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氏名聲一向不錯,若以別的法子懲處,外人難免會胡亂猜測。


    而且家中孩子們年紀大了,總得成家立業,若生母被休或是傳出惡毒名聲,對他們都是不利的。


    老太太嘆了口氣,並無異議。


    「待過了這個年再說。」老太太補了一句。


    蕭鎮關從老太太那裏出來之後,也沒再迴去見薑氏,不僅如此,又讓下人將東西收拾了一下,他直接住在了前院。


    薑氏有些心虛,但也沒有低頭認錯。


    當晚請了個大夫過來,診出了「鬱結難舒、恐礙壽數」的病症,好似無意地給前院那邊傳了過去。


    這一招,她從前也常用。


    尤其是剛成婚的時候,丈夫喜歡熬夜看書,看起兵書來,更是廢寢忘食,她若一直派人去催,顯得自己不夠賢惠,於是便用了裝病的法子,次數一多,蕭鎮關也知道了她身體不好,就更少會氣她了。


    多年來,除了在兒子的教導方麵,蕭鎮關曾固執己見的嚴肅,其他時候,都聽她的。


    這也是薑氏最引以為豪的事情。


    這京中的貴婦人,即便是再體麵的,家中多少也有些妾室姐妹,唯獨她,夫妻同心,從未變過。


    然而這一次,薑氏等了一夜,也沒見蕭鎮關過來,甚至她派出去的人說,蕭鎮關連書房的門都沒出一下。


    熬了一夜,薑氏憋的火更大了。


    「我都病成這樣了,他還想我怎麽樣?莫非要等我入了棺材,他才肯原諒我不成?!」薑氏也委屈極了。


    薑妧心裏有點害怕,其實也有點不明白,姑母當初為何會做出那麽心狠的事情……


    親生的孩子都能扔,那對她這個侄女……


    薑妧突然覺得自己如今承受的寵愛,有些虛無縹緲,不知什麽時候,便會消失不見。


    「姑母,表兄們若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會不會……更向著表姐,不理您了?」薑妧有些惴惴不安。


    「不會的,我是他們的母親,這些年我對大郎冷冷淡淡的,他見了我,還不是要恭敬著、孝順著,二郎最是順從,更不會為了別人來忤逆我,三郎嘛……年紀小,誰對他好,他便喜歡誰,陳年舊事隻能掀起一時波瀾,絕不可能讓我永遠翻不了身。」薑氏不屑一顧。


    薑妧也希望是這樣。


    姑母再可怕,也是她在這個家裏的唯一依靠。


    「姑母,妧兒……鬥膽問一問……當年、當年您丟表姐的時候,真的不……不心疼嗎?」薑妧小心翼翼地開口。


    薑氏怔了一下,隨後隻冷笑了一聲。


    親生骨肉,若說一點感覺都沒有,那怎麽可能?畢竟她也是個人。


    隻是大師說了,這丫頭就是吸她生機的怪物、是搶她運道的仇人,隻要將她留在眼前一日,她的身體就好不了!


    蕭鎮關在她活著的時候能守著她一個人,萬一她死了呢?


    孩子們年幼,丈夫肯定要再娶,到時候,她擁有的一切都是旁人的!


    而且將這孩子丟了之後,她的身體的確是越發好轉了,證明大師說得沒錯!


    「等你成婚便知道了,想要日子過得好,便得要自己的丈夫、兒女,滿心都放在你身上才行,像這種胳膊肘往外拐的孩子,隻會讓你頭疼、日夜不安!」薑氏語氣放鬆,眼神露出幾分諷刺:「你再看看老太太這些年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她的丈夫不愛她,兒子隻顧著小家,所以她隻能青燈古佛前熬著,若非是搶了我的大郎,你說她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薑妧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雖然姑母事情做得可怕,可若讓她選,她也不想過得如老太太那般。


    此時,薑氏怒但卻有耐心去耗,相信丈夫會迴心轉意,且用不了多久時間。


    而府中,也開始張燈結彩地裝飾起來。


    蕭鎮關讓蕭文越過來,給蕭雲灼送了點……銀票。


    蕭文越神情複雜,也不知道他爹是怎麽想的,蕭雲灼之前跑出去夜不歸宿,不但不罰,還有賞了!?


    他從前也曾不著家,怎不賞他一些?


    第48章 他有病吧?


    蕭文越微微昂著頭,目光隨意打量著銀票,看著蕭雲灼收銀錢的反應。


    「你真是好本事,犯了錯,父親卻生怕你的錯不夠大,巴巴給你送銀錢來。」蕭文越將東西送上,陰陽怪氣的說道。


    蕭雲灼看著銀票,也呆了呆。


    是因為她之前說自己要出去賺錢,所以……她爹想用銀錢綁住她的腿?


    這一遝銀票都是小數額的,加起來竟然有七八百兩!


    數量有點多,莫非她爹不僅想讓她不要跑出去丟人,還想用這銀票堵住她的嘴?讓她不要說母親的壞話?


    蕭雲灼看了看蕭文越,又看了看銀票。


    然後毫不猶豫地將東西揣進了自己的懷裏:「你替我謝謝父親,這好意我就收下了,我保證,在你和大哥眼裏,母親依舊是個好母親。」


    還是她爹懂事兒,知道用銀子封口,相比之下,她那母親真就遲鈍多了,但凡她剛迴家的時候,多給些金銀俗物,態度正確一些,沒準她就不鬧了呢?嗬。


    「……」蕭文越瞪眼看她,說什麽鬼話呢?


    蕭文越來都來了,也不想立即轉頭就走。


    他腳步僵硬,身子卻故作放鬆,在蕭雲灼的院子裏坐了下來,頭頂的梅樹上已經沒幾朵花了,顯得這院子裏頭越發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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