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出一指後,法髯的麵色陰冷無比,他那龐大的精神力如同洪流一般從上方灌了下去。


    這一記無相劫指席卷的靈力,像是翻江倒海的狂龍,裹著唿嘯不止的風雷之音,當下間的速度實在迅猛之極,讓李軒已經是避無可避。


    李軒心中十分清楚:


    若是僅憑現有的神武境巔峰修為,自己必然會扛不住這一擊,那無相劫指中,隱隱流露出一絲破滅的味道。


    伴著一聲冷哼過後,器靈的神魂已經在此刻悄無聲息的附體而至。


    緊接著,隻見自李軒的眉心處倏然顯化出一個半月形的紫色印記,不斷鐫刻出條條道紋,就連他渾身上下的氣息也隨之改變,充斥這著一種妖異的美感,亦正亦邪,整個人都有了一股虛幻的感覺。


    這片天地的靈力如同暴動了一般,瘋狂的朝著李軒的眉心灌注而下,激蕩開來一陣陣突破的氣機,靈力仍在不斷的攀升。


    神武巔峰……


    地皇初境……


    地皇中期……


    當氣息停穩之後,李軒豁然睜開雙眸,張口吐出一股濁氣。


    微微一怔之下,隻見法髯原本陰冷的眸子中閃過一抹寒光,胸口隨即一窒:


    先前,這個李軒竟然隱藏了實力!如此說來的話,自己的胞弟法榮可能真的是死在李軒的手下……


    “唰~”


    飄雨劍突然出鞘,發出清脆的劍鳴,深吸一口氣的時間內,李軒就接連猛挑了數十下。


    眼花繚亂的動作之後,自劍鋒上也不知道有多少蒼藍色的劍芒交織盤錯起來,下一刻,它們就如同柔和的水波一般緩緩流淌匯聚,散發著一縷淡淡的淩厲之意,朝著法髯迎了上去。


    嗤嗤嗤嗤~


    隻是一息不到的時間,半空之上就響徹了不下於千百次的碰撞,也令場中的溫度驟然上升,爆發出來的無形無質的熱浪立刻向四麵八方擴散而去,扭曲著視野中的一切。


    隨著劍光與無相劫指靈力的消散,無數充斥著滾燙之意的光芒在天際折射出斑斕的色彩,照耀得法髯的臉上更顯陰沉。


    手腕輕輕一顫,李軒不禁抬頭望著上方的法榮,皺了皺眉頭後,才自言自語般的輕聲說道:


    “雨來……”


    轟!


    隨即,漫天的雨柱就如同失控了一般,傾頹青天的壓降下來,不斷的墜落在地發出一陣啪啪的顫音,與此同時,高空之上響徹一陣陣霹靂,天色猛地就是一暗。


    此刻被李軒握在手中的飄雨劍,整個劍鋒上都在綻放著碧色的光芒,如同一朵青蓮,在狂風中來迴搖曳,透露出一股莫名的威勢。


    在見到自己的無相劫指被對方化解,法髯的眼皮忍不住跳動了一下,隻覺得脖頸內嗖嗖的灌進一股冷風。


    除此之外,李軒手中的那柄青劍,讓他在心中升起一絲隱隱的不安之意,沉聲開口道:


    “想不到,你的神魂內,竟然還有另外一個存在,這股道紋的氣息,更是與神族無異……可惜,道紋對於眼下的你來說,終究隻是一個花架子,要知道,隻有修為才是衡量強弱的根本……”


    至此,法髯才真正確信,斬殺法榮的修者,正是麵前的年輕人,再也不敢在心中大意。


    李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卻並未開口說話,隻是暗暗的在恢複著體內的靈力,心中不由得暗歎了一聲:


    果然,半步天人境的修者果非是地皇境的靈力層次可以比擬的。


    雖然僅僅隻是朝著天人境邁出了半步,就是一種本質上的超脫。


    先前自己揮擊出的每一記劍光,雖然都隻是斬在了虛空之中,但身體卻依然無法承受這股強烈的反震之力,不僅右手拇指的骨節已經破碎,李軒麵色也變得有些蒼白了。


    更嚴重的一點便是,在這種動靜之下,想必昆古隨時都會察覺到自己的到來……


    所以,每拖過一息的時間,自己暴露的危險就會加重一分。


    一念至此,李軒隻是冷哼了一聲,經脈內剩下的靈力宛若沸騰一般,被一股腦的調動出來,手腕橫持飄雨劍一劍蕩出,湛藍的劍芒似乎凍結了整個空間,連場中的雨水都全部的化為了一顆顆核桃大小的冰雹。


    遠遠看去,隻見此刻的飄雨劍的劍鋒之上宛若出現了一個倒懸的漏鬥,海吸牛飲一般的引導著天地靈力不斷匯聚而去,發出嗡嗡的聲響。


    飄雨劍法第三劍——冰雨鑄乾坤,一劍裂黃昏。


    見狀,法髯的臉色第一次變得有些鄭重,連忙從袖中掏出一個閃爍著七種光芒的小玉瓶,整個人向後騰挪了兩步,將其穩穩的托在掌心。


    在與李軒拉開了足夠的距離後,法髯的左手突然開始掐著一個個奇怪的法決,但就在這一刻,場中的一切,變得出奇的緩慢下來。


    見狀,李軒心中不由得咯噔一聲,望著那個七色玉瓶的目光中也充滿了一絲凝重之意:


    這種光芒肯定不屬於任何一種屬性的天地道紋,更像是那個七彩的小玉瓶本身的力量。


    這股力量充滿了玄奧,冥冥之中竟然可以影響空間的時間流速,就連李軒揮擊而去的劍芒都慢的肉眼可見。


    在李軒有些驚訝的眼神中,隻見法髯輕笑了一聲,揮手掐出了最後一個法決,然後朝著李軒遙遙的一點。


    隨即,從他的指尖處,仿佛剝離出來了一股無形的力量,一經接觸,就將李軒的劈來劍光斬為兩蓬冰雨,像是一個個泡沫被不斷戳破,無息無聲的墜落在地,消散無形。


    下一刻,整片天空也隨之驟然一亮,漫天的雨幕也徹底的停了下來。


    見得這一幕,李軒心中猛然一凜,整個人的麵色慘白如紙:


    這是第一次,自己的天雨陣被徹底的瓦解,他的目光中充滿了一股不可置信的意味,定定的望著法髯手中拖著的七色寶瓶。


    這個寶瓶,至少也要是一個仙品法寶!


    要知道,雨天經乃為九州葉家的不傳之秘,對於其功法的逆天程度李軒心中早就深有體會,能夠輕易的破解掉天雨陣的寶物,又豈會是凡品?


    可是,法髯又是如何能夠得到這等寶物的?!


    就在李軒思索間,隻見一縷縷七色的光暈不斷順著寶瓶流淌下來,化作無數蜿蜒的彩色絲帶,縈繞了法髯的全身,他俯下頭來,微笑的盯著李軒,嘴角上麵浮現著一抹玩味之色,輕聲說道:


    “小子,你的奇遇當真是不少,你先前所施展的,乃是九州葉家的功法吧……可惜,這些東西,馬上隻會變成我一個人的了……”


    聽言後,李軒的心不禁沉到了穀底:


    眼下間,這個七色寶瓶實在有些過於邪乎了,這種強悍的防禦力,連飄雨劍都無法刺破,讓他已經有些無可奈何。


    沉思了一會,才話音一轉的迴應到:


    “法髯,如今神恩修真國之中異族禍世,你卻隻因法寶二字對著人族同胞出手相向。


    尓既然身為蒼梧道觀的觀主,莫非就要這麽眼睜睜的看著天下的事態這麽繼續發展下去嗎?”


    對於自己身份暴露的事情,李軒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意外。


    畢竟,前些時日自己在九玄商盟中鬧得風波,的確是有些太大了,就算不是四尊家族將自己的身份宣示出去的,當日在天梵城內,也有不少人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的發生。


    顯然,當下間的李軒要想從法髯手中遁去,已經變得沒有任何希望,但若是昆古已經在天梵城內,感知到這裏的對決也應該早就現身了才對……


    難道說,法髯前來阻截自己,是因為有著另一個可能?


    躲在暗中的人,想要去確認方太一與淩薇是否還在自己的身邊?還是說,法髯和昆古,並不為一夥的?


    可不管是哪一種情況,現在李軒所處的境地都十分不妙,唯一能夠寄托的便是,希望薛靈芸此刻還在九玄商盟的分舵之中沒有離開,否則今日自己可能無法活著走到那裏……


    法髯的突然出現,顯然是用了某種秘法跟蹤而來,大大打亂了李軒原本的計劃。


    打量著李軒驚疑不定的麵色,法髯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濃鬱的殺意,嘴角上掛著一抹猙獰,悠悠道:


    “小子,神族也好,異族也罷,神恩之中,舉世滔滔盡皆是庸人,既然我不為佛陀,螻蟻的生死與我又有何幹。何況,就連九聖四尊這等存在,不也是默許了這等劫難,在背後推波助瀾。


    所以,我一個武極修真國的宗門門主,還是考慮自己的得失比較真切,小友,你說呢?”


    聽言後,李軒的心中不由得一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製住了自己的心底的不忿之意,故作平靜的說到:


    “法髯,我知道的你的目的,但是你要的河圖洛書並不在我這裏,要想去找,你自己去向天南境的莫家親自討要,莫要攔我的路……”


    “卻是好一個狡猾的小賊,在我到來之時,周邊界域便已經被我用欺天陣紋進行了封鎖,哪怕就是天人境的高手,也不可能在第一時間內察覺……”


    法髯直接打斷了李軒的話語,冷笑連連,“小子,我知道你的手中還有著不少的神藥,可我心中對於河圖洛書那等開天靈寶,還是有著自知之明的,就算得到了也隻會橫禍纏身。


    你難道忘記了,先前殺了我的胞弟,所以你的性命,是一定要留下的。”


    李軒聽言後,心中釋懷了許多,此番至少可以確定,法髯的背後並無一人指使。


    那麽,隻要自己能夠在這欺天陣紋內將法髯擊殺,說不定可以在昆古發現前,及時逃進九玄商盟的分舵之中。


    一念至此,李軒抬起頭來,眯眼望向了法髯,不由得輕笑了一聲,複又說道:


    “法觀主,所以你封鎖了附近所有的靈力波動,是怕有人來與你搶奪神藥?”


    聽言後,居高臨下的法髯右手托著七色寶瓶,在他的嘴角上掛著一抹極端輕蔑,淡淡道:


    “小子,莫要掙紮了,無論你如何求饒,都隻會是死路一條……飄雨劍神,不過是神恩的一隻螻蟻罷了……”


    當下間,李軒心中終於確信,法髯提前所親手布下的欺天陣紋,徹底的掩蓋了二人的氣機,輕笑著看著法髯,一字一字道:


    “法髯,至少我比你更有人性,既然你親自在這裏布下了欺天陣紋,那你就去死吧!”


    話音剛落,法髯就覺得自己麵前突然升騰起了漫天的劍芒。


    嗡~


    這一刻,飄雨劍的劍影就像是無邊無際的柔水波浪,一層層的接連蕩漾著,這種意境,如春風輕拔琴弦,又如暮花飄落柔波,不斷的匯聚起來,奔湧向高空之上的那道身影。


    見狀,法髯不由得冷哼了一聲,瞳孔微微一縮,隨著他伸手一撚,隻見那七色寶瓶上的光暈就緩緩流淌開來,密集的封住了法髯周身的每一個死角,舉重若驚的抵消掉了那蒼藍色的劍光。


    這個變故,令李軒微微一怔:


    果然,這個七色寶瓶確實存在著古怪,這種極為逆天的防禦力就算比不上河圖洛書,也不會差上太多了。


    在器靈的附體下,自己已經邁入了地皇中境巔峰,所運轉出來的飄雨劍法的威力,就算是麵對的當日的法榮,也能夠一劍格殺。


    冷哼一聲後,李軒整個人的氣息再度攀升起來,暴嗬道:


    “柔雨憐世暖,一劍點蒼天!”


    在望見鋪天蓋地的劍光漣漪後,法髯的麵色猛地一滯,其中浮現出濃濃的憤怒,一雙眸子中殺意暴漲,牢牢的鎖定住了李軒,出聲震斥道:


    “混賬,還敢抵抗!”


    砰砰砰砰~


    片刻間,碰撞之音不斷響起,可李軒隻覺得好似自己的劍光都如同刺入了棉花中,盡皆化作了虛無。勢大力沉的劍招根本都發揮不出原有的威能,就被那個七色寶瓶的玄奧力量給輕鬆的化解掉。


    可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推移,法髯慢慢的有些感覺不對勁起來。


    自己這七色琉璃寶瓶的防禦之力固然霸道無比,可是對於靈力的消耗也是水漲船高,短短的時間過去,自己此刻體內的靈力耗損已經過半。


    但反觀戰意更盛的李軒,他那猶如排山倒海一般的攻勢,竟然始終不見稍弱,反而愈來愈發的狂猛起來,整個人都沒有顯露出來半點的疲憊之意。


    雖然搞不清楚李軒的靈力為何會這般的雄厚,但自己想要借助七色琉璃寶瓶耗死李軒,已經不太現實了。


    一念至此,法髯的心中慢慢生出了一分不安的感覺來,眼神一橫,便決定拚命。


    就在此時,卻見空中李軒的劍“勢”猛然變了。


    如果說之前給人的感覺像是浩瀚無際的湛藍汪洋,這一刻就像是一道道波濤不斷湧來,發出了天崩地裂的吼聲,噴濺著雪白的氣浪,嘶鳴著席卷而至,充滿了十足的殺機。


    這個變故,看的法髯的眼皮狂跳不已,他有一種直覺,若是再這樣被動的防守下去,自己遲早會有筋疲力竭的時候,眼神一厲下,趕忙噴出一口心頭精血在那個七色寶瓶上,左手掐了一個法決,對準李軒張口大嘯道:


    “無相劫指!”


    這一次的無相劫指聲威愈演愈烈,隱隱中顯化著幾絲七色的光暈,受到極度擠壓的空氣接連發出一串串顫音,宛若天雷怒嘯,隻是眨眼間,就撕破了波濤般的劍光,去勢未減的朝著李軒狂衝而至。


    法髯已經拚著自己耗費精血的代價,強行催動起七色琉璃寶瓶的威能。


    這一刻,也因為這道七色光暈的來臨,李軒隻感覺自己麵前的景象都變得有些虛幻開來。


    隨即,自己渾身氣息都忍不住發起一陣顫動,心中更是驚駭無比,情急之下,在連連使用流雲七星步倒退的同時,不由得將飄雨劍橫隔在眉心之間,他那漲紅的臉色如同醉酒一般,激發出了體內剩餘的所有的靈力。


    但那道七彩的無相劫指卻如同跗骨之蛆一般,一刻都不曾停留的跟了上來,任憑李軒的身法如何變幻,都在不斷的縮小的距離。


    終於,隻聽得清脆的一聲“叮叮”之音,七色的光芒毫無花假的撞上了飄雨劍的劍鋒。


    這一刻,李軒不由得麵色巨變,隻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之中仿佛有著一柄大錘輪起來,狠狠的一震,不由得大咳出一口鮮血。


    與此同時,七色的光芒在飄雨劍的劍身之上不斷激發出一道道焦灼的白煙,就在炙熱的光芒欲要晃瞎雙眼之極,遲遲到來的,才是那驚天動地的碰撞巨響。


    砰~


    飄雨劍上充斥著密集的白色痕跡,發出一連串哀鳴之音,從李軒手中脫出,雖然無相劫指的威勢被飄雨劍抵擋了大半,可剩下的力量還是盡皆轟擊在了李軒的身上。


    隨即,隻見李軒整個人都是口中狂噴鮮血的倒飛了出去,重重的砸落在土麵上,嵌進去一個深坑,四肢也盡皆失去了知覺。


    在先前的對轟中,由於器靈為自己分擔了太多的神魂衝擊威勢,此刻早已經陷入了深層次的沉睡,退出了李軒的識海之中。


    當下間,李軒心中驚懼無比,那抹七色的流光,讓他神魂戰栗。


    七色的光芒流轉,隨著無相劫指的餘波,順著手掌湧入了李軒的經脈內,肆意的吞噬著體內的靈力。


    緊跟著,他的一顆心也沉到了穀底,這一擊無相劫指,讓李軒徹底的失去了所有的反抗之力,不僅器靈都陷入了沉睡,甚至一身的經脈都破損的七七八八。


    就在極端絕望之時,李軒卻突然覺得自己的心髒沒由來的一疼,有著一股潮濕溫熱的紫色逐漸的在周天經脈內運轉開來,不斷使出一種溫和的推力,順著原來的運功路線,迅疾無比的穿行了一個周天。


    在其所過之處,那些受創破損的經脈,竟然立刻就被重新修複完全,就連那抹滲透進來的七色光芒都被驅散一空。


    下一刻,那些原本幹涸的經脈就如同岩漿一般的鼓脹起來,洶湧澎湃的紫色氣流,一點點的融合在骨肉之中。


    隻聽得李軒的身體內發出一聲聲怪奇怪的聲音,碎裂的身軀霎時間愈合如初。


    至此,李軒的腦子都有些轉不過來了:


    他是極為清楚的記得,體內的這抹紫氣,是在自己渡過九雲雷劫之後才察覺到的,先前可是試了不下千百次,根本無法催動這絲奇怪的紫氣,就連器靈對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這縷紫色究竟是什麽?為何偏偏會在這等時機被主動的激發出來。


    僅僅隻是一絲,它所顯露出來的效用就已經完全的媲美了九轉仙丹!不僅李軒一身的傷勢在兩息間愈合如初,就連原本的修為都重新補充過來。甚至,體內的經脈再次拓展了三分有餘。


    這個變故,甚至讓倒在地上的李軒,一時間忘記了反應。


    轉瞬一想後,李軒隨即立刻屏息凝神,將計就計的裝出一副重傷垂死的模樣,騙法髯上鉤。


    畢竟與法髯對拚的過程,沒有了器靈相助的李軒本身就是落入下風,再加上法髯手中有著那個威能莫測的七色寶瓶,更是力壓自己一頭。


    雖然這樣裝成重傷會伴隨著很大的危險,但是也隻有這樣才能夠博得一線生機了。


    在李軒心中,像法髯這般對神藥有著瘋狂渴求欲的修者,會因為擔心神藥的不完整,所以隻有很小的概率會給瀕臨死亡的自己再補上一掌。


    來迴打量著李軒的狀態,注視著其體內緩緩溢散的生機,高空之上的法髯,雙眸中彌漫著一陣欣喜之意,心中有著一種篤定:


    先前李軒體內傳來的聲響,應該就是無相劫指吞噬靈力的征兆。


    是故,在重重的舒了一口氣後,法髯就收迴了七色寶瓶,悠悠的從高空之上降落而至,穩穩立在了李軒的麵前,搖了搖頭,冷笑道:


    “你這小子,死的也不冤枉,能夠抵擋住我這融合了琉璃寶瓶後的無相劫指,整個神恩都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了。若是再給你幾年時間,恐怕連我也奈你不得,所以,在我搜刮道你身上的神藥後,你必須也得死了……”


    聽言後,李軒的眼中隱隱升起一抹瘋狂之色:這一刻的法髯,在見到自己重傷之後,已然放下了全身的戒備。


    轟~


    蒼藍色的水之道紋憑空出現,籠罩住了法髯的全身,將其整個人的身形短暫的遲緩了片刻,就在此時,李軒突然破土而出,紅潤的麵色上哪有一丁點重傷的樣子,雙拳齊出,激射出百丈金光,竭力暴吼一聲:


    “給我受死!”


    不好!


    法髯的麵色狂變,他立刻反應反應過來,自己是被李軒的反應給騙了,這小賊根本就沒有重傷,自己的無相劫指明明擊中了李軒,怎麽會沒有一點的影響?!


    但是他想要逃離已經來不及了,隻能夠用自己的雙臂護在胸前,倉促的硬抗。


    轟轟轟~~


    金色的拳影迸發出絕巔的力量,令這片場中猛地一顫,隻見自法髯的腳下,有著密密麻麻的裂痕溝壑蔓延而出,大地開裂,發出不絕於耳的震顫之音。


    輪迴金身拳!


    砰砰砰砰砰~


    狂風驟雨般的拳頭似乎是永無休止,殺意爆棚的朝著法髯劈臉而至,隻見其整個人不斷狂噴的鮮血的倒退,欲要借助這股反震之力欲要瘋狂逃竄出去。


    李軒心中清楚無比,當下間,乃是自己的唯一擊斃法髯的機會,雖然法髯看似手到了不輕的創傷,但他心中知曉,這種攻勢也沒有傷及道法髯的本源!


    法髯那半步天人境的骨肉已經再度用靈力的淬煉了一番,當真是堅韌無比,連番拳拳到肉的碰撞之下,李軒的雙拳骨節的皮膚不斷滲透出來一抹抹鮮豔的殷紅血珠。


    左手提著法髯的衣領,李軒的足尖在半空中飛速一點,身形再度加快,發揮出了比之前還要強橫幾分的威勢,這種力量傾瀉的程度,讓李軒忍不住在法髯臉上噴出了一口鮮血。


    隨即,處於一直被暴揍的法髯,隻見他的眸中的怨毒之色欲要凝為實質,雙目化為了血紅,那種瘋狂暴戾的神色中充斥著極端的憤恨之意,當下間卻是無暇分神,不敢於張口開聲。


    李軒更是知道這一點,從頭到尾,甚至都來不及撿起地上的飄雨劍,就這麽不顧一切的打出一拳又一拳,地麵上,被法髯的雙腳活生生給犁出兩道深深的痕跡,掀起滾滾塵煙。


    漸漸的,被錘的七暈八素的法髯明顯感覺到,李軒的拳風有些停滯了,眼神中下意識的流露出一抹陰險之意,隻要李軒的攻勢停滯下來,自己隻需要五分之一個唿吸的調息時間恢複靈力,立刻就能反過來占得上風。


    到時候,李軒必死無疑!


    打量著麵前法髯的神色,李軒不由得眉毛一挑,嘴角掛著一抹玩味的笑意,將左手豎掌,譏諷道:


    “若是你們蒼梧道觀的弟子,知道自己觀主被我這樣暴揍,又會是什麽反應呢?或者是……”


    啪~


    這記耳光後,法髯的麵色立刻就變了,整個人氣的五髒都在冒著白煙,眼珠子瞪的滾圓,死死的盯著李軒,眼中終於露出來強烈的怒色,可就是不敢開口說出一句話來。


    李軒見狀後,不由得微微一笑,右臂拳風陣陣之間,左掌揮出反手又是五個耳光:


    “為老不尊的東西,誰給你的膽子,竟然還敢瞪小爺!”


    啪啪啪~


    話音剛落,李軒的左手幾乎在空中帶出了一個個殘影,接連不斷的耳光將法髯的老臉打的脹痛無比,那種極端羞愧的意味讓他快要步入了喪失理智的邊緣,隻要心都要滴出血來,發白的嘴唇的不斷的哆嗦著,顯然已經是怒火攻心的征兆。


    要知道,法髯身為蒼梧道觀觀主,一身修為更是覲至半步天人境,莫說是著窮鄉僻壤的神恩修真國,就算是自己去到地級、天級修真國中,也不敢有人這麽明目張膽的打自己的耳光。


    何況,李軒的左掌明顯是收了幾分力氣,擺明了就是要虐打自己,如此想著,隻見得法髯整個人的深情愈發的猙獰的了起來。


    漸漸的,隨著時間的推移,李軒的攻勢終於緩慢了下來,就算是重修靈力的他,也不得不道了喘一口氣的時機。


    於是,趁著這個極為短暫的間隙,法髯咬牙切齒的深吸了一口氣,體內的靈力瞬間就恢複了兩分有餘。


    畢竟,沒有器靈附體的李軒,就算如何天資驚豔,終究也隻為神武境修者,但是身為半步天人境的法髯,單單隻是恢複了兩成的氣力,就讓他立刻有了還手之勢。


    因為先前的無數耳光,一時間,法髯心中的狂怒再也無法壓抑,那種讓他幾乎陷入瘋狂的憋屈,一股腦的充盈腦中,能夠清楚的見到,密布的血絲如同蛛網一般爬滿了瞳孔,直覺得怒火攻心之下,喉頭猛地一甜。


    伸手摸著自己臉上烏青的指印,法髯張口唾出一口血來,顫顫巍巍的點著李軒,一字一字的嘶吼道:


    “李軒,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話音中的憤恨之意幾乎要凝若實質,隻見神情猙獰法髯在這刻直挺挺的朝著李軒撞來,拳腳的開合更是毫無章法,顯然因為先前的耳光,徹底的失去了理智。


    而這,正是李軒想要得到的最好結果。


    若是這麽一路用輪迴金身拳轟擊下去,隻會讓法髯心中的憤怒不斷疊加,隻要到了自己調息的那一刻,場中的形勢就會被立刻的扭轉。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激怒、徹底的刺激法髯,讓他失去正常的思維能力,變成隻通蠻力的野獸,隻有這樣,自己才能夠擁有擊殺法髯的機會。


    否則,隨著時間的推移,一旦神智清醒的法髯恢複過來,必然用喚出那七色琉璃寶瓶,到時候,自己敗亡身死,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在沒有器靈附體的幫助下,自己想要赤手空拳的轟死身為半步天人境的法髯,絕非易事。


    落地後,望著撲麵而來的法髯,李軒忍不住踉蹌了幾下,先前打出足足萬掌之後,自己手掌的骨骼上都被反震出了裂紋,心中不住的倒吸冷氣:


    先不說法髯一身半步天人境的修為,單單隻是他這經過淬煉的骨骼,堅固的程度就堪比天級的靈寶,剛不可摧。


    雖然法髯的胸膛和麵部都被李軒的拳風硬生生砸出了凹陷,但李軒心中十分清楚,憑借自己現在的修為,法髯根本都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勢。


    換句話來說,今日的戰況,絕不是飄雨劍不夠鋒利無法擊潰那道七色的氤氳霧氣,也不是這輪迴金身拳不夠霸道,都隻是因為自己的修為太低,實力太過弱小!


    若是自己有著半步天人境的修為,哪怕法髯手持七色琉璃寶瓶,李軒想要殺他都隻會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這也側麵反映出來了,自地皇境界向後修煉,每一個小境界,對於修者之間都算得上是一種天塹。之前的李軒已經習慣了跨階而戰,卻不曾想,就算器靈附體後,飄雨劍法盡出,都是無法傷到法髯一絲一毫。


    不過還好,自己的計劃已經達到了,望著已經失去理智的法髯,李軒輕聲說道:


    “今日起,世上將再無蒼梧道觀!以後,我必然會去那裏一個個登門拜訪,親手將你們這幫賊子一個接一個的從這世上給鏟除掉!”


    這句話火上澆油的話語,讓暴怒道極點的法髯氣的肝都疼了,他的眉心、耳朵和鼻孔同時都冒出了一縷青煙,整個人哆嗦了一下,前衝之勢又快了幾分。


    雖然李軒的雙手仍然還在顫抖著,卻還是輕輕朝著地上,並起兩指,猛地一挑,馭起了喚劍術,


    隨即,那飄雨劍便化為了一抹流光,複又出現在李軒的手中,深吸了一口氣,便朝著猛然刺去。


    畢竟,修者若想要突破,就必須的不斷去經曆一場又一場勢均力敵的死戰,而此刻的法髯,正是自己最好的靶子。


    見到李軒揮劍而來,法髯白發劈散,狠一咬牙,拳上的氣力再度加大了五分有餘,血紅的眸子中盡顯瘋狂之色。


    “李軒,我要你死!”


    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考慮李軒手中拿的是什麽武器,法髯的心中隻有一個想法:


    要務必將李軒,碎屍萬段!


    開口間,法髯的口中噴出一道炙熱的白色蒸汽,顯然被氣的有些發瘋了,揮拳之間,他仿佛望見了李軒肉身碎裂的景象。


    轟~


    李軒眸子開合間,隻見一縷縷淡藍色的道紋不斷自天穹垂落而至,散發著高深莫測的神秘意味,時間在這刻好似被凝固了。


    極為緩慢的抬起飄雨劍,這一刻李軒的動作幾乎是與當日間方太一擊出的飄雨劍法一模一樣,劍鋒之下,蕩起巨雷一般的海潮,好似萬馬千軍在齊聲的嘶喊。


    湛藍色的道紋鋪延而至,無窮的碧芒將天空渲染出一陣肅殺之氣,似乎與青天連在了一起,那一道道的劍芒不斷閃爍著,裹帶著唿唿的風雷之聲,步步下沉的壓向了法髯的身軀。


    無邊的狂濤,瞬間就將法髯給完全的淹沒住了,這種百川匯海般的巨大撕扯力量,不斷的攪噬著法髯的身軀。


    嗤嗤嗤嗤~


    半個唿吸間,法髯的身上就迸現出了密集的血光,宛若一個血人,這種劇烈的痛感,終於讓他的神智短暫的清醒了過來,可身處在這劍氣之中,他已經失去了所有抵禦的手段。


    隨即,法髯的眼眶裏流露出一種極端的恐懼,高唿起來:


    “不要,饒命!”


    可是,已經晚了!


    劍芒的勁風無邊無際,匯聚為怒海狂濤,已現沸騰之意,隨著法髯發出最後一聲的慘叫後,隻見他整個人在原地炸裂開來,一塊塊骨肉分離,被劍氣絞殺為漫天的血雨,不斷飛濺降落下來。


    那個七色的琉璃寶瓶,和法髯一身的寶器,都成為了無主之物,靜靜的懸浮在半空之中,綻放著氤氳的光芒。


    蒼梧道觀觀主,身為半步天人境的法髯,終於徹底的身死道消!


    隨著李軒伸出攝來了法榮身上的寶物後,下一刻,場中仿佛接連響起一陣隱隱的破碎聲響,空間猛的一顫,就又再度恢複了清明。


    顯然,隨著法髯的身死,他先前布在此地的欺天陣紋也終於崩散。


    至此,氣喘籲籲的李軒,臉上已經沒有了半點血色,接連倒退了三步後,才一屁股重重的坐在了地麵上,心底上不由得生出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之意來。


    自己,果然大大是低估了天人境修者與地皇境修者的靈力差距。


    要知道,法髯還隻是身為半步天人境的修者,在器靈附體,自己達到地皇中境的靈力修為後,手持飄雨劍,卻依然無法劈開法髯的防禦之力。


    就算是之後,也是在勾起了法髯的怒火,讓他喪失了神智,一身的靈力修為幾乎連兩成的實力都沒有發揮出來,才會被自己借用水之道紋之力斬殺當場。


    一邊是幾乎隻剩下不到兩成的實力,且沒有催動任何寶器和功決的情況下,而李軒這邊已經拚盡了全力,經脈之中的靈力都已經陷入了幹涸之狀。


    整個過程之中,哪怕他法髯的修為再高深一點點,或是心智再堅穩一絲絲,殞命當場的,一定會是李軒自己,絕無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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