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複得這個詞形容秦斯以不合適,因為他是徹底失去了。


    但他沒想過,遲爾夏和亓染在一起了。


    沈喬逸明明說過,遲爾夏雖然不會原諒他,但十年的愛意不可能消散。


    看著眼前兩人抱在一起的畫麵,秦斯以覺得很紮眼。


    此刻,他的身體比大腦更先做出了行動。


    他邁出一步,看著亓染的眼神裏冒著火:“你他媽……”


    隻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唐遇念死死地拉住了手腕。


    當即他蹙起眉頭,疼痛神經發揮了十成的作用。


    “你給我正常點。”唐遇念的警告落在秦斯以的耳中。


    這讓他不得不妥協。


    他握著拳,指甲鑲嵌在掌心裏滲出血。


    “淺淺,好久不見,過得還好嗎?”唐遇念走到溫書淺的身邊,被說出口的每一個字仿佛都是提前精心準備好的。


    溫書淺也向前走了一步,他握住了唐遇念的手,溫潤而澤道:“多謝唐夫人關心,我過的很好。”


    兩人的對話在外人看來毫無不妥之處。


    但此刻沒有外人,有的都是曾經最親密的人。


    溫書淺不是聖人,在知道唐遇念做的所有事後,他沒辦法原諒。


    今天他能來,是因為張笑的請求。


    “唐夫人要多保重身體,您還年輕,有了好身體才能看到更美的風景。”


    溫書寒說過,溫書淺生來純善,這並不是假話。


    就像現在,即使唐遇念對他算計至深,他也依舊不忍撂下狠話。


    一句變相的關心,讓唐遇念的愧疚更甚。


    雙睫眨動之時,眼淚直接落了下來。


    “淺淺,謝謝你還願意來,對不起。”


    這聲道歉太輕巧也太沉重,溫書淺不會接受。


    不管輕重,溫書淺永遠不會原諒。


    “今天是您的生日,我爸媽托我帶了禮物,希望您生日快樂。”


    溫書淺把禮物遞過去,唐遇念伸手接過,而後道謝。


    溫書淺的爸媽?


    她見過的。


    江晚和溫竟。


    那樣好的父母,怎麽會對溫書淺不好呢!


    禮物送到了,溫書淺的任務完成。


    他沒理由再繼續待下去。


    他對唐遇念和秦蕭堇道別,然後準備離開。


    就在他轉身的時候,背後傳來了秦斯以的聲音:“我們談談。”


    “我和秦總沒什麽可談的,如果是生意上的事,直接找我大哥。”溫書淺拒絕的幹脆。


    秦斯以知道自己現在沒有任何籌碼能留住眼前這個人,所以他隻能這麽做。


    “我們之間還存在婚姻關係,即使你改了名字,這也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我隻想要十分鍾的時間,可以嗎。”


    赤裸裸的威脅,秦斯以知道,他這麽做會讓溫書淺更恨他。


    可他沒有辦法了。


    “希望秦總說到做到,十分鍾。”溫書淺轉過身看著秦斯以說道。


    亓染扯著溫書淺的手腕,眸底滿是擔憂:“淺淺,別去。”


    溫書淺抬手撫上亓染的臉龐,安撫道:“相信我,別擔心。”


    要說演技,溫書淺覺得此刻的自己可以拿個最佳男主角的獎項了。


    盡管他身體的每一處都在抗拒自己剛剛做出的舉動,但想到曾經,他就必須這麽做。


    所以自己根本配不上亓染這樣的人。


    溫書淺覺得這樣利用別人的自己很討厭。


    他不禁地皺起眉頭,看向秦斯以說道:“帶路吧。”


    少年的臉依舊好看,隻是曾經的愛意任憑如何窺探,都察無所獲。


    他轉身留下一道背影,在秦斯以的眼眸裏,那背影是沙漠裏的一池清水,清冽又甘甜。


    他不想自欺欺人, 但湧在骨頭裏的愛意和思念瘋狂蔓延,衝擊著他的感官神經,讓他看到的聽到的仿佛與現實不符。


    明明溫書淺的背影決絕又疏離,可那是秦斯以的救贖。


    來到二樓相對安靜的走廊裏,溫書淺停下腳步。


    他背對著身後的男人,聲音裏的冰刺利刃鋒利:“還剩九分鍾。”


    秦斯以指節微顫,原來沈喬逸說的那些話是真的,也是假的。


    他說遲爾夏永遠不會原諒他是真的。


    他說遲爾夏對他的愛意不會消散是假的。


    “夏夏…..”


    秦斯以的聲音似乎卑微到了瓦礫中。


    盡管如此,卻還是被溫書淺怒聲打斷:“我叫溫書淺,你嘴裏的夏夏死了。”


    秦斯以把沒說完的後半句話生吞了迴去,那感覺就像在吞劍,割傷了食道,刺穿了五髒六腑。


    他深吸一口氣,慢慢吐出氣息:“好,溫書淺。”


    “我想和你道歉,我知道即使我說了對不起,你也不會原諒我,可……”


    “既然知道,你還說什麽?秦總向來不喜歡做無用功不是嗎?”溫書淺再次打斷了秦斯以的話。


    他緩緩轉過身,與身後的男人對視:“其實,我也想和你談一談的。”


    “像你說的,畢竟,我們還沒離婚。”


    “關於離婚,我的條件是,越快越好。”


    “我什麽都不要,我隻要一張離婚證。”


    “希望秦總能夠提高辦事效率,早些給我答複。”


    “您聲望高,別因為我這個不起眼的小人物讓您的麵子上無光。”


    溫書淺自顧自的說話,全然沒想過給秦斯以說話的機會。


    秦斯以也沒打斷他,安安靜靜地聽他說完。


    被溫書淺吐出來的每個字都如承受槍林彈雨,子彈肆無忌憚地就可以洞穿秦斯以的身體。


    他握緊拳頭,雙眸紅的可怕:“你說完了嗎?”


    溫書淺看著他點頭:“沒,還有一句話。”


    “我希望秦總能在我的餘生中消失不見,我們此生不再相見。”


    “不再相見?”秦斯以邁開腿向前一步:“你是已經打算和亓染共度餘生了?”


    發瘋的人沒有理智,說出口的話也不經大腦。


    人人都說溫書寒是個瘋子,但他們不知道,一向紳士的秦總也是個瘋子。


    他跨步如越海來到溫書淺的麵前,周身外溢的寒氣包裹著不可遏製的瘋狂愛意。


    “你對我十年的愛意原來抵不上一個亓染,怎麽?是和他睡了?”


    不顧後果的言語像是被人施了魔咒,不自控地說出口。


    秦斯以內心掙紮,他知道他的話會把麵前的人推的更遠,但他就是控製不住。


    亓染憑什麽?


    “十年愛意給了一個沒心肝的人,我後悔了。”溫書淺眼底的自嘲暗湧,明澈的雙眸映著秦斯以的身影:“如果可以重新來一次,我不會救你。”


    “秦斯以,無論是曾經的遲爾夏還是現在站在你麵前的溫書淺,都不曾欠你任何。”


    “我不管你是愧疚,嫉妒或者其他的什麽情緒,我隻希望能和你老死不相往來。”


    “那場車禍我沒死,所以今後的每一天我隻想開心的活。”


    “而有你參與的生活,我不會開心。”


    “如果你還對我有點感情,就趕緊把離婚手續辦了吧。”


    少年決意不可扭轉,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再迴頭了。


    曾經的他緊緊追隨那束落在他黑暗人生中的光,而那束光帶領著他走到了更黑暗的無盡深淵。


    他飛蛾撲火般甘願奉獻自身於深淵中,無盡黑暗啃噬著他的血肉。


    疼痛,絕望將他困於囚籠。


    他不斷地告訴自己,那束光一定會來救他,就像受千萬人間香火的神明,總是要拯救他的信徒於水火。


    一日兩日,一月兩月,一年兩年……..


    深淵汙穢將他破碎的殘軀徹底吞噬,他以為,一切都結束了。


    甚至在瀕死之際,他曾許下願望,來生再不要為任何人動心。


    突然,真的神明降臨於世,而他,被拯救了。


    像重生那般,他可以以溫書淺的身份重新來過。


    所以這一次,他絕不迴頭。


    “離婚?老死不相往來?”秦斯以抬起雙手緊緊抓住溫書淺的肩膀:“你做夢,我告訴你,我不會離婚,更要和你每天都見麵,你想和亓染在一起,我不許。”


    男人手上骨節處是紅色的,指尖泛著青白色。


    憤怒染上瘋子的惡魔基因,後果是沒辦法預料到的。


    秦斯以抬手拉住了溫書淺的手腕,他用力一拽而後親了上去。


    熟悉的味道裏唯獨沒有了愛。


    血腥味在嘴裏迅速蔓延,衝進鼻腔讓人想吐。


    鮮血順著秦斯以的嘴角流下,但他依舊不為所動。


    他愛這個人,愛到發瘋。


    管他是遲爾夏還是溫書淺,他不在乎。


    他隻知道,這個人是他的夫人。


    隻能被他擁抱,被他親吻,被他*


    亓染?


    沒資格。


    這個帶著怒意,愛意,恨意的吻持續了整整一分鍾。


    秦斯以剛一鬆手,就被扇了耳光。


    他垂首狼狽不堪,嘴角的鮮血紅的刺眼,左臉的掌痕在他泛白的皮膚上印記分明。


    “你其實可以用力點,最好是那種一巴掌打聾的力量。”他挑起視線看向溫書淺:“你舍得嗎?”


    溫書淺的城牆堡壘瞬間崩塌,好不容易築起來的堅強屏障出現了裂縫。


    混蛋!


    這個他愛了十年的男人,就他媽是個混蛋。


    眼底的怨混著怒,溫書淺的眼尾染上濕意:“你他媽就是個畜生,秦斯以,你就是個畜生。”


    “對,我是畜生,我是瘋子,隨便吧,你怎麽說都行,我不在乎,但你想和亓染在一起,我絕對不允許,不信你可以試試,看我能不能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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