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見蠟筆畫似乎是有故事情節的,所以大著膽子認真觀察畫。


    用蠟筆畫的火柴人顏色過於鮮艷,比例扭曲,線條也頗為粗壯,看著壓抑又恐怖,令人不適。


    幾個大的火柴人手裏拿著尖刀,正追著一個小火柴人。


    大火柴人的後麵,有一坨塗抹了好幾遍的紅色線條。


    紅色線條淩亂不堪,他認真辨認才發現,那應該是倒在血泊裏的另一個小火柴人。


    「你……畫的是什麽?可以和老師說說嗎?」


    郭天碩咽了咽口水,喉嚨幹澀得像是有火焰燒過一樣。


    他的聲音都是啞的。


    為什麽小姑娘會畫這種詭異又驚悚的畫?


    這些拿著尖刀的大火柴人,會是今晚出現,追殺他們的鬼怪嗎?


    「疼……」兔唇小姑娘說。


    「嗯?」郭天碩沒聽出小姑娘在說什麽,彎腰湊得更近。


    哪知忽然被滋了一臉血肉碎末。


    溫熱粘稠的觸感,濃重的血腥味,提醒著郭天碩發生了什麽。


    他抖著身體偏頭,駭然地發現,小姑娘大半邊臉都被砸得血肉模糊,像是被什麽重物碾過。


    之前他所在的關卡,都是晚上高能,白天很少遇到鬼怪忽然變身這種事。


    毫無心理準備,即便郭天碩已經是有經驗的玩家了,還是驚叫出聲。


    「老師,你在怕嗎?」小姑娘一張嘴,嘴裏就有血淌出來。


    血液落在畫上,滴滴答答,將本來就詭異的蠟筆畫浸得更加驚悚。


    周圍的孩子,都用黑漆漆的眸子,盯著郭天碩。


    那眼神是冰冷而戲謔的,仿佛盯上了青蛙的蛇,一張口就能把整個青蛙吞進肚子裏。


    「老師害怕?」


    他們用童稚而又天真的聲音,重複著。


    明明不大的空間,卻有了迴音,「害怕」二字像催眠一樣讓郭天碩的心理抵抗力數值狂掉。


    「郭老師,你說話啊!」


    「你為什麽不理我們?」


    「你厭惡害怕我們,是不是?」


    孩子們的話一聲接著一聲,聲音越來越大。


    他們用力地拍著桌子,十分狂躁。


    惡意從他們身上傾瀉,整個空間的溫度都變低了。


    郭天碩哆嗦著,他感覺自己再不迴答,全部小朋友都會變成恐怖的模樣。


    可他控製不住,喉嚨像是有東西堵塞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溺水般的瀕死感,郭天碩嚇得眼圈都紅了。


    「上課時間,在吵什麽?」木蕭蕭推開門,表情嚴厲掃視過陰森森的孩子們,「那麽用力拍桌子,你們手不疼嗎?」


    「還真有點疼……」小胖子吐了吐舌頭,笑吟吟地看著木蕭蕭。


    其他的孩子,都低頭看看自己的小手,已經拍紅了。


    郭天碩滿臉血,求救地看著木蕭蕭,快給她跪下了。


    大佬的思考角度就是清奇,這種時候還在關心小孩子的手疼不疼。


    「受傷了嗎?郭老師,快帶孩子去讓葉醫生看看。頭擦破一點皮而已,傷得不重,塗點藥就好了。」木蕭蕭麵色不變,對郭天碩道。


    郭天碩驚異地看向木蕭蕭:???


    大佬,大半個腦袋都砸爛了,你管這叫擦破點皮?傷得不重?


    因為當場死亡,不叫受傷?


    「疼……」兔唇女孩低吟,完好的那隻眼睛裏蓄著絕望的淚。


    這一次,郭天碩聽清楚了兔唇女孩的聲音。


    她在害怕,怕疼。


    或許因為小孩子的眼神過於絕望。


    就像是在地麵上掙紮,卻始終找不到水源的小魚。


    郭天碩手忙腳亂,抱起臉已經被砸爛的兔唇女孩。


    「木老師……」他想要鼓勵。


    兔唇女孩的身體又冷又硬,郭天碩感覺自己在抱一具屍體。


    他順手把沾了血的蠟筆畫,拿起。


    「郭老師別慌,傷勢真的不嚴重,讓葉醫生塗點藥很快就能癒合。」木蕭蕭和郭天碩說完,又笑著摸了摸兔唇女孩的發頂,「乖,塗了藥就不疼了。」


    即便她的手指沾了血,也絲毫不在意。


    對待孩子們的態度,和之前沒有差別,溫柔強大。


    郭天碩把畫塞到木蕭蕭手裏。


    木蕭蕭垂眸看畫,淩亂古怪的線條,以及畫中的內容,都讓人不舒服。


    更何況畫上還有那麽多血。


    郭天碩抱著兔唇女孩,和抱著炸彈一樣,跑得飛速。


    兔唇女孩抱著他的脖子,血沾染到他的脖子上,順著他的脖子往下淌。


    他慌得在心裏叫媽媽,叫完媽媽又開始叫木老師。


    好不容易找到了醫務室,郭天碩把孩子往醫務室的椅子上一放。


    「葉醫生,孩子頭擦破了點皮,你塗點藥就行。」


    他牢記著木蕭蕭的話,這類似的話她說了兩遍,肯定是在提醒他要怎麽破局。


    剛進遊戲,鬼怪就展開大屠殺的可能性不大。


    直接露出原形的鬼怪,破局的方法不會太複雜。


    葉曉已經敬業地穿上了白大褂,戴上了口罩。


    窗簾遮了拉了大半,他就坐在避光的地方。


    郭天碩這才發現葉曉是白化病患者,頭髮和眉毛都幾乎是白色,皮膚白得和刷了粉一樣,眼睛是淺灰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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