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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內一陣吸氣聲,宮人們個個烏眼兒雞似的瞪著眼珠子,被連江楚脫口而出的一句話震得迴不過神兒來。


    太後同樣瞠目結舌了半晌,緩慢地解過味兒來,扶著圈椅鳳紋把手站起身來,捏著沉香手串指著半伏在地上的人,“你……你方才說什麽?你……是你不願意?”


    朱紅流蘇穗兒隨著她微微顫抖的手指來迴晃動,花結上鑲的小圓珠碰撞出細微的響聲。太後略蒼白的麵容被跳躍的燭火映出紅潤來,鳳目喜怒參半地盯著她。


    楊姑姑將殿裏的宮人盡數遣走,眸光落在戰戰兢兢的秦珂身上時,頓了一下,請示道:“太後娘娘,這珂女官……”


    “趕出去跪著,跪到明個兒日頭出來!”太後不耐地揮了揮手,再沒多看她一眼。


    秦珂驚恐萬分地向前爬了兩步,“太後娘娘,您聽奴婢解釋啊!是楚女官……楚女官身邊兒的香雪,奴婢也是聽她說的,一時糊塗信以為真,奴婢貪功冤枉了楚女官,奴婢有罪,求太後……”


    她為自個兒開脫的話尚未說完,嘴已被牢牢捂住了。


    太後教人把她拖遠些,當務之急是問清楚皇帝跟楚丫頭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楚丫頭,哀家問你,皇帝到底有沒有讓你侍寢之意?”


    連江楚瓷白的小臉兒梨花帶雨,“皇上……皇上他……”


    她吞吞吐吐的,似是有什麽顧慮,太後急道:“你且照實說,哀家不會降罪與你!”


    楊姑姑命兩個太監將秦珂拖去永巷,吩咐妥當後不敢耽擱半分地趕迴太後身邊兒伺候,恐楚丫頭又頭腦一熱說了什麽惹得主子著惱的話兒。


    這孩子心性單純,禮數周全,哪哪兒都好,就是行事魯莽,不知深淺。縱使皇帝護著她,在這吃人的深宮裏也前路堪憂。


    “楚女官,你這頸子……”楊姑姑從殿外進來,待一走近,便隱約看到她後頸上細密的紅痕,“這是……”


    楊姑姑手指摁上她的衣領,連江楚即刻雙手掩麵,爬上臉頰的兩朵紅雲卻蔓延至耳畔,羞得麵紅耳赤。


    圓領半褪,纖細的脖頸與薄肩相銜處,曖.昧印跡未消,後頸一記清晰的咬痕,楊姑姑是宮裏的老人兒,自然一眼就看出來那是歡.愛時留下的。


    再看她羞人答答的模樣,楊姑姑笑著給太後遞了個眼神兒。


    太後即刻會意,麵上一喜,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皇上今夜召你侍寢了?”


    連江楚緩緩放下捂住臉的雙手,含羞帶怯的鹿眸望進太後微亮的風目裏,略有些難以啟齒地支吾道:“沒……皇上他……帶奴婢賞畫兒呢。”


    賞畫兒?太後深知自家兒子從來對名家字畫沒甚麽誌趣,她一垂眸,視線便落在楚丫頭嫣紅的唇瓣上,似乎微微腫了些……


    看來皇帝這迴是徹底開竅了!


    太後一時喜笑顏開,故作不解地揶揄道:“不知賞的是什麽畫兒?”


    連江楚重又掩麵垂頭,恨不能鑽進地縫兒裏,“太後娘娘賜給奴婢的黑匣子,被皇上要走了……”


    小姑娘麵皮兒薄,太後足了意便不再打趣她了,轉而俯下身親自扶她起來。


    “太後娘娘……”連江楚鹿眸圓睜,受寵若驚的模樣。


    “楚丫頭,哀家知道你受了委屈,也知道你為何擔驚受怕。”太後慈眉善目地開解她,“從前皇帝並未親近於誰,你是破天荒頭一個,也是獨一份兒的恩寵,可見皇帝當真喜歡得緊。如今你風頭正盛,難免遭人眼紅,但隻要哀家在這一天,斷不會讓旁人欺淩你,皇帝也不行!”


    連江楚聞言眼眶一紅,“太後娘娘如此厚愛,奴婢感激涕零!能得皇上青睞,是奴婢幾世修來得福分,從前奴婢畏首畏尾,有負皇恩,還請太後娘娘恕罪。往後奴婢必定盡心侍奉聖駕,再不敢別生二心!”


    她說罷便要跪下謝恩,太後忙扶起她,“好孩子,不必多禮!你能這麽想,哀家就放心了,你萬般皆好,就是心思太重,往後再別胡思亂想了,好生服侍皇帝,早日誕下皇子才是頂要緊的事!”


    連江楚紅著臉乖巧應是。


    “今兒個也不早了,哀家就不留你敘話了,快迴去吧。”


    連江楚前腳一走,太後立刻沉下臉來,“好一個秦珂,仗著哀家幾分寵信,竟敢信口開河,誆騙哀家!”


    楊姑姑斟了杯茶,勸道:“太後娘娘息怒,一個不成氣候的小丫頭,很不值得您動氣,保重鳳體要緊。”


    太後哼了一聲,“哀家不過是看在當初皇帝一同留了她在禦前當差,便多給她一分臉麵罷了,卻沒想到,皇帝隻單單看上了楚丫頭,順便留了她。既如此,哀家也不必顧忌什麽,教她跪這一整晚,明個兒再好好收拾她!”


    若不是秦珂攪和,沒準兒這會子皇帝已經把楚丫頭拐龍榻上去了,真是該死的壞東西!礙著她抱小皇孫的合該拖去打死!


    *


    從長信宮出來,約莫走了一射之地,連江楚遠遠地看見一個黑色人影。


    借著濃稠夜色與一路碧桐掩映,貓著腰向她襲來。


    卻不知頭上金光閃閃的問號比天上的皎潔明月還要亮眼。


    連江楚心下微緊,正要從係統包裹裏提出來防身武器,一道微胖的身影拎著六角山竹畫宮燈從牆角後拐出來。


    “魏公公,您怎麽來了?”連江楚微詫。


    魏安泰瞧見她,忙迎了上去,將宮燈提高了些,借著瑩瑩清光把連江楚仔仔細細照了一遍,“你這大晚上的,突然被太後叫去長信宮,別說咱們皇上了,就是老奴也不放心啊。”


    見連江楚安然無恙,魏安泰鬆了口氣,“皇上久等你不迴去,心裏不踏實,這不,遣老奴來瞧一瞧。你且同老奴一起去複命吧,知道你好模好樣兒的迴來了,皇上才能睡安穩呐。”


    這話兒說得實在漂亮,縱使連江楚心裏嗤之以鼻,麵兒上也承了他的意,連道有勞記掛。


    她自然不信皇帝會對她牽腸掛肚,隻試探地問:“不知皇上這會子歇下了麽?”


    “已沐浴過了,隻是惦念著你,不肯就寢。”


    連江楚心思微轉,“魏公公,我琢磨著要不我就不去擾皇上一遭了,您且代為通傳,就說我好生迴來了,不就行了麽。”


    “那可不行!”魏安泰揮了下浮塵,立刻駁道,“呃……咱們皇上多心疼你,自然是要親眼瞧見才好,少不得怕你受了驚,留你說幾句體己話兒不是。你就別推脫了,免得皇上累責老奴這點兒差事都辦不利索。”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連江楚自是別無他法。餘光瞥了一眼方才人影晃動的方位,那人還在。


    她倏而遙遙一指,聲線緊繃地驚唿道:“魏公公,你瞧!那裏是不是有個人!”


    草叢裏的人影身形猛然一頓,魏安泰也驚了一下,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定睛瞧了一會兒,“沒有啊,許是風吹草動,你看岔了。”


    連江楚作心有餘悸狀,“是我近來糟心事兒甚多,倒成了驚弓之鳥了,教魏公公笑話了。”


    “這有什麽。”魏安泰頗有遠見且看得透徹,“楚姑娘終非池中之物,今兒說句逾越的話,以皇上對你的心思,成為一宮主位指日可待,豈是那些個小嘍??鼙饒獾摹!


    “承您吉言,想來若我身份大不同,大抵要害我便難上加難了。”


    所以,想動手就都快些吧,別耽誤我時間。


    做滿支線任務,盡最大可能儲備金幣,畢竟下一局難度倍增,更沒有引狼入室的狗皇帝庇護了。


    *


    沉香大木雕就的龍床與錦帳外禦爐燃香氣味相融,六根床柱上,祥雲紋裏五爪青龍活靈活現。身側的少年皇帝一隻手臂支著頭,饒有興味地打量著床上表情堪稱壯烈的女子。


    她三千青絲散在迎枕上,如瀑如綢,秀致的眉輕輕擰著,鴉羽般長睫眨動間,眸底些許的慌張便傾瀉出來。


    沐浴後原本淡若無痕的蘭香更馥鬱了幾分,細棉梨花白寢衣上,領口繡著的綠芽,一如她此刻微張的粉唇鮮嫩。


    皇帝欣賞足了,倏地欺身上前含住那兩片誘人的飽滿唇瓣,黑沉的眸似藏了一隻覬覦獵物已久的餓狼,動作間卻並不激烈的溫柔舔.弄。


    像兇狠的野獸進食前,舔舐著利爪下瑟瑟發抖的小獸,一點一點將它的毛發舔順,再驟然咬住它脆弱的頸項。


    連江楚啊了一聲,弧度優美的纖長頸子便又挨了一下。


    “幹嘛又咬我!”連江楚猛地推了他一把,抱著衾被往床裏側蹭了蹭。


    皇帝長臂一撈,便重又將人攬在懷裏,細碎的吻落在那處咬痕上,酥酥麻麻的癢。


    連江楚被迫仰著頭,雙眸落在床板的紋飾上,嬌聲道:“皇上,您看那青龍張牙舞爪的,奴婢害怕,肯定睡不好的。奴婢沒休息好不要緊,卻不敢擾您安歇……唔……”


    她一會子功夫已經七擰八擰地找了一堆理由,皇帝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狠狠親了一通。


    “君無戲言,朕既答應你明日侍寢,今夜便不會動你。”皇帝帶了一層薄繭的大手鑽進她寢衣裏,沿著單薄的脊背緩慢遊移。


    連江楚欲哭無淚,“那你現在在幹嘛?”


    皇帝唇角微勾,輕輕摩挲著她細膩的肌膚,“朕提前操演一番,以防你明日耍賴,中途叫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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