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舟剛邁開步,隻聽一個氣得發抖的聲音朝他吼:「你一定要做這麽絕嗎?怎麽說我也是你媽媽,你是從我肚子裏出來的!」


    「嗬,媽媽,從你肚子裏出來的,確實。」林以舟低喃了這幾句話,進而調轉腳步,款款走到病床前,「媽媽?」


    「媽媽?想給我一巴掌就給我一巴掌,不給我飯吃差點餓死,把我推進遊泳池差點淹死,把我關進漆黑地下室跟老鼠同住好幾個日夜,死命拽著我跳河讓我跟你一起死等等,你做出這些事情的時候,怎麽不說自己是一個媽媽?嗯?」


    說這些的時候他的語調越來越快,情緒卻異常冷靜,語氣極其平靜地道出一件件曾經差點要了他命的事情,就好像在說一件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一般。


    「跟你比,我這叫狠嗎?」


    他居高臨下俯視著顧嵐,微微彎腰湊在她耳邊,道:「所以媽媽,別再想用道德綁架我了,我已經夠仁慈了不是嗎?」


    他直起身子,轉過身,往病房門口走,還未走到病房門口,他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大叫:「等等!哥哥等等!」


    還未完全轉過身,林以舟就見到一個身影快速跑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他麵前。


    林以丹拉住他的手,抬起頭時眼淚縱流,悲戚地祈求道:「哥哥,我求求你,我從小到大沒有求過你給我讓出什麽東西,現在我求求你,你把沈旭讓給我好不好?我真的很愛他,沒有他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


    「哥哥,我求求你,求求你好不好,你把沈旭讓給我。」


    「而且,你說過的,你說過對我負責一輩子的,我不需要你給我負責一輩子了,我隻要沈旭,你把沈旭讓給我就行,好不好哥哥?我就要沈旭!」


    林以舟推開她的手,但沒有直接離開,而是蹲在她麵前,替她拭去眼角滾滾滑落的淚水。


    「丹丹,我親愛的妹妹,哥哥以前好像也求過你吧?可是你都是怎麽做的呢?」


    「把我當練槍的靶子,把我從攀岩頂上推下來,在你每次漫不經心的謊話都能把我送進絕境的時候,丹丹你有想過我是你哥哥,你有想過我是人,你有想過我也會害怕嗎?」


    「你剛說你從來沒有求我讓過什麽,那是必然的啊,丹丹啊,相比於有爸媽疼愛一應俱全的你,能向一無所有的哥哥求什麽呢?」


    林以丹一臉驚慌地抓住他的手:「什麽我都給你,全部都給你好不好?我隻要沈旭,求你把沈旭給我好不好?我隻要沈旭,哥哥,真的。」


    林以舟掰開她的手臂,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跪坐在地上的人:「丹丹你現在還是擔心你自己的學業問題吧。」


    「沈旭你就別想了,他,隻會屬於我。」


    好似被這句話刺激到了一般,地上的人突然騰地一下站起來,抹去臉上的眼淚,表情發狠地喊道:「你這喜歡同性的精神病,肯定是你勾引沈旭哥哥的,你怎麽不去死!你為什麽沒有死!像你這種喜歡同性的人就該去死!」


    林以舟身形微頓,冷笑了一聲,迴過頭髮自內心地彎起唇角:「抱歉啊,我不僅不會死,我還會很幸福。」


    話音落,他轉身離開,打開病房門,卻見藍星月站在門口。


    藍星月愣了一下,隨即側開身體讓他過去。


    林以舟看她一眼,沒有多說什麽,越過她往電梯的方向走。


    其實這麽多年,他早就看出來藍星月對林以丹的感情,可能隻有林以丹看不出來......或許,是假裝看不出來。


    但這不關他的事。


    林以丹看著站在門口的人,好似如夢初醒般,瘋狂搖頭,快步往門口走:「不是的,月月你聽我解釋。」


    藍星月自嘲地仰頭笑了兩聲,垂下的眼眸滿是無法遮掩的悲切:「丹丹,你剛剛說的話是真心的嗎?」


    「不是的,月月,真的......」


    「所以,我昨晚跟你表白的時候,你也覺得我是個精神病吧?」藍星月捂住自己的臉,「那你答應我會好好考慮是為什麽?」


    「啊啊~我們以好朋友在一起這麽多年,你肯定早就知道我的心思了吧?」


    林以丹著急地抱住她,瘋狂搖頭:「真的不是這樣的!」


    「真對不起啊,讓你忍著噁心跟我在一起這麽久。」


    藍星月抓住她的手臂將人推開,認真道:「我以後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了,但我還是想多說一句。」


    「這麽多年一直顧及你的心情沒敢說。」她抬手溫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眼淚,「放過以舟哥哥吧,就算他上輩子欠你們的,這輩子也該還清了。」


    迴到車上,林以舟癱坐在後座上,剛剛沒有覺得,現在放鬆下來,隻覺身心疲憊。


    長長地籲出一口氣。


    突然,兜裏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他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的備註,抬眸看向駕駛座上的人。


    江越一直通過後視鏡盯著他,見他看過來,迅速撤迴眼神,佯裝什麽都不知道。


    看著屏幕上的備註,就算林以舟不想承認,但他也無法控製自己的心。


    他現在確實很像見沈旭。


    但是去見他是不可能的。


    那就......聽聽聲音吧。


    正要接通電話,車窗卻被人敲響。


    不待他動作,車窗就被駕駛座的某人主動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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