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尚在暴力的餘威中,袁良樹已出了門,消失在暗夜裏。


    他沒有馬上迴去,而是繞著酒店走了幾圈,待心緒平復的差不多,他才慢慢走迴酒店。


    丁青蔓還在睡,袁良樹稍事梳洗後,想也沒想,就鑽進被窩,依著丁青蔓緩緩閉上眼。


    ——


    丁青蔓有如墜入冰火兩重天,一忽兒像是被封在萬年冰窖裏,涼氣從四麵八方湧來,她想將自己蜷縮起來,使盡全力卻動彈不得;一忽兒像是行走在沙漠裏,太陽無情烤炙著她,她感覺自己成了離開水的魚,奄奄一息地張著嘴,渴求天降甘霖。


    她想吶喊,想唿救,想尖叫,最後都化為微弱呻吟,重重敲打在袁良樹的心上。


    他無數次的詢問醫生:「都過去一天了,為什麽她還不醒?」


    醫生對於病人的疼痛習以為常,奈何人家有錢有勢,隻得耐著性子重複:


    「袁先生,丁小姐是著了涼,又受到驚嚇,外加還有傷,恢復起來要一點時間的。」


    袁良樹當然知道,隻是知道並不代表能接受,高燒一直不退,萬一人燒壞了怎麽辦?她那麽伶俐聰慧,怎麽可能接受自己變傻變笨,若是接受不了又怎麽辦?他越想越不安。


    他見過對女性進行騷擾的人,甚至於強姦犯,但從未想過這種事情會發生在丁青蔓身上,還是在自己的地盤。


    內疚,後悔,害怕,恐懼,心痛……


    他遷怒於自己,像是懲罰似的,不吃不喝不睡,形容邋遢,麵目蒼白。


    丁青蔓睜眼看到的便是這副景象,眼前人鬍子拉碴,頭髮淩亂。


    袁良樹伸手探她的體溫,低聲詢問她想吃什麽。見她要抬手,先一步握住,輕輕摩挲。


    她嘴唇蠕動,像是有話要說。袁良樹便把身子低了幾分,耳朵輕擦著她的嘴,輕輕的一句,袁良樹就知道自己已墮入無邊愛欲,再也無法逃離。


    她說:


    「……手……怎麽了?」


    其實也不是沒有人關心他,小時候跌倒了,奶奶總會抱抱他,說我們良樹男子漢要勇敢,不哭不哭。等良禾長大一點,也會在他生病時拿來藥,把他當成孩子似的買來糖果哄他笑。


    可......奶奶老了,良禾沒了。


    爸媽呢?爸媽倒是在的,他們也曾給予他真心的關懷,什麽時候變了呢?也許是在良禾沒了的時候,也許是在他發家之後,又或是更早。


    當然,他們現在還是會關心他,隔三差五的打電話,給他做飯,給他買衣,但那些關心背後有幾分真心,有幾分討好,誰也說不清。


    於是,丁青蔓麵帶傷痕,剛從噩夢中醒來的關切顯得那麽純粹,那麽真切,又那麽地具有衝擊力,讓他不禁心髒刺痛,眼眶泛酸。


    袁良樹想緊緊擁她在懷裏,讓她感受自己跳動的脈搏和澎湃的情感,可他不能自私的隻顧自己。


    他拿臉去貼她的,細細感受她的溫暖。


    「沒事。」他說


    「……藥。」


    她說話艱難,高燒未退,嗓子嘶啞到近乎失聲,他想叫她不要再說話,可又貪戀她對他的專心。


    「等你好了給我擦。」袁良樹覺得自己簡直瘋了,竟然像一個病號撒起嬌來。


    ——


    丁青蔓沒清醒多久,勉強喝了幾口水之後,又沉沉地睡過去,中途醒來一次,被袁良樹餵了幾口粥,便一覺到天亮。


    睜眼時病房裏沒人,她覺得口渴,伸手去夠床邊櫃子上的保溫杯,手使不上勁,沒拿住,哐當砸在地上。


    門外的人被驚動,跑了進來,先是上下摸了摸,確認丁青蔓無事。


    對著手中電話說:「一會打給你。」


    袁良樹笑著拿手蹭了蹭丁青蔓的臉,彎腰撿起地上的杯子。


    「等會,我去接水。」


    丁青蔓渴得很,咕嚕咕嚕喝了滿滿一杯。


    袁良樹見她像是好轉些,叫來醫生。


    「燒退的差不多了,臉上的傷也沒大礙,養著就行。最近可能會有一些後遺症,諸如耳鳴,頭暈之類的,注意休息,適度用眼、用腦。」


    說完朝袁良樹點點頭,便走了。


    袁良樹替丁青蔓辦了出院手續,接迴自己在城裏的家中,她現在這種情況,他不放心讓她一個人。


    將人安置在自己的房裏,蓋上被子,問:「餓不餓,想吃什麽,頭暈不暈,惡不噁心?」


    丁青蔓嫌他吵,不想迴他:「良樹哥,我手機呢?」


    「你現在不能看手機。」


    「就打個電話。」丁青蔓伸出手,比了個1:「我保證。」


    袁良樹把電話給她,叮囑她不能打太久,旋即下樓去找芳姨,商量晚上的菜譜。


    從事發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天。丁青蔓手頭上還有幾個未完成的工作,目前看來是沒辦法再繼續,能推的推,不能推的,賠錢也得推。她得對自己和甲方負責,現在這個情況,她無法保證自己穩定的輸出。


    怕芳姨臨時準備不及,袁良樹在迴來的路上打電話給自家飯店,讓人送了點清淡的食物到家裏。


    這會飯到了,袁良樹給丁青蔓拎上來。袁良樹平時生活習慣較好,臥室並沒有可供進食的地方。


    「下去吃吧。」一天一夜沒怎麽吃東西,加上傷病,站著腿都打顫。


    「我抱你。」不等丁青蔓迴答,袁良樹將食物袋往地上一擱,摟抱起她,往懷裏送了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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