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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燕,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這一瞬間,時音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才阻止了那聲幾乎脫口而出的,“好”。


    時音突然感覺到了徹骨的寒冷和深切的悲哀。


    即使經曆了那麽多痛苦、經受了那麽多傷害,她還是愛著宋嘉璿。


    “……不。”時音內心掙紮著,說出了這個字。


    “放棄吧嘉璿,我們已經用那麽長的時間證明了我們的不合適。”時音抬起頭看向宋嘉璿,眼神如同大雨洗過一般清澈,她微微笑了起來,“嘉璿,我們結束吧。”


    “之前,我一直沒有機會和勇氣對你說出這句話——我們早就該結束了。”


    話說出口,如釋重負。


    宋嘉璿的表情慢慢凝固。


    “燕燕,你冷靜一下。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不要在生氣的時候做決定。我們都休息一下,明天再說,好嗎?”她懇切地對時音說,聲音中是從沒有過的祈求。


    “好吧。”時音有些無奈地慢慢說道,“我去做飯,你休息一下吧。”


    她站起來向廚房走去,受傷的腳走路很不利索。


    “你的腳怎麽了?”宋嘉璿問道,“是不是跳舞扭著了?”。


    時音迴過頭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剛剛然姐拿著醫藥箱出去的,你沒看到?”


    宋嘉璿心裏一沉。


    “對不起燕燕,我不是故意忽略你的情況,我沒注意到……”


    “你當然不是故意的。”時音打斷她,繼續走到廚房裏,“你隻是無視而已。你一直都這樣,從來都不不在意。萵苣和卷心菜吃嗎?”


    話剛說完,時音整個人都被宋嘉璿從後麵抱住。


    “燕燕,對不起,對不起。”宋嘉璿把頭埋進時音的肩窩,“我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時音伸出手,把宋嘉璿從自己身上推了下去。


    “出去等會吧,晚飯馬上就好了。”


    宋嘉璿趕緊爭取表現機會,“我幫你洗菜。”


    “得了吧,你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讓你洗滿廚房都要發大水了。”時音歎了口氣,神色悒悒,“你去睡一覺,飯好了我叫你。吃完飯我們好好談一談。我們早該坐下來說清楚了。”


    連哄帶騙地把宋嘉璿弄走,時音站在料理台前,抽出小置物架上的時蔬刀,太陽的餘暉穿過廚房的窗子照在光滑的刀刃上,閃著明晃晃的亮度。


    時音用另一隻手撫摸了一下刀刃,時蔬刀反射的白光直直地刺向她的麵龐,晃得她眼睛裏有恍惚迷醉的意味。


    如果……


    刀身不斷向身前移動,移動,悄悄地靠近了脖頸。


    刀身越過了陽光的區域,反光驟然消失。


    時音驀地一震,時蔬刀哐當一聲掉到了料理台上。


    時音低下頭彎下腰撐住台子,渾身不住地顫抖,長發從兩側滑落下來,遮住了她變幻的神情。


    無聲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掉在料理台上。


    過了好一會,時音收拾好情緒,用皮筋把頭發紮起來,開始洗菜切菜。


    算了。


    給嘉璿做完這最後一頓飯吧。


    就這樣吧,今天之後,一切就結束了。


    宋嘉璿不是被時音叫醒的,而是自然醒。


    她已經很久沒合眼,一沾枕頭就睡過去了,沉沉地睡到天光大亮。


    宋嘉璿沐浴在暖融融的陽光裏,一時分不清今晨是何時。


    起床的迷蒙勁兒過去之後,宋嘉璿一個激靈從床上跳起來,趿上拖鞋就往餐廳走,“燕燕,燕燕,你怎麽不叫我。”


    屋子空蕩蕩的,隱隱有迴音,卻沒有其他任何聲音。


    巨大的惶然裹住了宋嘉璿:燕燕去哪了?


    她跑到餐廳,看到了滿滿一桌的菜。


    已經涼透了,顏色也不像剛出鍋的時候那麽漂亮。


    餐桌的一角放著一張寫滿了字的紙。


    宋嘉璿顫抖著手把它拿起來,一字一字地讀出聲。


    “桌子上的菜都是你喜歡吃的,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冷了,你把它們放到微波爐裏熱一下再吃,不要吃冷的,對腸胃不好。微波爐的使用方法我給你寫好了貼在冰箱門上,一定要記得看,不要像上次自己在家做飯一樣把燃氣灶炸了。”


    “好啦,吃的東西就說到這吧。”


    “嘉璿,很抱歉我又要不辭而別。


    等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走了很遠了。”


    很抱歉我又要不辭而別。


    等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走了很遠了。


    本來想和你好好談一談再走的,但我知道和你多說幾句話,自己一定會喪失所有離開的勇氣。


    那,就這樣吧,我悄悄地走,你安靜圓滿地生活。


    ……


    ……


    和你在一起這麽多年了,從上一世追到這輩子,我們經曆了很多,也錯過了很多,事到如今我已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你。


    我不得不承認,和你在一起,我太累了。你體會不到我的疲憊和痛苦,你的眼中隻有工作和事業,你把我所有的情緒當做無理取鬧,覺得我提出的分手是矯情、是辜負。


    我曾經努力學著去理解你、包容你,不想計較也不願抱怨,但人的心情不會因為不計較而變好。


    時間久了再深切的愛也會被磨平的啊,嘉璿。


    到了現在,我也許能理解你的忙碌,但感情耗光了就是沒有了,我已經失去了用長的看不到頭的時間去等待你的勇氣和力量。


    對不起。


    ……


    ……


    就讓我這麽離開吧,讓這段感情留下一點美好的迴憶。


    祝你擁有你所期望的燦爛人生,這是你這麽多年的努力和堅持應得的報酬。


    而我,會去一個適合我的地方,慢慢地開始新的生活。


    請不要來找我。


    再見。


    餐廳的頂燈投在這張薄薄的紙上,讓這張白紙隱約透明。宋嘉璿死死盯著紙麵上因褶皺和卷邊而顯現的光暈,隻覺得那一圈圈光不斷轉動、迸裂、重合、轉換,一時之間天旋地轉,竟站不穩,她抓著桌布一角慢慢蹲下身,企圖借此停止腦海中的眩暈。


    不經意間,她看到了抓在手裏當扶手的桌布。


    清新的淺綠色,上麵有漂亮的花紋,尾端垂下來一枚小巧玲瓏的陶藝鈴鐺。


    這張桌布是她和時音一起挑的。


    那時候,她們剛剛在一起,一切才剛剛開始。


    轉眼間,物是人非。


    她好不容易重生,想用盡所有去彌補時音,時音卻不再肯接受了。


    她在剛開始的時候就把燕燕弄丟了。


    時音坐在靠窗的位置,她看向外麵,看著這座繁華之都的樣貌和自己投映在車窗上的模糊影子重疊在一起。


    影子一直是那個影子,窗戶上的景致卻飛速地變幻,舊的景色遠去了,新的東西立刻就補上來,影影綽綽地被裝進她的影子裏。


    時音的行李非常少。之前為了不把宋嘉璿吵醒,她幾乎沒怎麽收拾,隻帶了必要的證件和不可或缺的隨身物品,連衣服都沒拿,一個包就裝下了。


    她倒騰了幾趟轉車,終於從直通風城鎮的大巴上下來。


    踏上故鄉的土地之後,一股久違的安穩祥和包裹住了時音,讓她感覺心情都安寧了很多。


    抬起頭,就看到了這個小鎮上隨處可見的白色風車。現在風很小,那排高挑潔白的風車扇葉緩緩轉動著,劃出完滿的圓弧。


    這座以“風城”為名的小鎮,就像它的風車一樣,充滿了不緊不慢的閑適。


    時音的媽媽在這裏出生,從芭蕾舞團退役後就迴到了故鄉,帶著時音在這裏生活了很多很多年。


    這座小鎮承載了時音童年和少年所有的迴憶,也承載了“時音”和“宋嘉璿”的開始。


    時音迴到自己小鎮上的家,多年沒人住的房子裏落滿了灰塵。


    她認認真真地把這個小房子裏裏外外打掃幹淨,站在整潔如新的房間裏笑了起來。


    我迴來了。


    她來到臥室,拍了拍剛換過床品的單人床。


    上輩子她在這張床上度過了人生最後的時間,但或許死過一次的人都會學會珍惜生命吧,這一次,她強烈地渴望在這裏重獲新生。


    讓一切的結束重歸於開始。


    時音到附近店裏買了兩套衣服,帶迴來放到衣櫥裏。


    衣櫥裏的衣服都是她中學時候穿的,早就小了,時音把這些衣服撥到一邊,空出掛新衣服的位置。


    然而一動,邊上那件衣服的模樣就露了出來。


    時音一愣。


    這是一件校服上衣,左胸口校徽下的校牌還沒摘,上麵寫著:高三7班,宋嘉璿。


    這是宋嘉璿的校服——那時候她們兩個天天在一塊上學放學,宋嘉璿經常住在她家裏,衣服物品也都往同一個櫥子裏放。


    她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好的不分你我,好到可以用一雙筷子你一口我一口吃完一頓飯。


    高中之後,少女情竇初開,她開始對身邊的人格外關注,見識到了形形色色亂七八糟的校園戀情之後,時音隻覺得:好亂。


    時音生的好看,又從小跟著媽媽學習芭蕾舞,體態氣質和咋咋唿唿的小丫頭片子們有很大不同,年紀漸長,她逐漸收到了很多男孩子的告白。時音一一拒絕了,心想:都沒有嘉璿好看。


    她就是從這時候發覺自己對宋嘉璿的不同的。


    那段時間時音有點分不清對宋嘉璿是什麽感情,隻覺得這個人怎麽越看越好,越看越喜歡,每節課間都要湊在一起說悄悄話,每天上學放學都要手拉手。


    直到有一天午睡的時候,時音忍不住偷偷親了一下宋嘉璿的額頭。


    時音笑了一下,把櫃門合上了。


    都過去了。


    傍晚,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後,時音打開筆記本電腦,一一迴複這兩天的消息,最後鄭重打開工作群,點擊退出群聊。


    時音和媽媽一樣,是芭蕾舞演員,上一世在那件事情爆發之前,她一直是舞團的台柱子,台上萬眾矚目,台下受人尊敬,可以算得上是事業有成。


    然而隨著那件事的出現,她的職業生涯被毀了個徹底。


    那之前,她從來沒有想到過平時相處愉快的同事們能夠這麽陰暗冷漠。


    剛重生迴來時她完全沒有邁出家門出去工作的勇氣,以受傷為由請了長假,被上司毫不留情地炒了魷魚——上司的侄女正好等著空缺鑽上來。


    這也是她能夠毫無牽掛地迴到風城的原因。


    幸而,時音在上大學的時候就開始兼職寫文,工作之後也沒有停下,蛋美百荷鹽情都嚐試過,時間久了也頗有些積累,稿費維持自己的生活不成問題。


    如今,她要靠曾經的兼職養活自己啦。


    時音點開文檔,迴顧了一下前情,想開始敲打新一章,但算上前世最後的日子,她已經很久沒寫了,手有點生,於是退迴去開始重新看大綱、做章綱。


    這個故事對她而言已經是很早的事情了,時音蹙著眉仔細迴想前世這個故事自己是怎麽寫的,把一些點記下來,準備在此基礎上加上一些新的東西。


    天色就在時音的敲敲打打之中慢慢暗下來。


    月光照進窗子,茅屋裏的一切好像披上了銀紗,顯得格外清幽。貝多芬就是在這樣的場景中寫下了不朽的《月光奏鳴曲》。


    皎潔的月光照進屋子,有種朦朦朧朧的美麗,時音就是在這樣的場景中想起了自己沒交電費。


    時音看著電腦上彈出來的電量預警,內心十分不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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