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麻麻亮,菜二娘子便去敲開林株的屋門,帶著哭腔大聲喊她:“株兒,株兒,快點起來,這日子過不成了啊!”


    還在熱乎乎的被窩裏做著美夢的林株被吵醒,條件反射的坐了起來。^^^百度&搜索@巫神紀+.@閱讀本書#最新@章節^^^衣服都沒披上就下了炕。


    娘這麽火急火燎的,出了讓什麽事兒?難不成林張氏又來了。


    她慌忙拉開門閂,急問:“娘怎麽了?我奶奶又來了?”。菜二娘子苦難的蔥心綠色的臉上緩緩流下眼淚。一雙幹瘦的枯手緊緊住著林株的小手說:“株兒,你爹,你爹他將月俸口糧,還有府上賞賜的糧食全都拿到斜莊坑了。娘還有九服藥要抓。你姥爺老舅存花她們還要來啊……。”


    她的說幾次哽咽,已經有點彎的後背更駝了。


    “什麽?這個月的月俸也拿過來了?還有賞賜。這怎麽行!”林株一聽也來了氣、


    燕府對下人們好了。考慮到今年普遍糧食欠收,過年都需要錢,將平時月初才發的月俸口糧提前發了下去。


    本來說好的這個月的留下來,月俸用來給菜二娘子抓藥,還清欠鎮上藥鋪的錢。口糧留給菜二娘子的娘家人。


    而想象中的賞賜用來給菜二買點滋補品的,這點時間的藥吃的有了點效果,在給他補補。也許就恢複了男人的本色,給菜二娘子買點胭脂水粉什麽的,增加一點魅力,提高一線自信。


    卻怎麽又是給了林張氏。


    林株來不急穿好衣服,隻穿著**褻褲就往外走。


    她雖然對林張氏一點好感都沒有,甚至很討厭她,覺得她又可憐又可憎還可恨。可是自己再怎麽厭惡她,人家總是爹的親娘。


    從古到今,都是兒不嫌母醜,天下沒有不是的爹娘。縱使林張氏再不濟,兒子孝順親娘,誰也無話可說。


    所以一般情況下。林張氏怎樣囂張跋扈怎樣掠奪搜刮,她最多隻是說幾句,或者用眼神表示不滿,卻從來沒有生氣過。


    畢竟爹娘是沒有選擇的。


    可是這一次實在是太過分過分了。


    總不能連爹娘吃藥的錢都不給留吧。這剛剛看的有了點起色。可不能將這快要到來的弟弟妹妹出生的路給堵住了。


    菜二娘子見她生氣,忙拽著她的胳膊說:“株兒,先穿件衣裳。”


    討伐男人雖然重要,女兒也不能被凍著。


    “爹,你也太沒原則了吧!你要知道你這不是在幫奶奶。是在好心辦壞事。”林株春穿好衣服來到正屋,菜二還坐在熱炕上筒著雙手,思量著等會要不要去燕府再轉轉,看看需要不需要幫忙。就看見林株氣唿唿的走了進來,二話不說斜起一條腿坐上抗沿很大聲的說:“正是因為你這樣毫無原則的養活著大伯三叔他們,才讓他們那樣毫無顧忌的丟兒郎當遊手好閑,大嬸三嬸她們整天東遊西逛的,一點也不會為生計發愁。你現在這樣養活他們,等你老了掙不了錢糧,他們去靠誰。你這不是害了他們嗎!”


    平時怎樣苦口婆心的說他都不會聽。今兒給他反過來說。


    菜二聽著有點糊塗,眨巴著浮腫的小眼睛,帶著點討好的口氣說:“株兒。爹怎麽會害了他們呢。你說的有點過了啊。”


    他心裏有點虧,說話也小聲。


    昨兒帶著著菜二娘子去燕府宰了豬,幫著退了毛洗了。


    鐵管家朱大廚見他夫妻二人手腳勤快,豬喂得也肥。所以今兒一大早,派人將豬項圈,也就是豬脖子上最肥的那一圈肉。豬下水都給他送來。讓他先給林株解個饞,再用大腸灌點菜腸,好好過個年。


    送肉的也是廚房的下人。看鐵管家朱大廚平時同菜二關係親密。也想討好討好他,順便幫他將提前發放的月俸口糧領了一並帶了過。


    才在籬笆門外喊出菜二。林張氏不知什麽時候帶著大孫子林大梁突然出現。


    送東西的下人看林張氏的架勢,知道東西又要被劫走了。覺得自己好心辦了壞事兒。找了幾種借口想幫著將東西先拿進菜園,都被在都城混了幾天的林大梁給堵了迴去。


    他隻好滿懷愧疚之心。很不好意思的走了。


    所有的東西毫無懸念的就被林張氏林大梁提的提背的背,全部帶走。一點不留。


    氣的聽到聲音趕了出來的菜二娘子看著婆婆的背影,幹哭都沒了眼淚。


    林株更大聲的說:“怎麽不是你害的。你要是不給他們這麽多。他們一定會想辦法去掙錢養家。現在倒好,他們不出去養家。自有爹你這個冤大頭替他們養活妻兒老小,反過來還要罵你個窩囊廢。”


    林株說的不好聽,聽起來好像還有點道理。


    菜二心裏也不舒服。他隻是從小到大被娘奴役慣了,又總覺得自己沒有兒子,其實每次娘這樣拿走一家三口的血汗錢,他的心也在流血。


    它們可是妻女在菜園辛苦賺來的,卻沒有一點用在她們身上。


    尤其是妻子,菜園近乎一半的活兒都是她在做,還要醃菜做飯,負責每天整理府上需要的蔬菜。喂雞喂豬的。


    今年燕府宰殺的四頭豬二十隻雞,幾乎都是她的功勞。


    可是她卻連一口豬項圈燉白菜都沒吃上。


    他自知理虧的低下頭去,小聲說:“株兒,爹也是沒辦法。你奶奶這麽大年紀了,總不能讓她天天跟著淘氣吧。爹不是慣著你大伯三叔,也不是在幫他們養家。,是不想你奶奶生氣。”


    菜二說的很無奈,林株看到他鬢角的白頭發更多了,臉上的皺紋也多了。


    “哎,。爹,這次就算了。以後再不能這樣了。”林株歎了口氣。爹也不容易啊,他本性善良,又愚孝。林張氏那麽強勢。他也實在是沒辦法了。


    每次看到爹這樣,她的心也會軟下來。


    如果前世她也隻是十五歲的少女,自然是不能理解菜二的做法。一定會據理力爭,甚至自己跑去斜莊坑將東西討迴來,會指責大伯三叔。


    但是作為一個有過經曆的人。也能理解菜二的無奈,甚至會同情林張氏。能生下菜二是她的福氣,生下大伯三叔是她的對頭。


    可憐天下娘心啊。自己也靠二兒子生活,卻靠在二兒子身上供大兒子三兒子啃老。


    菜二娘子的眼淚瞬間嘩啦啦的流下臉頰。


    她原指望著林株能說服男人。去婆婆那裏討迴一點銀子,好讓她繼續吃藥。


    菜二這兩晚上的表現已經將她心裏的希望之火點燃。她覺得如果再吃一個療程的藥,兩年以後一定會有自己的孩子。


    可是沒錢用什麽去抓藥?


    已經欠了鎮上藥鋪的幾付藥錢了。按照慣例年前還要結清今年的欠賬、


    “娘,別哭了。我都說過爹了。爹以後不會這樣了。”看菜二娘子淚水滂沱的樣子,林株忙替她擦著眼淚。


    菜二娘子心裏憋屈。如果是往日婆婆這樣她最多也就發發牢騷,可是現在,。眼看太醫開的藥有了效果。


    沒有生出一男半女的是她心頭最深的痛。


    她哽咽幾聲,說:“以後以後。哪裏還有以後。反正你爹也不將娘當迴事兒。在你爹眼裏,你奶奶是他娘,。你娘是丫鬟是老媽子。娘還不如迴娘家去,給爹打死算了。”


    菜二娘子邊說邊哭,聲音越來越大越聽越委屈。


    哭的菜二臉上有點掛不住。雖然這事兒卻是自己理虧,可是女兒都這麽大了,作為一家之主。一個男人,得有麵子。


    他心裏煩。


    一下直起身子,從炕內走到炕沿,跳下炕,穿上鞋子。


    大聲說了句:“想迴娘家就迴去,大過年的,哭什麽喪。不就是那點東西麽。老子給娘吃了,給侄子侄女吃了,怎麽了?”


    說完背著手頭也不迴的走出菜園大門。


    菜二娘子跌坐在地上放聲哭了起來。


    直哭的一佛出世二佛涅盤。哭的林株心裏發慌。她已經不知道該怎樣勸她了、


    這都怪林張氏,這樣給兒子找堵。那裏有個當娘的樣子。以前她常聽人說當娘的一般都是偏心的,那怕是親生的。


    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偏大的愛小的中間夾個受氣的。


    她勸不了菜二娘子,將她從冰冷的地上也拉不起來。


    一股無名之火直衝上頭頂。


    她氣衝衝地對著菜二娘子大聲說:“哭什麽、哭!你就知道個哭,哭有什麽用!起來。走。我們娘兒兩去找奶奶討個說法。他們一家十口人十張嘴要吃飯,。我們一家三口人喝西北風?”


    說完硬拽著菜二娘子起來。


    菜二娘子卻沒這個勇氣,更沒這個膽量。去了本該也算自己的家裏,不要說麵對彪悍的婆婆,就是精明過人的妯娌,她都不敢大聲說話。


    她慢慢收住哭聲。怯生生的看著兒林株說:“株兒,算了。家醜不可外揚,大過年的,被人聽見了會笑話的。”


    她的這個樣子讓林株剛剛鼓起的勇氣瞬間泄了。


    她氣唿唿的看著菜二娘子說:“娘,爹太老實木納,你也是懦弱。都說娶了媳婦兒像婆婆,你可一點也沒像你婆婆。你這個樣子也該給被欺負。”


    菜二娘子不敢再說什麽,怕惹怒了林株她真的去斜莊坑。雖然女兒伶牙俐齒的,去了一定會吃虧。婆婆的功力她最清楚不過了。何況還有一家十口人。一人一把都會撕碎了她。


    相比吃藥,她更在乎女兒。


    看菜二娘子做錯了事兒的孩子般。


    林株輕輕歎了口氣。


    說一千道一萬,還是家裏太窮,沒有錢。如果有錢了,也就有勢了。不要說家裏人,就是外人也不敢欺負。


    她輕輕地幫菜二娘子拭去臉上的淚水,扶她進屋坐在炕上說:“娘,你放心,女兒一會兒就去鎮上給你同我爹抓藥。有女兒在,你怕什麽。你也知道,我爹就那個脾氣。奶奶再不好,她也是我爹的親娘。你就忍忍吧。、我奶奶都七十了,還能有幾年活頭。等她走了,誰還去管大伯三叔他們。”


    菜二娘子低下頭很聽勸的鑽進被窩。


    女兒說得有理。


    可是男人剛才分明說,要她迴娘娘去。


    她抽抽搭搭的說:“娘還哪裏有臉賴在這菜園,你爹都說了讓娘迴娘家的。”


    真是孩子脾氣,還記下了。


    林株笑嘻嘻的說:“娘,你也真是的。我爹哪裏舍得讓娘迴家娘家。那不是咱娘兒兩說的爹臉上掛不住了麽。再說了,這是燕府的菜園,又不是林家,。娘也是燕府的下人。在這菜園可不是爹說了算的,。那的府上的管事兒說話。。”


    菜二娘子一聽也對。她隻記得自己是菜二的妻子,忘了還是燕府的下人,每個月拿月俸的。


    那麽憑什麽菜二說讓她迴娘家她就的迴娘家呢。


    雖是要迴娘家是她先提出來的。


    她心情漸漸好了起來,問:“株兒。可是你說要給娘抓藥,你那裏有錢啊?”


    她可是很清楚的記得女人得來的賞錢,買點燈籠紙鳶的錢,多多少少的都給了她偷偷貼補了娘家兄弟一家。


    林株神秘的笑了笑說:“這個你就不用管了。女兒隻要不偷不搶就行了。”


    她說完走了出去,進了自己屋子。打開炕洞門,將手伸進去,從自己用磚頭在炕洞一側壘起來的方形洞裏拿出裝在鐵盒子裏九兒寄存的銀子。


    鐵盒子有點熱。。


    她探頭看了看炕洞裏麵,燒的柴草在炕洞的一角。


    她平時並不怎麽太燒炕,燒的時候也就盡量的往一邊燒。


    一來是她不喜歡炕燒的太熱,二來是怕將這銀子燒化了。銀子的熔點雖然很高,但是也得小心一點。


    她拿著鐵盒想了想,取出五兩來。剩下的依舊用布包了起來,放進鐵盒。


    銀子雖然是九兒的,但是她看得出她並不打算要,也許是要長期寄存,也許是金臻的意思。


    需要的時候用點,看來是沒什麽問題的。


    不管是九兒的還是金臻少爺的,既然放在她這裏,還再三交代她可以隨便挪用。


    就當是借的吧。以後大不了算上利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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