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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管事那幾乎可稱為責問的態度,柳輕言腆著一張諂媚笑臉,毫無羞恥感且十分真誠地問道“啥啥是客卿俺會挑水,會砍柴,渾身上下全是力氣,能做客卿不”


    中年管事的臉色“唰”一下變得十分難看,這人不光長得醜,毫無身為築基修士的自覺,竟然連客卿是什麽都不知道


    還挑水砍柴他以為他們秦家是那些低等的凡俗之家


    這都什麽年頭了,簡直笑話


    腹誹一遍之後,管事麵露不屑,連連擺手,還帶著幾分嫌惡催促道“走走走,趕緊走,就這樣的還想進我們秦家”


    聽到這話,一邊噤聲的練氣修士們趕緊一窩蜂擠到管事跟前,多露個麵兒,自己被挑中的機會便大上幾分。


    柳輕言猝不及防之下,就這麽被眾人擠到了邊邊角角。


    這可如何使得


    他深吸一口氣,奮力從情緒高漲的練氣修士中間,“殺”出一條血路,再次來到管事跟前,眸中帶著十分的哀求道“求求您了,招俺進去吧,俺來的這一路上,聽說進了秦家就給發靈石了俺什麽都能幹的”


    看著眼前這個完全不知所謂的築基修士,管事正想再次把他轟走,突然間,他想起了一個活兒,幹那活兒的練氣修士,總是幹不了幾天就撂挑子走人了,如今正幹著的那位,也在向他請辭呢


    此人看起來傻不拉幾的,把這個活兒交給他正合適


    想到這個,管事將信將疑地問道“你真的什麽都肯幹”


    柳輕言趕緊拍胸脯保證道“俺可是俺們村子裏最能吃苦的,十裏八鄉哪個提起俺葛言,不豎起大拇指的”隻要能順利混進秦家,他真的啥都能幹


    聽到這麽信誓旦旦的保證,掌事立刻一錘定音“好,就招你了”


    如此幹脆利落,與原先巴不得柳輕言趕緊走人的態度有天壤之別,好像不立刻把事情定下,就怕他跑了似的。


    隻要食五穀,便會有五穀輪迴。


    修士同樣如此。


    高階修士能辟穀,少卻了這個煩惱,低階修士尤其是練氣修士,卻大多不能免俗,除非肯長年累月忍受那毫無滋味可言的辟穀丹。


    身為家族修士,從小就有仆人精心伺候,大多數人都不願忍受這等折磨,秦家修士自然也是如此,沒那麽講究的,隨意食些靈穀、靈蔬也就是了,講究些的,也有下人精心烹製獸肉靈食呈上。


    除此之外,秦家某些天姿沒那麽出眾,且喜好美色之人,在府裏養個把凡人姬妾也是有的,凡人女子可比女修士好生養多了


    這等於傳宗接代有利的好事,若非做得太不像樣,長輩一般也不會管束,而這些凡人姬妾,是必須進食的。


    會進食,便會有雜物排出,有雜物排出,便需要處理這些雜物之人,秦家本家連低等仆役都是練氣修士,這件被眾人視為汙穢之事,自然也得由練氣修士幹。


    可但凡是個修士,都有那麽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自尊,雖然淪為下人,也不是什麽都肯幹的,比如這等處理穢物的活兒,府裏的下人都是有多遠躲多遠,便是迫不得已接了,也都幹不了多久。


    如今,這件無人肯接的活兒,被交給了柳輕言


    從此以後,化名葛言的柳輕言,便每日挑著兩隻折疊了空間法陣的恭桶,挨個院子串門兒,為主人家處理穢物,成為一名光榮的淨軍


    這種程度,比起數月前在無名山穀某個陣法中的遭遇,簡直太過小兒科,柳輕言輕輕鬆鬆就上了手,而且從未對管事抱怨過半分,弄得那位招他進來的管事對他是讚不絕口,每月都給他加俸祿。


    每每看著這張諂媚又不失憨厚的笑臉,管事心裏那叫一個爽快,連那猙獰的傷口都覺得順眼了幾分,招個能把這活兒幹長久的修士,難呐


    如今有了這位,算是一勞永逸了,一個築基修士拿著練氣期下人的俸祿,幹著無人願意接的活兒,而且每每對他這個管事都是笑臉相迎,誠心道謝,掌事覺得自己從未這麽舒心過,哪個家族的管事有他這能耐


    為著這個,便是這名叫葛言的下人幹活兒動作慢了點,好幾次弄得家裏的某些地方味道重了些,把他害得到處賠罪,他也忍了。


    招個真心願意幹這活兒的修士不容易,把這個趕跑了,哪裏再去找這麽任勞任怨的人


    如此,柳輕言在秦家的飯碗算是端得十分穩當。


    處理穢物這個活兒,雖然有那麽幾分不可言說,於他卻並非沒有好處,因為擔著這個差使,他能夠在秦家的大部分地方走動。


    遇上其他人了,他們見柳輕言挑著的那兩桶東西,首先就不願意靠近,便是不得不靠近,柳輕言再抬起頭朝他們諂媚一笑,那張猙獰的麵孔十之八九也能把人給逼走了。


    如今讓他換個活兒幹,他還不願意呢


    借著幹活兒之便,幾個月間,柳輕言走遍了秦家本家的大部分地方,加上從各院主子和下人處聽來的閑言碎語,他基本能勾勒出整個秦家的布局麵貌,以及可能藏有無影石的地方。


    若是這幾個地方都找不著,那麽這塊無影石不是還留在景涵真君身上,便是被用掉了,包括送人或煉器消耗,畢竟衛月朦那時說的當年,距今得有個三十年左右了,在這段時間將無影石用掉,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隻希望景涵真君動作沒有這麽快吧


    挑著兩隻恭桶,行走在夜色下的柳輕言,對著高掛蒼穹的明月默默祈禱。


    經過他的勘查,如今整個秦家可能藏有無影石的地方,第一處是家族寶庫,第二處是景涵真君院子裏的私庫,第三處是家族任務堂的寶庫。


    家族寶庫裏藏的都是整個家族的重寶,守衛必然森嚴,景涵真君堂堂元嬰修士,他的院子也不是好闖的,隻有家族任務堂的寶庫,比前兩者更容易進入一些。


    每個成規模的家族,都會設立培養低階弟子所用的任務堂,弟子們可以在任務堂裏接任務,完成任務獲得獎勵,也可以發布任務,並給出相應獎賞,這些弟子大多是練氣及築基修為,金丹修為以上的修士,完成家族交代的任務之後,所得獎賞都是從家族寶庫裏挑選的。


    兩處寶庫裏的東西基本不在一個層次上,以柳輕言如今的修為,想辦法混入任務堂寶庫還有些可能,去闖由金丹修為以上的修士所駐守的家族寶庫,不吝於找死,與此相比,他寧願去景涵真君的私庫碰碰運氣。


    將這些想明白以後,柳輕言當即決定,明日便去任務堂寶庫尋摸一迴。


    翌日,柳輕言擔著兩隻恭桶,晃悠到距離正門不遠處的任務堂附近。


    任務堂在秦家宅邸進門靠左,任務堂的寶庫,便在任務堂正堂往北隔了一條巷子的地方,兩邊有暗門相連,如此布局,執事取放寶物也便利些。


    能住在秦家本家的,包括所有金丹修為以上的族人、家族四代以內的嫡係子弟、三十歲以下的旁支族人,以及從旁支中選出來的那些資質天賦出眾之人,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練氣及築基修為。


    每一日,在任務堂進進出出的低階修士絡繹不絕,為了維持正常運轉,在任務堂擔任執事的人也不少,這些人大多住在正堂側邊的廂房裏。


    有人住,便有需要柳輕言之處


    這個地方柳輕言每日都要來一次,早已對前後左右的情況了如指掌。


    寶庫布有防禦陣法,他有一次借著歇息的借口,往寶庫外麵的牆上靠過,一沾到牆邊,防禦陣法立刻就會啟動,那一次,還是將他招進來那位管事,把他從“覬覦寶庫”的罪名中摘出去的。


    經過多日探查,他發現想要進入寶庫,隻能通過任務堂開在後方的暗門,值得慶幸的是,那個暗門能夠通過土遁術進入。


    秦家宅邸布有品階不低的護宅大陣,從大宅外麵不能通過土遁術進入宅內,但裏麵是可以施展土遁術的,隻是基本上每個院子都布了陣法,有些陣法能夠阻擋土遁術,有些陣法不能,如果貿然用土遁術觸動了某個院子的陣法,也是件麻煩事,所以一般人都不會在宅內動用土遁術。


    也就是柳輕言這種本就動機不純之人,才會以土遁術查探,也才能發現寶庫防禦陣法的漏洞。


    將計劃在腦海裏過一遍之後,柳輕言如往常一般挑著兩隻恭桶,從後方角門進了任務堂裏的公共茅房。


    此時茅房裏無人,他迅速將兩隻恭桶以及擔恭桶的扁擔三樣法器,收入早已準備好的一個備用儲物袋中,而後掏出一張四階隱身符往身上一拍,緊接著,整個人立刻消失在原地。


    自從在蘇願儲物袋裏弄到一張隱身符,又在宗門大比上使用過之後,柳輕言一直覺的這東西十分合用,對它也是垂涎已久。


    這種四階符?他如今還不能畫,以師父的個性,就更不可能畫給他了,但是在無名穀時,他磨著未夏聖君畫了幾張,本著見好就收的原則,他也沒多要,就要了五張,未夏聖君脾氣好,見他的要求並不過分,便當真送了他五張。


    見了師祖師叔祖一麵,柳輕言隻得了這五張隱身符,以及進階成為三階製符師,其他啥也沒撈著。


    早知如此,他便不將師父的授徒方式說給他們聽了,簡直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但是,就這五張隱身符,足夠他在秦家消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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