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冷看他一眼,微微仰起的下頜與挑起的眼梢,鳳儀萬千,睥睨著他,緩聲道:「倘若人人如此,國法安在?」


    這一句輕而堅定,威嚴萬分,沉沉打在周圍人心口。


    宋濯身旁的友人目露詫異,重新審視她一番。


    姚蓁抿抿唇,不再言語,走到宋濯身側,將劍還予他。


    宋濯按著劍柄,手指不經意擦過姚蓁微微顫抖的手背。


    苑清壓著人,嘴裏發出一聲嗬斥,與宋濯友人一起,壓著他要往官府走。


    人群中忽然暴出幾聲驚唿,旋即街坊盡頭,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金冠青年坐在馬上,麵色不悅,怒斥:「敢欺負我堂妹,找死!」


    他一聲爆喝,兩個侍衛從苑清手中奪過那夥計,手起刀落,那夥計的右手飛落在地,鮮血噴湧而出。


    周遭一片死寂。


    旋即人驚唿著四處奔逃:「信王世子來了!快跑!」


    聽到那叫聲時,姚蓁渾身一僵,轉過身來,斷手骨碌碌砸在她麵前,血珠迸濺。


    宋濯反應極快,拉著她避讓開。


    姚蓁緩緩掀起眼簾,看向來人。


    信王世子沖她溫和地笑笑,他身後,是失了一隻手,渾身浴血的夥計,伏在地上哀聲低嚎。


    姚添踩著他的斷手,用力碾了碾,暗紅的血液滲入青石板縫隙中。


    他不耐煩地揮揮手,侍衛立即會意,染血的劍探進那人口中,將他的舌拔出。


    血腥氣瀰漫。


    姚蓁渾身激起密密麻麻的寒意,腹中翻江倒海,忍不住幹噦起來。


    她是想震懾作威作福的人,但她從未動過傷人的念頭,此人之可怖,比這些跋扈之人過猶不及。


    宋濯側身,將她擋在身後,唇角漾出一抹極淺的微笑,翩翩行禮:「世子殿下。」


    姚添目露嫌惡,打量他幾眼:「起開,你擋住我看堂妹了。」


    宋濯不避不讓,姚蓁被他擋在身後,微微發抖。


    姚添抬劍:「你想死嗎?」


    宋濯淡聲道:「臣乃望京宋濯。」


    姚添麵色幾經變化,明顯是有所忌憚,最終,皮笑肉不笑地、陰森森看他一眼,偏頭對姚蓁道:「堂妹,太子他們已至王府,你也隨我走罷。」


    他身後,一駕敞篷馬車緩緩行駛而來。


    姚蓁不願意去。


    原來她方才隱約聽見的那聲「堂妹」,不是錯覺。


    她對姚添並未有什麽好印象。她仍舊記得,那年家宴,自己養的幼犬被打死後,信王世子差人做了一道犬炙,邊大口吞咽,邊熱切地邀她共享,她因此病了許多天。


    斷手的血液,蜿蜒流淌至姚蓁腳下,她麵色慘白,對上地上蜷縮著、無法發出聲音的夥計怨毒的目光,鼻息一窒,又要幹嘔。


    宋濯衣袖翻轉,一麵溫和地與信王世子對峙,一麵悄悄將手背向身後,將手指間一枚飴糖遞給姚蓁。


    他輕聲道:「若不想去,便不去。」


    姚蓁眼眶一熱。她並不想去。


    可隨行的隊伍因突襲四散,皇弟此時在信王府,想必秦頌也在,若要繼續前去賑災,去信王府與他們匯合,無可避免。


    姚蓁麵色又白了幾分,將他給的飴糖攥進手心,緩緩自他身後走出,露出清麗的麵龐。


    她輕聲道:「我隨你去。」


    姚添緩緩咧開嘴角,極其開心的模樣。瞧著姚蓁步步向他走來,他開心地向前走了幾步,欲牽著姚蓁,與她同乘。


    姚蓁穩步行走,在他撲過來時,宋濯微一側身,姚蓁便巧妙地繞去遠離姚添的另一側,對他道:「宋公子為救我受了傷,應請他與蓁共乘車。」


    比起姚添身上那滿溢出的血腥氣,宋濯身上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冽忽然不那麽令人心生畏懼了。


    姚添惡狠狠地剜了宋濯幾眼,作罷。


    姚蓁前去布莊,將預定的衣裙取出,上了馬車。


    宋濯坐在她身側,打量著這駕並不寬敞的馬車。


    姚添想必是打算同乘後,方便貼近姚蓁才選了這駕馬車。


    隻是可惜,姚蓁似乎怕極了他,不願與他同乘。


    他垂著眼眸,看著姚蓁的藕荷色裙裾,一角搭在自己蒼青色的衣擺上,眸光漸漸幽深。


    作者有話說:


    姚添:堂妹這麽愛她的狗,不若烹而食,日後狗便能與堂妹一直同在啦!


    窈窈:……!?


    宋濯:。


    _


    晚上好~


    來晚了,本章有紅包喲~


    因為榜單原因,v前更新不咋固定,字數比較少~


    望理解呀,麽麽啾~


    第12章 夜訪


    ◎宋濯披衣而出,墨發未束。◎


    大垚建國初,分封與郡縣製並行。先帝膝下五子,為固兄弟灼艾分痛〔注〕之情,除攝政王守西疆、常駐玉門關外,其餘三王各封屬地,圍繞京畿,以眾星捧月之勢。


    其中,信王封地依山臨水,最為富庶。


    往先,姚蓁隻是略有耳聞信王府的奢靡,並未親眼見過。步入信王府後,她對此才深有體會。


    亭台樓閣,假山流水,錯落相間;一道道廊廡相連,飛簷屋脊,目之所及,無窮盡也。


    奴僕前來引著姚蓁等人入內。


    他偷偷抬眼瞧著幾位貴人,隻覺得矜貴清冷氣撲麵而來,忙垂首,不敢再看。尤其是貴人間前頭的那位女子,他匆匆一瞥,瞧見她衣著普通,未施粉黛,卻美的清靈,眼波婉轉間,宛若芙蓉點水,令人心中盪起一圈圈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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