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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江楚聞言斂睫沉默了片刻,被眼簾遮住的眸子教人看不清情緒。


    絕不還手?


    傻子才不還手!


    她忍住不冷嗤出聲。祁連琮無非是對自己足夠自信,才連輸她兩局,玩一把貓捉老鼠的遊戲,想再最後一輪翻盤!


    現在花言巧語迷惑於她,擾亂她心智,她就不信,他肯拿自身性命開玩笑。


    她拿捏了一下情緒,甩開他的手別開臉道:“別裝模作樣了,這種故作深情的花招你我都玩兒爛了,既要亮牌打,那便拿出真本事,你死我活地拚一場吧!”


    見她果然不信,祁連琮並未十分著惱,隻捏著她精巧的下巴,迫使她看著他的眼睛,“楚楚,若我真要同你一較輸贏,又何必同你互換身份卡,將帝位拱手相讓?”


    連江楚咬了咬唇,瞥了他一眼,又哼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麽算盤!我要殺的是皇帝,而如今我為帝,你是攝政王,若你不反我,那我便無法動手。你肯定是要拖著到遊戲時限,教我不戰而敗!”


    “嗬,你還挺會給我出主意。”祁連琮粗礪的拇指摩挲著手下細嫩的肌膚,隻消手勁兒重一下便暈起紅痕,他自是疼惜。


    “你以為我不作為便會輕而易舉地過關麽?”


    祁連琮坐在她身側,將她攬在懷裏,細嗅她發間淡淡的幽蘭清氣,耐心地解釋道:“若我不稱帝便默認遊戲失敗,算是支線任務吧。”


    “你真的有支線任務?”連江楚側過身眸光灼灼地望著他,不掩好奇地問,“那你第一輪本來就是皇帝,這樣還有其他的支線任務嗎?是什麽?”


    她撲簌的長睫像兩片輕輕顫動的蝶翼,清若一汪湖水的眸澄澈而純碎,巴掌大的小臉兒絕色逼人,神情卻天真如稚子。


    祁連琮心下溫軟,試探地漸漸湊近,克製的吻落在她鬢間。見她眸露警惕地往後躲了躲,牽起唇角笑了笑,“第一輪的支線任務說簡單,卻又別具挑戰……”


    他停頓了片刻,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道:“禦幸司寢女官。”


    不出意料的,連江楚陡然瞪大鳳眸,小巧的耳垂變得粉嫩,羞紅漸漸暈染到纖長的頸子上,像一顆煮熟的蝦子。


    “你胡說八道!”連江楚才不信有這麽不正經的任務。


    祁連琮無辜地挑了挑眉,一臉正直地表示自己所言非虛。


    連江楚迅速岔開話題,“那第二輪呢?有沒有?”


    “第二輪我始終處於劣勢,因為我喪失了關鍵性記憶,包括整體的遊戲規則,隻有一條行動線提示。”


    他連自己真正穿越的始末都忘記了,到最後一刻都尚且以為是意外魂穿成落水王爺。


    “難怪!”連江楚拍了下掌,迴憶道,“你完全不記得第一局發生了什麽,我一開始試探了好多次,但你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祁連琮見她一臉猜中後的得意之色,不由輕聲笑了笑。


    的確是忘得一幹二淨了,幸好喜歡這件事能忘掉,喜歡的感覺卻抹殺不掉。


    否則,他定然傷她更深……


    “都問完了?”祁連琮攬著她纖細的腰,和緩的嗓音慢慢危險起來,“現在可以跟我好好聊一聊,你趁我抱恙在身,納帝妃入宮是怎麽迴事?”


    “……”


    連江楚下意識縮了下脖子,似鵪鶉般斜著眼睛看他,虛張聲勢道:“朕是一國之君,於皇室血脈,於江山社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納帝妃一事勢在必行,朕不得不妥協……”


    “哦?”祁連琮細細地眯起眼,“微臣聽聞陛下捧著帝妃畫像愛不釋手,武威將軍之子魏?更深得陛下龍心,違背祖製特封了貴君。可有此事?”


    連江楚:“……有……有吧。”


    她小心翼翼地睨了他一眼,陡然生出一種劈腿小三兒被原配抓個現行的感覺,好似她背叛了什麽似的。


    “咳咳,那個……”連江楚強辭狡辯道,“我就看看……看看還不行麽?純欣賞而已。”


    她想說過過眼癮,沒敢。


    既成事實,祁連琮斷不可能一聲令下將帝妃貶斥出宮,陰著臉咬了咬牙道,“陛下可要記得方才說過的話,君無戲言,此後莫要教微臣再提醒你了。”


    *


    連江楚近幾日來很是鬱悶。


    迫於攝政王淫威,她到底沒敢踏足帝妃寢殿。當然,她本來就是有賊心沒賊膽。


    但令她納悶兒的是,這些個新入宮的帝妃,難道不是應該像電視劇裏演得那樣,沒事兒打探皇帝的行蹤,各種偶遇,各種往她跟前兒蹭麽?


    人呢?這群不思進取的帝妃人呢?


    為什麽沒有那種簡單純粹的炮灰,使勁渾身解數施展畢生所學來引起她的注意?


    這群消極怠工的職員還有沒有職業道德了!


    “花綿,你去打探一下,今日有沒有帝妃踏出宮門?”


    連江楚憤憤地啃著百香果,一麵小聲嘀咕道:“這些個死宅,朕就不信你們能忍住天天不出門兒!”


    不多時,前線宦人送來戰報,帝妃們正在禦花園歡聚一堂開茶話會。


    西梁宮中宦人並非受過宮刑的太監,而是正常男子。宦人一職原非特指太監,同宮女一般是宮中服伺的仆隸。


    來通稟的宦人喚作奚徹,生得一副伶俐模樣,辦事亦妥帖,識文斷字又略通曉些外家拳腳,連江楚頗為倚重。


    “朕倒要看看,這群帝妃究竟要作什麽妖!”


    連江楚一甩寬大的袍袖,負手而立道:“都在禦花園麽?”


    “還差兩人。”奚徹笑得討喜,“魏貴君與莊貴禦不在,兩位帝妃未入宮前曾一同參軍,私交甚深,現下約莫在一起研習劍術了吧。”


    這魏?她自然記得,便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模樣,鋒芒內斂又不失周身氣場,正是連江楚偏愛的類型。


    不過那莊貴禦……


    “朕想起來了,殿選那日,他同魏?一東一西站在兩側,他便是那個瞧著一臉煞氣的莊誼禮。”


    連江楚胸有成竹道:“讓朕去拆穿他們欲擒故縱的戲碼!走,去昀昭宮!”


    花綿:“……”


    皇天保佑,兩位帝妃可不要擺臉色給陛下看呐!不然她惱羞成怒,會連累一群人跟著淒淒慘慘戚戚啊!


    *


    昀昭宮。朝華殿。


    兩位同樣頎長挺拔的俊逸男子端坐在方桌兩側,墨金棋盤上,棋局變換詭譎,勝負難分。


    執白子先行的男子削薄的紅唇微微掀起,冷沉的音質如凝聚著清冽寒潭散開的沁骨涼意。


    “近來頗閑適,左右深宮無聊,我便冥思苦索一番,總算知曉魏貴君先前因何同我不睦,原是陛下對你青眼有加,想來往後定然前途似錦。”


    他涼涼地歎了口氣,“早知如此,我何必當這絆腳石。還請魏貴君念在結義兄弟情誼上,莫要同愚弟計較。”


    一番話夾槍帶棒,譏諷之意不溢於言表,莊誼禮略一拱手,鋒利的眸望著溫吞拾子的魏?,眼尾掠過一抹冷銳的光。


    魏?修長的指撚著一顆打磨得光可鑒人的黑玉棋,長睫覆下兩片扇形的暗影,話也是不疾不徐地和緩,“小莊,事已至此,皆非你我所願,何必耿耿於懷,不若看淡些罷。”


    莊誼禮聞言冷嗤了一聲,斜著眸子看了他一眼,“照你所說,怎麽個看淡法兒?約莫陛下召寢之時,魏貴君也如此刻這般雲淡風輕?那愚弟當真是自愧不如了!”


    “小莊!”


    饒是魏?好脾性,被他冷嘲熱諷,刻意言語摧折了半晌,也禁不住蹙眉低喝了一聲。


    莊誼禮緊抿著薄唇,重重落子,腕上青筋浮跳,“怎麽,謫仙一般的魏公子終於動怒了,可是被戳中了痛處?”


    他冷哼了一聲,“我說的不是實情麽?難道魏貴君以為,你一直這般躲著,陛下便永遠不召寢了?”


    魏?喉結微動,緩緩掀起眼皮,“我有選擇的餘地麽,母命難違罷了。那你呢?明知如此,為何因一時之氣進宮?你拿自己此後一生為代價,跟我開這般玩笑麽!”


    ……


    朝華殿外僅候著一位親信宦人,奚徹屈臂勒著他的脖子,死死捂住他的嘴。


    連江楚緩慢地,怔愣地收迴戳破篾紙的指尖,魂飛天外一般遊遊蕩蕩地往宮門口走。


    奚徹一不小心尾隨女帝窺見了盛京頭等驚天秘事,腦門兒上的汗如流水一般直往外冒。


    要死了要死了!


    深得女帝器重的魏貴君同莊貴禦搞斷袖了!搞斷袖被女帝發現了!女帝一言不發地走了!


    這也太刺激了!


    “陛下……”奚徹猶疑地開了口,恐見聞尚淺的小女帝被打擊到純潔幼小的心靈,努力想著說辭勸慰一下。


    不過這怎麽勸呐!


    雖然您被綠了,但您還有禦花園那一片森林啊。


    雖然禦花園那群帝妃遊手好閑不務正業,但無欲無求未嚐不是好事啊。


    ???


    奚徹斟酌了片刻,最終選擇了閉嘴。


    卻見亦步亦趨走在前麵的連江楚倏然停住腳步,抱著頭悲憤道:“朕的頭上全是草啊……但是朕開心!”


    “……”


    完了,小女帝被刺激到精神失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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