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越燒越旺,幾乎染紅了靜謐的山穀。


    林株蹲在草鋪旁邊露出地麵的空地上,用蘆葦裏倒出的水和著泥巴,和好之後,將它們塗在大雁的身上,塗很厚的一層。


    塗好之後,將它扔進篝火裏。聽著濕漉漉的泥巴在火堆裏發出嗞啦啦的聲音,默默地坐在了九兒身邊。


    心裏著實是懊惱。


    這次出行,她越來越後悔。


    剛開始想要作為一次旅遊的想法全被粉碎。作為一個穿越者,她可不想驚天動攀龍附鳳惹得好些哥俊男帥鍋圍著團團轉,危險一個接一個的。她隻想認真的種好菜,讓自己辛運的遇上的爹娘過得好一些,以後找個看著順眼的男子平平淡淡的過上一生。


    不是說平平淡淡才是真的麽?


    可是這命運似乎在捉弄她,隻是個種菜的,卻要同這些高高在上的官二代們打交道,還躲都躲不開。


    現在倒好,出門就有危險。躲開克星金小光,燕無憂又成了冤家。剛才那曖昧到讓人臉紅的意外,實在不是個好兆頭。


    還有這金臻妖孽級別的少爺。到底同她什麽關係?看似關心卻又不會很親密。


    隻想安靜的做個種菜女,怎麽就偏偏跌進了美男團。


    九兒坐在她身邊,不停地將蒿草枯樹枝扔進火堆裏,手裏拿著長長的荊棘枝條,挑著肥美的魚兒轉來轉去的烤。


    魚兒外皮已經黑焦,散發著複雜的味道。


    她轉臉對金臻少爺小聲說:“少爺,魚烤熟了吧?再烤棍子就斷了。”


    金臻也是沉默的坐在草鋪上看著紅紅的火苗發呆,剛才燕無憂同林株去找野味。他放心不下,又不能跟在身後。。燕無憂不是凡夫俗子,稍微一點動靜就會被他發現。便假裝去山上折些幹柴,站在被綠蔭遮擋的山坡,很清楚的看到了兩人的一切。


    絕對沒有實質性的發展。


    但是埋藏著不可小視的隱患。


    燕無憂同林株是主仆關係,有的事情發生起來是不用敲鑼打鼓興師動眾的的。、


    他的擔心以及以前發現的苗頭絕不是空穴來風。


    妹妹同燕無憂。這種事情堅決不能發生。


    先不提什麽國仇家恨,隻是那燕府的三小姐燕秋吟就夠了。還有那家裏亂七八糟的勾心鬥角,妹妹這樣一個簡簡單單的女子。怎能應付得了。


    這件事情不能任其發展。的扼殺掉。


    他拿著一根短棍扒拉著火堆,說:“九兒,魚應該很好熟的。先給無憂吃吧。”


    九兒應了聲,將手裏很耐燒的荊棘棍雙手交給燕無憂。


    林株很機靈的隨手折斷一根蒿草做了雙筷子,還用蘆葦空心處的湖水衝了衝,雙手遞上。


    燕無憂此刻的腦子也是迷迷糊糊的。總是停留在剛才手臂及後背處那抹麻酥酥的柔軟,以至於一向堅硬的心髒撲通撲通總是跳個不停。他無心多說話,總是想讓它恢複平靜。


    卻是越想平靜越是激動。


    他恍恍惚惚的接過九兒手裏燒焦的黑乎乎的木棍,張嘴就去咬,卻是嘴唇立刻被燙出了血泡。疼的他差點扔掉。


    嘴唇就粘上了一層黑色。像是長滿了胡須。


    惹得雙手遞筷子的林株撲哧一笑。


    燕無憂覺得有點尷尬,狠狠的瞪了林株一眼,罵道:“笑什麽?沒一點規矩。還不將水遞過來。”


    林株忍住笑,很無辜的翻了翻白眼。將身邊的盛水的蘆葦遞了過去,又拽出帕子遞了過去。


    燕無憂幾乎是一把奪過,狠狠的擦了擦嘴。


    這樣會將嘴唇擦破的!剛才已經燙出了水泡。


    林株忙阻止:“公子,不能擦,小心嘴唇破了。”


    可惜已經遲了一步,燕無憂的嘴唇上已經冒出了血跡。


    他氣唿唿的扔掉帕子,將手裏的魚塞進金臻手裏,悶悶的說了聲:“不吃了。”倒頭仰麵躺在了草鋪上,頭枕著雙手望著星月朗朗的天空。


    這就是耍起了脾氣?自己跟自己嘔氣。


    真是個孩子。看起來是初次動了點感情。


    作為過來人,林株當然了解燕無憂的心裏。


    他是一時不明白自己的心,有點恐慌,變得煩躁起來。


    這不是個好兆頭,有句話怎麽說來著?隻有在乎了才會在意。在意了才會無措。


    這個外表光鮮內心壓抑的少男看來是對自己有了初戀的情懷,應該還是懵懵懂懂的,自己還沒弄明白。


    他不明白,自己應該明白,而且保持清醒。


    她裝作很無奈無辜的看著金臻九兒,縱了縱肩,將手裏的筷子遞給金臻說:“我家公子不想吃。金少爺吃吧,等會鳥兒烤熟了,公子再吃。”


    金臻微微笑著接過筷子,很優雅的將黑焦外皮撥去,露出裏麵熱騰騰的白嫩的肉。


    他夾了一塊遞去燕無憂嘴邊柔柔地說:“無憂啊,起來吃點吧。為兄幫你去了外麵的焦皮,你看看這肉,多肥妹新鮮啊。”


    他說話聲音非常的好聽,猶如晚風習習吹過。


    燕無憂覺得心裏舒服了一點,也覺得剛才似乎很沒禮貌。


    悶聲悶氣的說了句:“金兄你吃吧。不用管我。”


    金臻便便悄然無息的笑了起來,說:“不管怎麽行。萬一將你餓壞了,迴去那秋吟小姐哭啼啼的來要人,你讓為兄怎麽同她交代。”


    說完毫無揶揄之態,萬分理解的輕笑。


    好好的怎麽提起了燕秋吟。


    燕無憂對著金臻翻了翻白眼,說:“交代什麽?她又不是我的誰。”


    金臻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一雙柔美的眼睛狡黠的盯著燕無憂的雙眼,說:“不是你的誰?為兄怎麽聽說她即將成為燕府的少夫人。臨來的時候她可是一再叮嚀為兄多多照顧你。”


    燕無憂臉一紅,轉移視線說:“那都是道聽途說!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嘴上狡辯。卻毫無底氣。


    金臻少爺這才收迴目光,將白嫩嫩的魚肉放進嘴裏慢慢地嚼著。


    眼睛又看向林株。


    似乎在提醒她示意她什麽。


    不用提醒我自己知道!


    林株毫無反應的低下頭去。


    金臻吃了幾口魚肉,將剩下的交給九兒說:“你們兩個吃吧。”


    又轉臉繼續對燕無憂說:“無憂啊,話說迴來,秋吟小姐對你確實不錯。就是看的嚴了點。以後老弟你萬萬不可有花心,如若不然,被你看上的女子就遭了殃。”


    說完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林株飛快的抬頭白了他一眼。


    這哪裏是在同燕無憂開玩笑。分明還是在提醒自己。又不是白癡。用的著這麽舉一反三麽?


    大雁被包在泥巴內,磕去燒幹卻的泥巴,露出裏麵熱乎乎散發著香味的肉。


    燕無憂自我煩躁了一會兒。內心的燥熱慢慢散去。聞到烤肉的香味兒,感覺肚子抗議的實在不能忍受,雙手抱頭坐了起來。


    金臻微微笑著撕下兩隻大腿遞給他。


    燕無憂拿過一隻塞進嘴裏咬了一口說:“小弟吃一隻腿就好,另一隻留給金兄你吧。”


    金臻拿迴雞腿。也放進嘴裏咬了一口說:“也對,兩隻都給你。跑的太快了。”


    燕無憂嗬嗬一笑:“不過小弟的要兩隻膀子,跑起來總沒飛起來的快。”


    金臻愣了愣。隨著笑出了聲,將雁腿咬在嘴裏,用力撕下大雁的兩隻翅膀交給燕無憂。調侃道:“無憂啊,為兄勸你一句:翅膀可以吃,卻不能飛。如果飛走了。為兄要怎樣向小光交代。向秋吟小姐交代。”


    燕無憂狼吞虎咽的吞下大雁腿,接過翅膀說:“金兄不要取笑小弟了。小弟就是想飛,也被拽著,那裏飛的動。”


    語氣多少有點無奈沮喪。


    林株同九兒耳朵聽著燕無憂金臻之間的玩笑,頭靠頭的圍著對付剩下的烤魚,這條不知名的肥美之魚很鮮美,肉多刺少。


    整整一天,肚子都餓了。九兒是個非常好的閨蜜,自己不怎麽吃,總是將最好的那塊挑出來給林株。


    看起來就是專門為她服務。、


    林株很不好意思也很感動的邊吃邊說:“九兒姐姐,你也吃,不要隻管著我。還有很多。”


    九兒淺淺一笑,柔順的細長眼睛微微眯起,很是喜氣。她小聲說:“株兒,你多吃點。我不怎麽喜歡吃魚,嫌它刺兒多。”


    不喜歡吃刺兒多。這倒也是。以前她也是喜歡吃魚卻討厭魚刺,所以遇到時間緊迫,都是棄權的。


    便很理解的說:“吃魚就是討厭,刺那麽多。不小心還會卡在嗓子眼裏。”


    四人兩兩相對的就著皎潔而冷清的月光吃沒鹽沒調料的野味兒。說著閑話。


    深穀內湖水旁安靜而美好,一點也沒了白天的喪家之態。


    對麵雲山,金小光站在灑滿銀光的樹蔭之下,俯視遠處一片紅光旁的兩對男女,良久幽幽的說:“實在是奇怪之極。那群餘孽是去了哪裏?怎麽也沒跟來麽。”


    身後的書墨很快看了眼柔旎,小聲說:“迴公子,屬下剛剛才迴來,確實沒有。”


    金小光輕聲歎了口氣:“還是我們低估了他們,我們就在這裏,如果他們自己走出峽穀,我們就出去吧。”


    書墨應了聲。說:“公主已經送去侯府的路上,可是她情緒很不穩定。一路上又喊又叫,屬下隻好讓她同青蓮一起睡去,估計醒來就到了。”


    金小光點了點頭:“這樣也好。不管別人發生什麽事兒,公主絕對不能出事兒。如果她實在不配合,不妨來點強硬的。”


    書墨低頭說:“屬下就是這樣吩咐的。”


    金小光讚賞的點了點頭,繼續觀望著。心裏著實納悶。


    這次迴定遠,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卻是一路上經曆了兩次攻擊。如果說第一次是個意外,那些個烏七八糟的人可以斷定是前朝餘部,已經接近潰散,倒不足為患。


    可是這一次,才剛剛進入定遠轄區,就遇上了這麽一夥強敵。不但迷倒了燕無憂幾個,還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的無影無蹤。這就不能同那些散兵相提並論了。


    本來在發現有刺客的第一時間,他是本能的飛躍上二樓保護司馬明珠。柔旎同時跟隨。,也許是那群人當時太過混亂,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他便將計就計,躲在二樓觀察,然後將司馬明珠交由柔旎照顧,親自跟了上來。


    跟了沒多遠,外出買迴宵夜的書墨大寶追了過來,他便給了大寶信物,派他去搬兵準備圍剿那群餘孽。


    他之所以將大寶支走,留下本應更適合的書墨,對大寶說因為書墨對地形熟悉。


    其實他不想讓大寶知道他隻是想跟蹤,順藤摸瓜的最好是抓到幾位前朝皇室至親,而不是第一時間救下燕無憂幾個。


    而且他對於結拜兄弟金臻存懷疑之態,總是覺得他就是前朝皇族、這次千說萬說動員他來,就是想弄明白。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林株,這位前朝小郡主也在其中,隻要她遭遇什麽不測,那背後保護她的幕後人物也許會現身。


    一箭三雕,這應該是最好的機會。


    可惜到現在為止,並沒有發現任何的機會。金臻林株都表現的很正常。


    可是那群人的目標是他,沒有發現他,怎麽會就這樣消失。一定是有人通風報信。可是他的雙眼從幾人被塞進車子帶走,到拽下車子,並沒有發現有任何疑點。


    真的很奇怪,難道還有什麽幕後高手,高到可以隱形的地步?


    更奇怪的還有司馬明珠。這個本應鎖在深宮的金枝玉葉不好好在皇宮呆著,卻瘋瘋張張的跟了來,害他分心。


    司馬明珠對他芳心暗許,這已經是不是秘密的秘密。皇上都看出了苗頭。


    她之所以這樣不辭勞苦的跟著顛簸,誰都不懷疑是為了他。


    可是為什麽他覺得這次不一樣了。


    雖然還是一口一聲的小光哥哥小光哥哥的叫,眼睛也是飽含熱情,可是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呢?他也說不出來、


    尤其那些刺客來的時候,他第一時間來到她身邊,這是作為一個臣子最起碼的反應。


    按理說他在身邊親自保護她,是她夢寐以求的,她應該滿心歡喜才對。


    可是他分明看到她的眼睛更加關注樓下之人。


    當燕無憂金臻幾個被迷倒運走的時候,她驚慌失措的抓住他的胳膊,一再讓他第一時間去營救。


    那種表現很失態。


    憑直覺她應該不是在為他。可是不為他會為誰呢?


    似乎同別人也沒多大關係。


    司馬明珠同他一起長大,他很了解她的性格,絕對是率直的藏不住心事的。


    可是他就是覺得哪裏不對。,很奇怪。


    書墨見他深思,不敢驚動,默默的去搭好三頂帳篷,想了想,拆掉一隻。


    每逢公子這樣想問題的時候,就是需要人陪的時候。


    柔旎清秀的臉龐瞬間爆紅。


    書墨這樣做傳達給她的信息很清楚。


    她今晚伺候公子入睡。(未完待續)i5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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