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搜刮一陣話,姚蓁詢問道:「公子的風寒可好了?」


    宋濯頷首。


    姚蔑便彎著眉眼,走到他身旁,道:「宋哥哥,方才侍從說你找我和皇姐有事,是什麽事哇?」


    宋濯道:「不急。」


    他看向一旁正熱衷為自己梳理毛髮的貓兒,邁步走向姚蓁,貓兒被他一看,乖乖尾隨,隨他走到姚蓁身旁。


    姚蓁有些恍惚。


    最近因賑災之事,他十分忙碌,她似乎許久未見過他了,看向他時,竟有一瞬間覺得他有些陌生,不似從前那個冷漠的人。


    宋濯行至她身側,濃黑睫羽垂下來:「公主還未告訴濯,此貓之名。」


    姚蓁一怔,隨即麵露赧然:「……未曾取過名。」


    女郎羞澀時,臉頰沁出芙蓉般淡淡的紅,含羞帶怯,她今日穿妃色裙裾,妍麗而不妖嬈,卓然嫵媚,眼眸卻清澈得很,宛如出水菡萏。


    宋濯瞧了一眼,默不作聲移開視線。


    姚蔑顛顛地跑過來,抱起貓咪,放在懷中逗弄,笑問二人:「現在要取名字嗎?」


    「公主來取罷。」


    姚蓁眨眨眼,沒想到他會讓她來。思忖一陣,試探般道:「……咪咪,或者喵喵?」


    她對上兩人的目光,臉又微微紅:「花花怎麽樣?」


    姚蔑搖頭:「不怎麽樣。」


    姚蓁不理會他,將目光挪移向宋濯,後者略一沉吟,淡淡道:「小名便叫咪咪吧,它應習慣此名了。」


    姚蓁目露感激,有些得意的瞧向姚蔑,口中喚:「咪咪,咪咪,過來。」


    貓兒「喵喵」迴應,在姚蔑懷中掙紮起來,姚蓁伸手接過,抱在懷中,撫摸它的脊背。


    侍從端來茶飲,宋濯坐迴石桌旁,端起茶慢飲。


    茶霧氤氳,瀰漫在他眼前,模糊了他的麵龐,卻將那雙漆黑眼眸映得愈發黑沉。


    姚蔑坐到他身旁,問他,說要找他們議事,究竟是何事。


    宋濯擱下茶盞,不應他,溫聲道:「公主。」


    姚蓁正掻弄著貓兒下頜,聞言抬頭。


    他緩聲道:「陛下旨意,明日,公主便迴宮罷。」


    姚蓁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哀婉起來,眉尖微蹙,眼眸像陰雨天時瀲灩的湖麵,眼睫眨呀眨,顫呀顫,牙齒緩緩咬住內側的一點嘴唇。


    她的眼眸會說話,在用眼神詢問他,為什麽。


    姚蔑「呯」地擱下茶盞,嚷嚷:「為什麽啊!」


    他亦不喜留在宮中。


    宋濯淡然道:「黃河水患,陛下命你我前去,公主獨自留在府上,不妥。」


    姚蔑一聽,氣焰微弱下去。


    宋濯治水能力出眾,前些年未曾高中狀元時,便隨父前去治理了洮河水患,皇帝特賜字「君洮」。


    如今他未及弱冠,中第一年,便身居五品大學士,放眼朝中,向前數五十年,也不曾有他這般傑出的郎君。


    也沒有比他更合適去治水的人。


    姚蔑自然找不出什麽緣由反駁。


    一時寂靜。


    姚蓁兀自出神,牙齒在唇上咬出一排泛白印記,連懷中貓兒掙脫她的懷抱跳出去,也不曾察覺。


    她不想迴宮。


    她自小被圈養在宮中,宮中的紅牆磚瓦,她早已看膩,高啄簷角與屋脊獸,都將人壓迫的心頭沉甸甸,喘不上氣來。


    她抿抿唇。抬起頭來,目光泠泠:「若是,我請命與你們同行治水呢?」


    宋濯沉吟:「路途顛簸遙遠,公主恐怕受不住。」


    姚蓁的目光漸漸亮起來:「不曾試過,又怎知我不行?」


    她眼中重新煥發神采,灼灼眸光,看向宋濯:「可以嗎?」


    宋濯目光微微閃動,視線移向旁處,輕輕頷首。


    「且去一試。」


    **


    姚蓁悄悄入宮,拜見了她的父皇。


    太清殿寂寂,宮門闔緊,宮婢屏退。


    姚蓁換了一身宮裝,跪在地上,水紅裙擺在身後蕩漾開,像一朵盛開的牡丹。


    皇帝焦灼地在她麵前踱步,眉頭緊皺:


    「窈窈啊窈窈,你讓父皇怎麽說你!父皇攔下你母後,破例讓你在宋府住了這麽多時日,已經很荒唐了,你你你你……唉!」


    他伸手扶姚蓁,讓她起身。


    姚蓁不肯,跪在地上,雙手交疊,緩緩叩首。


    她眸光盈盈,身姿柔婉,直起身時,腰身挺得很直,渾然不似旁人行禮時那般卑微:「女兒覺得,隨行之事,並不荒謬。」


    皇帝重重坐在龍椅之上,煩悶地揉揉眉心:「你說說看。」


    「一則,女兒乃是父皇與母後唯一的嫡女,百姓若是聽聞女兒前去,出於對皇室的尊崇,民心必然會穩固許多。


    「二則,最近賄賂官員之事頻出,礙於父皇之威,女兒若前往,當地官員應當會忌憚許多。」


    「三則……」


    她清晰地、一點點陳列出自己的理由,說完後,又深深叩首。


    皇帝聽完,沉吟不語。


    半晌,嘆息一聲,將她扶起來,緩聲道:「那便隨你。


    「傳朕旨意——」


    -


    姚蓁帶著皇帝的旨意,走出太清殿。


    殿外,一身冕服的姚蔑急切湊過來,詢問:「父皇怎樣說?」


    他身後,在姚蓁來之前正與皇帝議事的秦頌亦疾步上前:「殿下,陛下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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