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躺著,陶野叫她的名字,語調比平時更軟一些。


    喬喬聽見了,抬頭看。


    客廳黑漆漆的,他聲音又軟又輕,像是入睡前的囈語。


    也不知道沙發好不好睡,能不能躺下。


    喬喬剛想到這兒,又停下來搖了搖頭。


    差點又要被騙了,邪門。


    「幹嘛?」


    她咳了一聲,特意硬邦邦地問。


    卻聽到陶野迴答:「我好喜歡你啊。」


    還帶著笑意,又說了一句:


    「喬喬,我好喜歡你啊。」


    怎麽這樣啊?


    一下子,喬喬有點不甘心。


    他在黑暗裏說話,隻有她被燈光照著。


    好像還有些太亮了,幾乎要照得她發燙。


    偏偏陶野在那邊,還在繼續說話:


    「我以前是不是很少說?我很喜歡你。」


    確實很少說。


    他倆的初遇是一場有些尷尬的意外,後來的見麵又直接被喬喬說成是約會。


    去她家下廚,想展示些優點,但留宿又上了床。


    然後,又變成了同居。


    他和她的關係,像是加了倍速在走,卻不清不楚的。


    追求沒能好好追求,現在戀愛也有點不像戀愛。


    陶野也不甘心。


    他想,認識這麽久,怎麽會忘了好好說,有多喜歡她。


    「不過是說喜歡而已。」


    喬喬想,我時常聽,許多人講。


    「知道了。」她說。


    但鬼使神差,喬喬伸手貼了貼臉,臉在發燙。


    她埋下頭,像是不想繼續再聽他說,打了個岔:


    「我明天給你找點事做。」


    /


    烏雲和陳空計劃搬家。


    反正陶野精力過剩,喬喬讓他去幫忙收拾東西。


    「你要帶我見朋友。」


    本來隻是做苦力,陶野卻抱著喬喬親了親,又說:


    「下次和我室友一起吃飯吧。」


    喬喬不置可否,聽見他接著補充:


    「吳飛可能會哭。」


    「為什麽啊?」


    喬喬疑惑,就見陶野解釋。


    「他現在都會看你的美妝視頻。吳飛是那個室友——姐姐追我。」


    救命,別說了。


    這麽尷尬的詞,偏被他念出了幾分繾綣的意思。


    喬喬伸手,想讓他閉嘴。


    十指連心,然後潮濕的溫熱的癢意,就密密地拂過了她的心髒。


    陶野舔了舔她的指節。


    於是,空氣也變得溫熱潮濕。


    包裹著她,也向他蔓延。


    把夏季,變成了更加炎熱的夏季……


    鬧了一陣子,喬喬一看,快來不及了。


    她趕著出門去接思予,把陶野推進廚房,要求他收拾幹淨了才準出門。


    「好。」


    陶野答應了,視線卻盯著她的耳朵,紅通通的。


    收拾完廚房,陶野按照收到的地址去找喬喬。


    他按了按門鈴,門是喬喬開的。


    她還拉著陶野,給大家介紹:


    「這是我男朋友……」


    以男朋友的身份,見喬喬的朋友,這樣的時刻,很容易讓他忘乎所以。


    但陶野瞧見了屋裏的人。


    是他認識的。


    「師兄。」


    他也看見了烏雲,站直身子叫了一聲。


    然後,又看見了陳空。


    好久沒見,這會兒竟然是陳空招唿讓他坐下。


    明明從認識以來,陳空一直都是所有一切與我無關的樣子。


    很難想像,有一天,他也會做出類似待客的舉動。


    隻有烏雲還和以前一樣。


    聽他說預先並不知道會遇到師兄們,也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師父,立馬調侃著問他:


    「生了兩個兒子,沒有一個願意子承父業,你師父怎麽還沒被氣死?」


    喬喬聽這對兄弟和師兄弟們聊了一句,大概摸清了關係。


    她和陶野坐著一起,拉著他咬耳朵:


    「你師兄平時提起他爸的時候,也都這樣嗎?」


    陶野以前聽師兄和師父吵架,各種誅心的話夾槍帶棒地往外扔,這樣的調侃都算是寬慈。


    不過,人家父子的事,他不能評價。


    他看了烏雲一眼,默默點頭。


    好在,烏雲也不願意多提,又介紹起他。


    「陶野,我父親的關門弟子。」


    師兄這樣形容他,但陶野自覺擔不上這樣的描述。


    「我是師父在街上撿迴去的。」


    他解釋了一句,然後就被烏雲罵了。


    「雖然他把你帶了迴去,但這些年你幫他打理畫廊和美術館,他也沒虧本……」


    這個師兄,嘴硬心軟,致力於要讓他明白,自己對師父並沒有什麽虧欠。


    但就是欠了師父的啊,陶野想。


    沒來得及反駁,喬喬先戳了他一下。


    她問:「所以,到底能不能說點我能聽明白的?」


    陳空不說話,唯一開口的師兄弟,說話又像是在打啞謎。


    喬喬隻能聽出,烏雲一定討厭死了他爸。


    但她不想知道這些。


    她在意的是陶野提到的那句,在街上撿迴去的。


    他說得隨意,她心顫了一下。


    卻又聽不到他們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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