的數量也變得逐漸多了起來,每個人身上都是麵無表情,仿佛眼中根本看不到李軒,一邊誦經一邊手持念珠自顧自的踱步。


    他們體表那無數道淡淡的佛光連在一起,就仿佛甬道上點亮了兩排接連不斷的長明燈,更是讓此地的神秘之感更加濃鬱。


    薛靈芸見到這一幕後,嬌軀不由得一僵,眸中閃過一絲奇怪的意味,不由分說的停下來了步子,對著李軒極為隱晦的傳音說道:


    “李軒,小心些,這須彌上的大雷音寺有著古怪。從這些香客信徒們的反應來看,如今的須彌山佛陀根本就不是在普度眾生,更像是在將這幫修者們強行皈依佛門!”


    聽言後,李軒心神猛地的一震,顯然也察覺到了此地古怪之處,此刻抬頭眯眼望去,卻隻覺得那觸目可及的大雷音寺在視線之中變得似乎更加的遙遠了起來。


    緩緩的舒了一口氣,李軒才沉聲問道:


    “芸姐,為何佛門之地,都統稱為須彌山?那座大雷音寺究竟又是怎麽迴事?”


    畢竟,在神恩修真國的須彌山上,有的一座有些陳舊的古廟,並沒有大雷音寺。


    薛靈芸黛眉緊蹙,似是苦笑了一聲,有些無奈的說到:


    “須彌山好像是佛門淨土的統稱,但是具體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可是我對母親氣息的感知卻絕對不會出錯,就算有著變故,此刻有著莫家主在旁,帶著母親遁走還是有一些把握的……”


    李軒輕輕的點了點頭後,沉默了下來。


    自從自己進山之時,心神之中就一直焦躁難安。


    思索間,莫元然也一個跨步的越了上去,三人對望了一眼,便一言不發的朝著上方攀登而去。


    須彌山之上都有著一條禁令:不可動用靈力飛行。


    雖然此刻李軒三人用肉身攀登很是耗費體內的氣力,但是因為此番一來是三人有求於上麵的佛陀,二來是不願破壞此地的規矩,與對方撕破臉皮,也隻好如此。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山上的信徒們慢慢的變得更多了,窄窄的甬道之上幾乎是摩肩接踵,此刻大雷音寺之中揮灑出來的佛光,已經隱隱有著一種灼傷肌膚的感覺。


    感受到這個變故,李軒心中不由得咯噔一聲,那份懷疑也更深了:


    看來那大雷音寺果然有著古怪之處,這種性質的佛光,根本就是在強行皈依眾生。


    一時間,薛靈芸眉頭皺的更緊了,心中有些焦急,不知道自己的母親重傷之後有沒有受到此地佛光的蠱惑。


    若是薛靈芸先前的提醒,連李軒神武境界的靈力都不立刻的查探出來佛光之中那種虛無縹緲的蠱惑力,須彌山的手段確實有些高明。


    李軒心中不由得暗歎了一聲:


    怪不得佛門雖然避世,但是香客信徒卻仍舊是絡繹不絕。


    快要走到山頂的時候,莫元然雖然沒有說話,眸中卻閃過一抹寒芒,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主動的走在了二人的前麵,大步邁了上去。


    佛光灼傷的威勢越來越強,在李軒的衣角處都不斷升騰起幾縷青煙,一陣陣嫋嫋的誦唱的梵音不斷迴響,從上方的大雷音寺落了下來,在耳邊更加的清晰的律動了起來。


    若是因為識海中冰魂珠的存在,有著那麽幾個瞬間,李軒差點都要心神失守!


    這種誦唱的經文與其說是在普度眾生,但其實的本質根本就是在強行的灌輸佛門烙印音,在前來登上的香客的靈魂中漸漸的留下無法磨滅的佛記,從而徹底“淨化”修者的靈魂,使其皈依佛門。


    “這幫禿驢們的手段,真的是越來越明目張膽了些……”


    薛靈芸的眼神有些冰冷,重重的哼了一句。


    莫元然顯然也看出了佛音之中的端倪,並沒有多說什麽,揮手撐起一個靈力屏障,護住了李軒和薛靈芸,直接震散了那種佛音,使其不得入耳,連那金色的佛光都被牢牢的擋在了外麵。


    一時間,李軒隻覺得自己受到的壓力驟降減輕了九成有餘。


    如此一來,反而見到那從大雷音寺灑落下來的佛光,似乎被有人在刻意控製著一般,前仆後繼的在莫元然撐起的靈力光暈上漸次碰撞,鼓蕩起一陣陣金色的漣漪。


    當三人終於來到山頂,望見大雷音之時,雖然李軒一路上有著莫元然的庇護,但是濃鬱的佛光卻還是強行滲入了一絲,侵蝕識海之中的魂念,試圖去不斷影響的李軒的神魂,就連佛經誦唱之音也比先前更加的清晰了起來。


    隨即,李軒卻察覺到自己識海內懸浮的冰魂珠一陣陣顫動,將這這絲佛光徹底的吞噬了,心底更是生出一種由衷的心悸之感來。


    須彌山的這種手段,若是換做一個普通人,肯定會在不知不覺之間就會被徹底的度化,皈依佛門。


    哪怕是一名修者,隻要他的神魂之力不達到聖人境的層次,恐怕也難以抵禦這種無時無刻都存在著的佛光。


    這種手段,真的是源自修道之人嗎?還是說須彌山之上,的確存在著佛陀?


    “莫施主,金身佛陀有令,讓貧僧在此,恭迎三位……”


    大雷音寺前站著一位沙彌,先前的聲音顯然也是他發出的。他的周身都流露著一種肅穆的佛光,讓李軒的神識看不穿他的真實修為。


    聽言後,薛靈芸秀目微眯,目光掃羅,也終於看清楚了先前開口之人的外貌。


    那沙彌顯然年事以高,身披紅色袈裟,露出來半個肩膀,左手持著一串赤色念珠,臉色平靜的站在了大雷音寺的銅門之外,此刻從裏麵不斷傳來極為洪亮威壓的誦經之音。


    這樣的梵音之中隱隱蘊含著一股莫名的氣機,很是能夠幹擾別人的心智,就算是心中早有防備的李軒,在聽到這誦經之聲後心裏也會有一種肅然起敬的感覺。


    而這一切,顯然都是須彌山上霧靄一般的信仰之力在作怪。


    李軒下意識的將自己的精神意念擴散而出,想要徹底的查探清楚此地的情況,但是大雷音寺周身都縈繞著一層淡淡的金光,阻隔了李軒的神識洞察。


    這個變故,讓李軒的瞳孔無由來的一縮,心中更是警惕萬分。


    要知道,除去那西北獸林妖族聖山之上的雲頂天宮和古月秘境之外,這是第三個能夠阻擾李軒神魂感知的地方。


    若是這裏的一切力量都是人力所為,那麽大雷音寺之中必然坐鎮著真正的強者。


    大雷音寺之前站在的沙彌緊緊的閉著眼,似在入定,濃眉一挑,睜開滄桑的眸子望了過來,他的體內有著掩飾不住的靈力,顯然也為修道之人。


    沙彌的渾身都有著一層十分耀眼的金光,輕輕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後,才伸出握著念珠的手掌,指著門前的三個古舊蒲團,對著李軒三人出聲道:


    “三位施主,在此叩拜了佛祖,才能夠進道大雷音寺之中見我們的佛陀。”


    聽言後,莫元然的鼻間不由得重重的冷哼了一聲,眸中的寒意更是愈發的深重,出聲道:


    “天地之間,怎麽會有佛陀,你們這群僧人,都不過是一幫自以為是的修道者,妄想欺瞞眾生!”


    莫元然的話音微微一頓,複又繼續說道:


    “傳聞之中的古天庭早在五千年前就已經徹底覆滅,這如今世間又哪裏來的佛陀?!路上所遇,也不過是一座泥胎罷了,哪怕他真的站著我的麵前,又如何受得起我這一拜……”


    隨著莫元然這種大不敬的話音剛剛落地,周圍不少的佛教信徒與香客都紛紛投來充滿了敵意的目光。


    在他們眼中,須彌山是萬萬不容得一丁點褻瀆的地方。


    可擋在三人身前的沙彌聽言後卻並不怒,隻是輕笑了一聲,手中撚轉玉色珠串,開口緩緩說道:


    “阿彌陀佛……相由心生,心誠則靈。我佛慈悲為懷,自然會普度眾生,若是施主心中無佛,為何又會前來須彌山?


    若是心中對佛有願,煩請就在這裏虔誠三叩,縱然施主方才口出妄言,我佛慈悲,還是會原諒你的過錯……”


    “一派胡言……”


    此刻望著莫元然臉上輕蔑的笑意,不少這裏的香客們都是怒目望來,有人甚至忍不住開口訓斥出聲:


    “放肆,須彌山之上豈容你這種狂妄之人褻瀆!”


    “請佛陀出手,鎮壓此僚!”


    “大雷音寺麵前,不論你是何人,都不得無禮!”


    這些佛教信徒們,他們雖然感知到了莫元然周身所釋放出來的靈力波動,卻還是此起彼伏的喧囂了起來,但卻遲遲沒有上前動手。


    莫元然雙手負在身後,沒有去理會這幫香客們的反應,隻是平靜的盯著麵前攔路的沙彌,一字一字的說到:ok作文網


    “我再說一遍,天南境莫元然拜訪須彌山大雷音寺,還不給我讓開……”


    這句話過後,沙彌的臉色變得有些難堪了,手中的佛珠綻放出一層層氤氳的光芒,剛剛想要開口,卻是被眼前的變故止住了聲音。


    轟~


    話音間,隻覺得有著一股極為強橫霸道的威壓從莫元然的體內釋放而出,這一刻,似乎整個須彌山都劇烈的晃動了一下。


    隨即,那種混沌霧靄般的信仰之力也愈發的厚重了,鋪天蓋地的在莫元然的頭頂匯聚成一張蒼茫色的古老麵孔,透露出一種恢弘肅穆的氣勢,淡淡開口道:


    “阿彌陀佛,莫施主此番已經犯了大忌,若就此離去,佛祖自然不會於你計較什麽……”


    見到這個變故,場中的香客都是齊刷刷的跪了下來,目光激動的望著上方的那道麵孔,滿臉盡是虔誠之意,不住的叩拜。


    “佛祖顯靈了!”


    “阿彌陀佛……”


    他們不斷虔誠的祈禱著,臉上的神色也愈加的瘋狂起來,大雷音寺前亂糟糟的一片,再無先前的淨土之姿。


    李軒和薛靈芸都是呆呆的看著天空中突然凝聚起來的那道佛陀麵孔,滿臉的蒼白之色,不敢置信。


    這竟然是有人利用了此地汪洋一般的信仰之力,所鑄成的一具脫離命魂的法身!


    這種手段,實在有些過於的恐怖了!


    莫元然的麵色微微一滯,冷笑連連:


    “阿羅,想不到你竟然真的成為了此地的護教佛陀,我來此隻為讓你們交出薛素素!”


    “莫家主,你我多年未見,不必如此,還是下山去吧……”


    話音間,一股極其細微隱晦的力量從上方的麵孔之中釋放開來,快速的席卷了場中。


    親眼目睹佛陀的出手,此地不少的香客激動的滿目通紅,仿佛徹底失去了心智。


    見狀,莫元然不由得輕輕的搖了搖頭,神情有些古怪,對著上方的巨大的麵孔冷冷說道:


    “阿羅,九玄商盟的盟主薛素素,可是已經被你們給強行皈依了佛門?”


    “阿彌陀佛……”那白霧身影宣了一聲佛號,淡漠的說到:


    “此地沒有所謂的薛素素,隻有我佛的信徒……莫施主,煩請下山去吧……”


    聽言後,薛靈芸的麵色不由得猛地一滯,此刻的她分明極為清楚了感知到了自己母親靈力的波動,臉上一陣暈紅,就要開口駁斥的時候,卻被莫元然輕輕揮手擋了下來。


    “阿羅,放薛素素下山,我便立刻離去!”


    “莫施主再對佛祖不敬,可就莫要怪貧僧了……”


    “裝神弄鬼的禿驢……”


    莫元然暗罵了一句之後,一步踏出,殺意淩冽,龐大的神魂意念洶湧彭拜,一掌拍出之後,那種森然的肅殺之氣使場中的溫度迅速降低了下來。


    砰~~~~


    整片天空猛地暗了一下,須彌山發出劇烈的震蕩,那張空中的巨大麵孔竟然被莫元然一掌震散。


    就在這些佛教信徒們驚慌大叫逃竄的時候,一直緊緊閉著門的大雷音寺,終於門扉大開,經文誦唱的聲音震耳欲聾,無數信仰之力如同煮沸了一般,不斷在上空發出一陣陣嗡鳴之聲,隨著經文念誦的節奏越來越快,自大雷音寺之中突然遁出一道灰色的老者身影,淡漠的說到:


    “莫施主殺孽實在太重,既然在佛祖麵前不知悔改,就讓我親手將你皈依我佛吧……”


    這名灰衣老者的身上不斷的釋放著淡淡的金光,雖然他的身軀看起來似要腐朽了,但在他那雙眸子的伸出,盡是深邃無比的星河景象,璀璨的星辰仿佛在按照某種軌跡緩緩運轉著。


    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如此的渾然天成,雖然沒有釋放出來任何迫人的威壓,但是在其頭頂上不斷匯聚的信仰之力,還是讓人忍不住生出一種想要頂禮膜拜的感覺。


    他左手腕搭著一串舍利念珠,右手手持降魔杵,隨著他的話音剛落,整個人場中都彌漫開來一種神聖而寧靜的祥和。


    見到這一幕後,薛靈芸和李軒都是不約而同的退後了三步,麵對這尊強大到了極點的須彌山佛陀,心中都是生出一種隱隱的不安意味。


    這名老者的實力,很強!


    “阿羅,還不快放薛盟主下山!”


    莫元然的目光漸漸冰冷起來,無數條道紋垂落,阿羅在此地有著無數信仰之力的修為加持,莫元然根本不敢大意。


    阿羅的口中吟誦了幾乎晦奧的梵文,隨即,降魔杵上就灑下一片滔天神光,似要碾碎世間的一切,徑直的朝著莫元然所處的地方落了下來,他眉心間亦有混沌霧靄流淌,與上方汪洋一般的信仰之力遙遙唿應。


    佛門的信徒們忍不住的都開始顫抖起來,雖然阿羅的目標並不是他們,但降魔杵上的那種本源氣息,已經壓迫的他們的神魂不斷顫抖著,似要破體而出。


    在這一刻,甚至須彌山周圍的所有飛禽走獸都是一陣陣哀鳴,全都瑟瑟發抖的匍匐了下來,朝著朦朧的大雷音寺頂禮膜拜。


    “阿羅,你的路已經走偏了,一佛一魔,僅僅都在一念之間!”


    莫元然冷哼了一聲,降魔杵上的金光讓他的眼中隱隱露出一分忌憚之色,阿羅占據了天時地利的這一擊,竟然隱隱間破開了天地間的修為桎梏。


    突然之間,他朝著猛地伸手一抓,巨大的力量直接正麵的撞向了阿羅釋放出來的普度金光,一經接觸,整個場中都是一震。


    狂卷的颶風如同巨浪拍石,讓整個大雷音寺瘋狂的顫抖了起來,可隨著阿羅張口暴嗬了一聲,隻見普度金光之上霎時間浮現出了一尊金色的虛影,肅穆威壓的佛光似要淨化世間的一切,將莫元然所拍出的靈力光柱不斷吞噬,似是有著一尊古佛,真正的降臨到了人間!


    “這是怎麽迴事!難道說域外真的有活著的古佛嗎?”


    李軒不由得吃了一驚,阿羅的手段實在是太過於古怪,竟然真的有修者可以借助浩蕩的信仰之力,唿喚來天外天的神佛。


    那一道朦朧的金色身影,簡直要把上方的太陽都一起的掩蓋住了。


    “佛門之人向來隱世避禍,無人知曉他們的真正實力,但是在這須彌山上戰鬥,恐怕莫家主也不是阿羅的對手……”


    薛靈芸的眸子中有著一絲濃濃的擔憂之色,目光落在幽深的大雷音寺之中,心中的不安也是愈加的強烈。


    雖然她能夠極為清楚的感知到,薛素素的氣息就在大雷音寺之中,但是卻很難推測出來薛素素現在的狀況,若是真的被須彌山的佛陀度化,後果不堪設想。


    嗤嗤嗤嗤~~~~~~


    整個須彌山的頂峰,不斷傳來令人耳膜鼓蕩的破碎之音。


    這一刻,莫元然的雙眸之中突然閃過一道寒光,他知道,若是這道金光真的接觸到了自己的身上,恐怕真的會被阿羅給強行皈依須彌山。


    忽然,莫元然的眉心處顯露出了一絲猩紅的血芒,他整個人的氣質瞬間就變了,隻見這縷紅芒在他的肌膚上飛快的穿行著,所過之處的那些血肉、靈力都被極力的催發了起來,這一刻,在場的所有人都是覺得莫元然的神魂意念變得陰森恐怖了起來。


    與此同時,佛門的普度金光終於擊碎了莫元然的靈力光柱,毫無花假的撞在了他的體表之上,就在阿羅心中即將要暗喜的關頭,卻見得莫元然的體表倏然激蕩出一圈圈血色的漣漪,那些金光竟然不受控製的溢散而去。


    而因為這個變故,阿羅臉上的氤氳之色愈發的濃重了,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震撼,驚疑不定的清嘯了一句:


    “這是……修羅之力?!”


    李軒雖然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但從旁邊薛靈芸震驚的表情之中,不難推測出來,莫元然所釋放出來的這縷紅芒定然非比尋常。


    這種感覺,有些像是純粹的魔氣,但卻好像比那股氣息又高上了許多個等階。


    更加奇怪的是,李軒總覺得那縷紅芒好像在對自己發出極其微弱的唿喚,讓他的心底不禁翻湧起來一股十分熟悉的感覺。


    金光崩碎,阿羅手中的念珠都散落了一地,原本莊嚴肅穆的麵容上有著幾分淡淡的驚訝之意。


    “怎麽可能,佛陀怎麽會輸給這種異教徒?!”


    “不……不……”


    在用出這股紅芒後,莫元然的身軀上充滿了一種虛弱的意味,朝著對麵的阿羅淡淡的瞥了一眼,冷哼了一句:


    “勝負已分,阿羅你可還要與我一戰?!”


    緊接著,隻見到大雷音寺的金光之內,緩緩邁出來一個人影,他的雙眸中泛出璀璨的金芒,似是自言自語般的喃喃說道:


    “阿彌陀佛,這種不屬於世間的力量,自然也不會屬於施主,苦海無涯,迴頭自然是岸……”


    他的腳步聲十分有力,隱隱與天地契合,仿佛一聲聲都不斷的迴蕩在所有人的心中。


    毫無疑問,這乃是須彌山上真正的一位蓋世強者,他那渾身自然外放的氣息讓李軒的靈魂都忍不住開始顫栗,似乎覺得這道身影要與世長存!


    先前的阿羅在見到此人後,露出一個十分虔誠的麵色,連忙躬下身來,將降魔杵放在一旁,沒有顧得上恢複體內的傷勢,麵色鄭重的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此人的相貌看起來十分的年輕,他的脖子上懸掛著無數長生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金色佛光,已經隱隱有了一種灼燒之感。


    他的背後,好似有著諸天菩薩的身影浮現,隱約透露出一股莫名的氣機,讓人忍不住心生敬畏。


    在這種光影的襯托之下,他更是顯得如同神祇一般。


    李軒腦中突然一陣嗡鳴,他突然發現此人的容貌,竟然與自己一路而來見到的佛像模樣如出一轍,隱隱給人一種錯覺,仿佛是一尊活著的古佛,此刻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在望見這道身影後,山頂處的佛教信徒們,已經徹底的癲狂了,雙手合十的匍匐在地,默誦佛經。


    “竟然真的是佛陀顯靈!”


    “懇請佛祖出手,普渡世間災厄!”


    但是,莫元然根本不為所動,身上鼓蕩出來的殺意如同一柄柄鋒銳的鋼刀,將所處的空間割裂出一個個幽深漆黑的真空黑洞,目光並無躲閃的直直的望向了大雷音寺前站著的存在,淡淡道:


    “天蟬子,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竟然還在活著……你此刻出現,也是為了擋我?”


    “阿彌陀佛,早在千年之前,貧僧就鎮壓過真正的修羅,莫施主的修為固然驚世,但是在佛祖麵前,三千大世都隻不過是滄海一粟……”


    話音落,天蟬子再度踏前一步,伸出一根手指緩緩了戳了過來,激發出一道似真似幻的金色霧氣,終於出手!


    隨即,李軒隻覺得自己耳邊傳來的佛經誦唱之音震耳欲聾,似是在不斷的敲擊著自己的識海,差一些心神失守,整個大雷音寺在這一刻間都是佛光大盛。


    與此同時,天蟬子身上的氣息也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慈悲聖潔如同日光普通,雖然隻是站在大雷音寺之前,卻讓人感覺是那般的遙不可及,他的雙眸之中似乎有著星辰幻滅。


    觸目所及之處,都被染上了一片金色的光暈,漫天金色的九瓣蓮花漸次浮現、綻放開在虛空之中,隨著梵音的誦唱戛然而止,如同受到了指令一般,齊齊的朝著莫元然撲麵而至。


    整個場中,瞬間如同一個煮沸了的爐鼎,若不是一直有著上方信仰之力的阻隔,恐怕須彌山早就整個崩毀成了碎石齏粉。


    望著自己眼前漫天的金色九瓣蓮海,莫元然的臉色愈發的陰鬱,張口猛吸了一口氣,似乎整個方圓千裏界域的靈力都是受到了引導一般,瘋狂的自遠方而來,匯聚在須彌山的上空,永無休止的灌入到莫元然的識海之中。


    僅僅一息不到的時間內,莫元然體內的修為已經去到了天地之間的臨界點,就連經年繚繞盤踞在須彌山之上的信仰之力,都被震散了幾分,場中的溫度也愈發的寒冷起來。


    莫元然顯然已經拚了命,張嘴吐出一口濁氣,沉聲說道:


    “天蟬子,且看我一手轟碎你的偽裝!”


    猩紅色的血芒再度浮現而出,隨著莫元然手腕的連續扭轉,拍出去的靈力光暈如同海浪一般,一重接著一重的,淹沒了漫天的金色九瓣蓮花,場中頃刻間就陷入了暴亂。


    無數立在須彌山頂觀望著的佛門信徒,都被這股爆炸的勁風無一例外的掀飛了起來,若不是莫元然刻意釋放出一道靈力護住了薛靈芸和李軒,恐怕他們二人也會承受不住。


    “天蟬子,交出薛素素來,我便不為難你!”


    莫元然心中猛地一沉,既然天蟬子都不惜出寺一戰,說明他們也是知曉了薛素素神魂之中的隱秘!


    但這種東西,萬萬不可能被須彌山的僧人先一步奪取!


    短暫的思索過後,隻聽莫元然發出一聲清嘯,整個人淩空而起,暴起發難,諸天念力洶湧而至,這股碰撞的動靜,不知道遠遠的傳出去多少疆域。


    “阿彌陀佛,薛素素的身上有著諸多的因果,與我佛有緣,也隻有我們才能夠將其徹底的度化,引上正途,不再受紅塵俗世困擾……”


    “天蟬子!”薛靈芸猛地發出一陣尖嘯,雙眸之中的憤恨之意已經溢於言表,“因果是什麽?汝雖未佛身,但何時有過佛心!是佛是魔皆在一念之間,你們隱世在此,究竟禍害了多少的香客!”


    在聽到薛靈芸的這番話語後,隻見天蟬子的身影微微顫了一下,原本無喜無怒的麵容上,忽然掠過一抹陰沉的光芒,看向薛靈芸的眸子中,也是冷了許多。


    見狀,莫元然出手的同時大笑了一句:


    “天蟬子,一口一個我佛慈悲,不染紅塵,你又何時放下過這紅塵思緒,你身為佛道中人,竟然不惜暗地裏趁人重傷之時出手擄在這須彌山,你的所作所為,哪裏還有著半點佛性!”


    這一刻,天蟬子身後那諸天菩薩的虛影愈發的凝實了起來,淡漠的說到:


    “既然施主不願意皈依,那便怪不得貧僧了!”


    話音剛落,他身上的金色佛光突然狂暴了起來,再無半點先前那種溫和的氣息,釋放出森然的殺意,須彌山上的信仰之力如同感知到了召喚一般,雲卷翻騰的朝著天蟬子奔襲湧來,他那本來狀若凡人的身軀,竟然在信仰之力的加持下,不斷暴漲。


    渾身懸掛的舍利子都在綻放出聖潔的光芒,天蟬子的身影遮天蔽日,渾身都繚繞著肅穆威嚴的氣機,盤坐在高空之上,俯瞰著下方的莫家之主,就像是在打量著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一般。


    就連其再度釋放出來的金色九瓣蓮花的威能,也都是呈幾何倍數的增加。


    天地法相!


    莫元然心中微微一顫,他沒有料到,在此地信仰之力的加持下,天蟬子當下間所擁有的的力量,已經徹底打破了天地之間的束縛!


    高空之上,天蟬子渾身都繚繞著金光,宛若空中的第二輪明日,沸騰的浩蕩佛光鋪天蓋地的壓降下來,這種皈依的念力,讓李軒心中有點發顫。


    道道梵音之中,天禪子緩緩的閉上了雙眼,悠悠說道:


    “我佛慈悲,渡你因果,縱然是九聖四尊,也不可在佛門淨土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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