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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第二天下起了雨,宋歡喜撐著傘從校門口走到教室時,淋濕了半邊肩膀,運動鞋也被打濕了。


    她從桌洞裏扯了幾張紙開始擦鞋子,忽然眼簾裏撞進一雙黑白相間的籃球鞋,她頓了一下,抬頭看上去,見喬牧正站在她麵前低頭看她。


    “早。”她隨口道,說完繼續擦她的鞋。


    喬牧繞過她,踢開凳子坐了下來。


    下雨了,周一的升旗儀式自然沒法舉行了,同學們捏著嶄新的語文書,在輝輝的監督下,開始了他們的早讀課。


    第一篇課文是《沁園春·長沙》,宋歡喜讀了幾遍差不多就能背了,輝輝說這些必背課文都得去他那背下來,不然就罰抄課文。


    她看輝輝坐在講台上,信心滿滿的就上去了。


    她一邊背,輝輝一邊欣慰的點頭,完了後,輝輝在宋歡喜的課本上勾了個“背”字,誇獎她:“記憶力不錯。”


    宋歡喜笑嘻嘻道:“謝謝輝……哦不,王老師。”


    語文課代表帶了個頭,後麵也漸漸有人上去背書,輝輝對這個現象顯然是很滿意,整節課都笑嗬嗬的。


    上午最後一節課是物理課,物理老師長的挺帥就是講課賊沒勁,宋歡喜聽課聽的百無聊賴,用筆戳了戳林念念的後背,問她:“等會出去吃飯嗎?”


    物理老師正好說到加速度,是個挺重要的知識點,林念念等物理老師說完後才遞給宋歡喜一張字條:我是住校生。


    是了,住校生沒有走讀證,是出不了校門的。


    宋歡喜思考了一會兒,等到下課,她拉住林念念的手,問她:“那你想和我一塊出去吃飯嗎?”


    林念念想了想,輕輕的點了點頭。


    “行,姐明天就給你弄張走讀證,”宋歡喜把手臂往林念念脖子上一勾,拖著她就往外麵走:“至於今天,就先去食堂吃吧。”


    外麵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雨,宋歡喜和林念念出教室時正好聽到周洋川在那喊:“哪位哥們姐們有多的傘借我一把唄。”


    宋歡喜從人群中看過去,就見周洋川和喬牧正站在樓梯口那,兩個人手上都空空的,身後的雨幕嘩啦嘩啦,像一首協奏曲。


    宋歡喜問林念念:“你傘大嗎?”


    林念念稍微一想就知道宋歡喜問這話是什麽意思了,於是說道:“單人傘,不過兩個人撐應該也是夠的。”


    宋歡喜點點頭:“那我把我傘借給周洋川他們了。”


    林念念:“行。”


    宋歡喜拿了自己的傘走到周洋川他們邊上,把傘遞給他:“喏。”


    周洋川瞬間高興起來,正打算伸手去接,結果萬年不說話的喬牧卻突然問了句:“你用什麽?”


    宋歡喜聞言詫異的看了喬牧一眼,見對方還是一張暴躁冷漠臉,不由放心了些,她把林念念的肩膀一摟:“我和念念撐一把就行了,就是不知道你倆大老爺們撐一把行麽?”


    周洋川從宋歡喜手中接過傘,笑嘻嘻道:“沒事兒,憑喬哥這張臉,隻需要擱雨裏呆那麽一會,馬上就會有小姑娘上趕著給他撐傘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喬牧踹了一腳,喬牧薄唇一掀,吐出兩個字:“滾蛋。”


    周洋川揉著自己被踹了的屁股,嚶嚶嚶的滾了,喬牧抬腿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宋歡喜和林念念走在了他倆的後麵,周洋川迴頭問她們:“你們倆去外麵吃還是食堂啊?”


    宋歡喜把傘往林念念那邊移了移,迴他:“食堂。”


    周洋川嚷嚷:“哇,聽說食堂的飯賊難吃,你們還不如跟我們一起去外邊兒呢。”


    周洋川說這句話時還激動的揮了下手臂,傘偏了一下,他旁邊的喬牧半個身子都淋在了雨裏,喬牧嘖了一聲,沒好氣的拍了一下周洋川的後腦勺。


    周洋川捂著自己的後腦勺委屈巴巴的迴頭看喬牧:“你幹嘛拍我?”


    喬牧微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頭頂,不耐煩道:“傘。”


    周洋川哦了一聲,把傘放正了,迴過頭又繼續和宋歡喜她們說話:“一塊兒出去吃唄。”


    宋歡喜看了眼周洋川手裏搖搖晃晃的傘,她的傘也不大,撐在兩個快一米八的男生的頭頂,跟把兒童傘似的,滑稽的很,周圍路過的好多人都在瞧著這邊,但是被看的兩個人卻沒有一個人在意。


    宋歡喜看夠了傘,低頭見周洋川還看著自己,才慢吞吞的迴道:“念念還沒走讀證。”


    周洋川嘿了一聲:“這個簡單啊,混出去唄,人那麽多,門衛也不可能一個個檢查吧。”


    說話間幾人已經走到路口,宋歡喜和林念念拐上另外一條去食堂的路,臨分別時附送給周洋川一個白眼:“得了,我們又不是你。”


    看著兩人遠去,周洋川迴頭嘖嘖了兩聲:“這小姑娘咋還不領情呢?”


    喬牧嗤笑一聲:“她們又不是你。”


    一路上去食堂的人都很多,各種花花綠綠的傘交織在一起,如果從樓上往下看的話一定會是一道很漂亮的風景線。


    宋歡喜撐著傘和林念念走在人群中,前麵有個小水窪,宋歡喜正打算提醒林念念,卻見念念一腳就踩了進去,濺出來的水還打濕了宋歡喜的褲腳。


    林念念沒什麽感情的哎呀了一聲,宋歡喜好笑,把林念念拉到了一邊:“你怎麽這麽淡定?”


    “習慣了……”林念念說,語氣裏罕見的含了點滄桑。


    兩人撐著一把小傘好不容易到了食堂,一看打飯窗口那排的長長的隊時,宋歡喜整個人都不好了:“這麽多的?”


    林念念說:“我本來想提醒你的。”


    “那你怎麽不說?”


    “說了我們不也隻能來食堂吃麽。”


    “……你說的對。”


    兩個人走過去開始排隊。


    吃完飯的兩人捏著傘站在食堂門口犯起了難。學校規定中午有一個小時的午休時間,住讀生可以迴宿舍睡午覺,而走讀生隻能呆在教室。


    林念念說:“要不我就不迴宿舍了。”


    宋歡喜看了一會外麵的雨,撐傘就打算走:“沒事,我先送你迴宿舍我再迴教室。”


    林念念卻沒有動,“太繞了。”頓了一會又補充了一句:“就算我迴了宿舍,等會也沒傘去教室。”


    宋歡喜這才想起她手中拿的這把傘還是林念念的,“那我們……”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另外一個聲音打斷了,一個女生從她們後麵探出頭來,好奇問道:“你們倆杵這做什麽?當門童啊?”


    宋歡喜聽到聲音迴過頭,發現說話的女生很是眼熟,想了一會才想起她是開學第一天就調侃周洋川的那個白薇薇。


    白薇薇見兩人手中隻有一把傘,於是問道:“念念沒傘麽?”


    林念念輕輕搖了搖頭,宋歡喜接話:“她的傘在我這,不過我們隻有一把。”


    白薇薇了然點頭:“你要迴教室是吧,那這樣,念念和我一起走唄。”


    “這樣正好。”宋歡喜在雨幕裏迴身看著站在台階上的林念念和白薇薇,“那等會來教室的時候你也帶上念念。”


    “行。”


    宋歡喜迴教室的時候喬牧和周洋川還沒迴來,今天上午的物理課有課時作業,她將練習冊從桌洞裏抽了出來,翻到要做的那一頁,開始看題目,中性筆在她手中被按的一響一響的。


    做了一半便開始發呆,物理不是她喜歡的科目,她對它總是沒有多少耐心。


    撐著腦袋漫無目的的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宋歡喜低頭正打算繼續做題時,紮起的馬尾忽然被人撩了一下,發尾順勢飛過來糊了她一臉,還有一綹飄進了她的嘴巴裏。


    宋歡喜:“……”


    她反手就是一巴掌揮過去,手腕卻被半途捉住,周洋川笑嘻嘻的湊到她麵前來:“宋歡喜,有紙巾麽?”


    宋歡喜看他一臉賊笑就知道罪魁禍首是他,但他現在在自己麵前雙手伸著討要紙巾,那麽,抓住自己手腕的又是誰?


    宋歡喜驚悚的轉過頭,卻猝不及防撞進了一雙眼睛裏,她不知道為什麽,身體突然就抖了一下。


    察覺到她的顫抖,抓著她手腕的喬牧露出來一個些微疑惑的表情。


    宋歡喜垂眸,動了動她被抓住的手腕,於是喬牧順勢放開了她,接著他雙手插兜,表情已恢複成平常的模樣。


    宋歡喜不再看喬牧,仿若掩飾什麽似的,她轉身掰著周洋川的肩膀就開始咆哮:“你要是再碰我的頭發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周洋川笑嘻嘻的似乎並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他甚至還想再去撩一下宋歡喜的馬尾,然而伸出去的手卻連宋歡喜的半根發絲都沒碰到,喬牧在那零點一秒之時擋在了宋歡喜的麵前將周洋川伸過來的手一拍,睨了他一眼:“迴你自己的座位去。”


    周洋川看著喬牧這一係列動作,突然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沒問題,我迴去了哈,喬哥您隨意。”


    喬牧嗤了他一聲,在宋歡喜的旁邊坐了下來。宋歡喜從桌洞裏掏出抽紙扔給了周洋川,迴頭時看到喬牧的頭發也是濕的,看來她那把小傘確實是遮不住兩個大老爺們。


    她從自己書包裏又摸了包方巾紙出來,遞給喬牧:“你也擦擦吧。”


    喬牧看了宋歡喜一眼,沒接。


    於是宋歡喜幹脆直接塞進了喬牧手裏,並說道:“隨便用,不用還我了。”


    說完還怕喬牧礙著麵子不用,十分善解人意的起身去了廁所。


    宋歡喜上了個廁所洗了個手晃了一圈迴去時,她的整包方巾紙變成半包躺在她的課桌上,宋歡喜仔細看一眼喬牧的頭發,嗯,沒有剛才濕了。


    宋歡喜還挺欣慰的。


    不過,這個就是傳說中的傲嬌嗎?宋歡喜捏著自己的下巴如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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