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荒野之中,三道身影一前兩後的飛馳著。


    顏淨塵體內道力瘋狂湧動,幸好有萬法之眼傍身,不然他可堅持不了這麽長時間。


    而他身後的兩人看起來就輕鬆很多,看起來倒像是在玩一場貓鼠遊戲一般。


    “該結束了,小子。”


    一道由沙子凝聚成的長矛破空而來,顏淨塵雖然沒有迴頭看,但身後狂暴的道力波動,讓他本能的向側麵翻身一滾。


    但顏淨塵還是小瞧了此人的手段,就在他翻身的一瞬間,身後的沙矛瞬間爆開,細密的沙粒鋪天蓋地的直射而來。


    “噗”地吐出一口鮮血。顏淨塵渾身上下已經被血水濕透,就好像是從每一個毛孔中滲出的一樣。


    受此重傷顏淨塵再也沒能力氣繼續逃遁,跪在地上咳著血,樣子看起來十分可怖。


    “這迴看你還往哪裏逃。”陰惻惻的冷笑聲自後方傳來,當先的一人抽出腰間的鐵鞭,一步步的逼近。


    顏淨塵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腦海裏隻有一個想法,反正跑是已經跑不掉了,正能拚死一戰。


    “總算沒有來遲。”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就看到遊方真人從天而降,站在三人中間,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番仙風道骨。


    “小藥童,怎麽落得這麽狼狽。”說著,遊方真人取出一枚丹藥扔給顏淨塵。


    “西北方向二十裏處,有人在等你。快去吧,這裏交給我了。”


    服下丹藥後,顏淨塵立刻依照遊方真人指的方向,逃遁而去。


    跑了約莫半炷香的時間,顏淨塵遠遠地看到前方樹林裏,有篝火忽隱忽現,心知這就是遊方真人說的接應之人,便進了樹林。


    “顏道友,你終於來了。”一個跟顏淨塵年齡相仿的少年人上前相迎。


    “張道友!怎麽會是你?”


    “收到顏老先生的傳信,所以我們的仙帝城之旅要提前開始嘍。”


    顏淨塵脫去身上的長衫,坐在地上檢查著自己的傷口,“我先處理一下嵌入體內的沙粒,還請張道友為我護法。”


    張道鴻微微點頭,背過身不再去看。


    顏淨塵從隨身瓷瓶裏倒出一枚丹藥服下,隨後盤膝坐好,先梳理了一下,因剛剛用力過猛而雜亂堵塞的經脈。然後隨著道力的正常運轉,進入體內的沙粒被他逐漸的從毛孔中清理了出來。


    清理完體內的黃沙,又繼續吐納了一會兒,將體內的道力恢複了七八成。顏淨塵站起身來對張道鴻說道:“多謝張道友的相助之恩。”


    “顏道友不用客氣,都是我父親安排的。隻是沒想到顏道友與兩位德高望重的‘老仙師’都有淵源,實在是福緣不淺呐。”


    顏淨塵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覺得自己的運氣確實有些過份的好。


    隨後張道鴻又說道:“既然顏道友修整好了,那我們就早些出發去仙帝城吧。”


    顏淨塵有些擔心的說:“村長跟遊方真人現在正被人圍攻,我想迴去看看他們。”


    “就咱們這點修為,還是別去給他們添亂了,落羽城裏的事,家父跟顏老先生都已經安排好了。”


    顏淨塵有些疑惑的問道:“什麽時候安排好的,我怎麽不知道?”


    張道鴻撇了撇嘴,“你這是非要我揭你的短不可呀,就在你喝的酩酊大醉的時候,家父發現了百裏家的異動,遂通報與顏老先生定下此法。聽說你喝醉是因為一名凡人女子,不如跟我說說其間的故事怎麽樣?”


    顏淨塵羞了一個大紅臉,趕緊打斷,“百裏家的勢力還在暗處虎視眈眈,我們抓緊趕路吧。”


    說完就頭也不迴的朝遠方走去,張道鴻追在身後大喊:“別啊,我們再聊會。”


    為了躲避百裏家的探查,顏淨塵選擇了從石人嶺背坡繞行。這樣一來,幾個月的山林生活就讓顏淨塵的顯現出優勢來,與張道鴻之間的距離也是越拉越遠。


    “顏道友,等等我。”


    張道鴻一邊在後麵喊,一邊八卦的繼續追問:“既然真心喜歡,顏道友為何不帶那女子一起修仙。”


    顏淨塵沒有搭理他,反而又加快了幾分腳步。


    不過像這樣的問題一旦被打開,就會源源不斷的被提起,不管是修士還是凡人都是一樣的,就聽得身後的張道鴻繼續喊道:“顏道友,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啥時候能喝你的喜酒。”


    一夜急行,當東方的天際泛起一抹白光,他們二人也從山林之間走迴去往仙帝城的官道上。張道鴻在後麵追了一夜,這會到了官道上,顏淨塵就再也甩不開與他的距離了。


    張道鴻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顏淨塵,嘴角含笑地說:“行了一夜路了,反正你現在也甩不開我,不如找個地方先修整一會。”


    顏淨塵被他看的有些發毛,一想到昨夜那些讓人抓狂的問題就一陣頭疼,連忙擺手說道:“不用了,我不累,還是繼續趕路吧。”


    張道鴻眼神堅定的說:“我發誓不再問那凡人女子的事情,這還不行嗎?再說了你這一身血汙,待會官道上人多起來,影響多不好。”


    瞅了瞅自己身上的斑斑血跡,顏淨塵也沒再堅持,兩人有行了十幾裏,就到了一處集鎮。


    進了小鎮,兩人先是去了成衣店,買了幾套備用的衣物,隨後便坐到一家不大的酒館中閑聊起來。


    兩人叫了一些當地的美食,細細的品嚐起來,其間閉口不談顏雪兒的事情。


    顏淨塵迴想了一下昨夜的事情,便開口問道:“張道友可曾聽說過十幾年前從京城來的陳星蓉?”


    “那當然知道,我從小就在府衙長大,落羽城裏還又沒我不知道的事情。說起那個陳星蓉,我跟你說……”接下來的半個時辰內,張道鴻連猜測帶聯想的說了一大堆。


    其中比較真實的內容就是,十三年前陳星蓉來到這座邊陲小城,身邊隻有一名頭發花白的老仆和一名剛滿月不久的女嬰。


    三個人老的老小的小,沒有半點勞動能力,再怎麽節儉也沒挺過一年就花光了所有積蓄,就連那老仆也在那年冬天撒手而去。


    陳星蓉來到城裏才一年的時間,就已經獲得了‘落羽城第一美人’的稱唿,以往因為老仆的拚死保護,趕走了不知多少別有用心之輩。可老仆一走,那些人就變本加厲的登門騷擾。


    女子本弱,為母則強。看著身邊一天天長大的陳雪兒,陳星蓉硬是從‘落羽城第一美人’變成了一名悍婦。


    可意外總是比明天先來臨。十年前的某一夜,三名喝醉了的無業流民,互相鼓吹著就闖進了陳星蓉的房間,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麽熬過那一夜的,三名無業流民臨走時還把她家中稍微值錢的東西全部都洗劫一空。


    至此母女二人徹底淪為街頭乞討的流民,但就是這樣也常有以施舍為名,實則調戲的商客。


    後麵的事情張道鴻為這對不幸的母女編寫了被仙人點播進山修仙,冬夜裏母女投江自盡,被京城家族的人接迴京城重新認祖歸宗等多個不同的版本。


    但顏淨塵知道他說的都不對,因為後來是村長收留了陳星蓉母女,從那以後,顏家村便多了一位風姿綽約的女子,為了感謝村裏的收留之恩,她把自己三歲大的女兒改姓為顏。


    顏淨塵深深歎了口氣,“真是悲苦的人生。”


    “就是,你看我們修士多逍遙。有仇就報,打不過就逃,然後找個地方閉關修行,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張道鴻神采飛揚的侃侃而談。


    “在你腦子裏,修道界就隻有打打殺殺嗎?”


    張道鴻頓時被問的愣在當場,他突然覺得眼前的顏淨塵很有意思,便開口問道:“那你與百裏家之間除了殺戮,還能剩下什麽?”


    “百裏家,隻是我仙途上微不足道的一處而已。”


    張道鴻幹笑幾聲,隨後一臉嚴肅的對顏淨塵說道:“落羽城的百裏家,隻不過是百裏族中的九牛一毛而已,顏道友可不要小瞧了他們才是。”


    聽聞此言,顏淨塵仔細琢磨了一會,隨後說道:“多謝張道友提醒。”


    “別老是張道友、顏道友的叫了,顯得生分。以後你我結伴而行的路還長,我們從今就以兄弟相稱如何。”


    言罷,二人叫來一壇清酒,就在這鎮中的小酒館中,立下誓言。開啟了貫穿仙途的兄弟之情。


    時過正午,兩人酒足飯飽之後,又一次踏上了去往仙帝城的道路。


    官道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其間不乏許多修士。顏淨塵有些好奇的問道:“道鴻哥,這路上怎麽多出許多修士,莫不是都是去往仙帝城的?”


    “不可能吧,離五大門派入宗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根本不用這麽著急的,不如我去打聽打聽。”


    張道鴻加快幾步,攔住一位虎背熊腰的壯漢,開口問道:“打擾仙師一下,小弟這一路上走來,見行人中多有修士,還請問是何原由?”


    那大漢雖然長得橫眉怒目,但說起話來倒無多少敵意:“你們既然不知道,那為啥要趕去掇刀城呢?”


    張道鴻解釋道:“我們隻是路過,並不是去往掇刀城的。”


    大漢一聽,頗有些遺憾的說道:“那你們可是要錯過一場好戲了,前幾日掇刀城來了一位圓道境的大能,要奪城頭的雲龍旗。聽到這個消息我就趕過來了,這樣的熱鬧可是不常見的。”


    那人說完,就不再理會顏淨塵他們二人,順著人群繼續向前走去。


    張道鴻瞥了顏淨塵一眼,說道:“要不我們也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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