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旭一臉傲嬌地別開臉,側身讓到一邊,抱臂道:「要是你給我搭配一套跟你相配的親子裝,我就勉強原諒你。」


    女人寵溺地揉了揉他的頭,牽起他的手往房間裏走:「包在媽媽身上。」


    女人帶著他來到衣帽間,認真地給他挑了很多套衣服,讓他一一試穿。


    換上第一套,小沈旭就再也繃不住自己的傲嬌,出來迅速拉上女人一起往鏡子前站,小大人般地搖搖頭:「這套不太行,袖口的紅色不搭。」


    說完便拿上下一套走進衣帽間,很快換好出來。


    這裏不行。


    換掉。


    那裏不對。


    換掉。


    如此反覆,直到換到倒數第二套,小沈旭才滿意自己的穿著。


    兩人手牽著手出門,司機把車開到兩人跟前停下,女人朝他擺擺手,表示自己開車過去。


    小沈旭非常興奮地牽著女人的手蹦了一下,大聲道:「這樣時間就完全屬於我跟媽媽了。」


    女人頷首,寵溺地颳了刮他的鼻尖:「走吧,我們出發。」


    白色的轎車悠然地行駛在空曠的道路上,車上放著小沈旭最喜歡聽的歌,他時不時跟著哼唱出來,喜悅的心情幾乎要溢出時光。


    但美好的空間驟然間扭曲變形。


    刺目的血紅,刺鼻的血腥味,響徹耳膜的警鈴聲,尖叫不絕的救護車聲響。


    小沈旭白色的套裝身上沾滿了女人的鮮血。


    ——在卡車衝過來時,女人不僅拚命地把方向盤往右打,還在卡車撞上來的那一瞬間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他。


    世界似乎很吵鬧,每個人都在忙亂奔走,世界又好像很安靜,小沈旭看見他們的嘴在張合,但是他聽不見任何聲音。


    他瘋狂地喊叫:「媽媽,媽媽......」


    得不到任何迴應。


    ......


    「媽媽,對不起......」


    「沈旭?」


    ......


    「媽媽,對不起,你理理旭兒......」


    「沈旭?」


    林以舟是被沈旭的動靜驚醒的,他不知道沈旭顫抖了多久,等他醒來看過去時,隻見對方臉上已經布滿冷汗,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嘴上一直說著胡話。


    他叫了幾聲他的名字,人卻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身體反而顫抖得更加厲害,林以舟隻能將他半抱起來安撫,手輕輕拍打著他的背:「沒事,沒事,隻是噩夢而已。」


    「媽媽......」


    沈旭嘴裏念叨著緩緩睜開眼睛,目光迷茫,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人,好似在確認著什麽。


    林以舟也看著他,不敢輕舉妄動。


    時間好像過了很久,其實才過了大概一分鍾,沈旭嘴角微揚,抬手撫上林以舟的臉龐:「粥粥哥哥,你來啦。」


    他手上的動作很慢,在林以舟臉上細細描摹。


    林以舟微微蹙眉。


    片刻,好像終於確認他的真實性一般,沈旭在他懷中緩緩轉過身,麵對麵仰視了他一會兒,隨即坐起身體,與他平視。


    林以舟正欲開口,眼前的人再次抬起手撫上他的臉,另一隻手伸至身後,托住他的後背,將他拉道跟前,腦袋抵在他肩膀上,鼻尖在他脖頸間輕蹭,溫熱的氣息纏繞上來:「粥粥哥哥,今天多陪我一會兒好不好?」


    林以舟不明所以,他垂眸看向懷裏的人,隻見沈旭的狀態好似不太對,眼睛雖然睜著,目光卻依舊混沌,好像還在睡夢中一般。


    正欲將人推開,脖子突然傳來輕微刺痛——


    沈旭咬了他脖子!


    他將人推開,輕拍他的臉:「沈旭?醒醒?」


    但沈旭好似完全聽不到一般,又貼到他身上,兩隻手環在他腰間,緊緊鎖著他,就好像怕他消失不見一般。


    「粥粥哥哥,你一定是我媽媽派來的天使對吧,隻要我做類似的夢,你都會出現。」


    沈旭在他頸間開口,唇流連在他脖頸間碾磨,溫熱的氣息噴在脖頸間,撓起癢意一片。


    林以舟身體僵硬一瞬,把著他的肩膀將人扶起來。


    眼眸微凝,觀察著眼前人的表情。


    這人是真的在睡夢中嗎?


    隻見沈旭微微蹙眉,好似很是不滿將他推開這個舉動一般,直接欺身將他撲倒,頭枕在他胸前,聲音淒淒:「粥粥哥哥,今晚陪我睡好不好?」


    林以舟撐著手肘,想要起身,奈何身上的人再次將他按倒:「哥哥,乖一點好不好。」


    他這句話說得平淡,卻莫名有壓迫性。


    林以舟看他一眼,不再動作。


    沈旭見他安分,腦袋乖乖地躺在他身上,但很快又抬起頭看他,隻是看一眼,沒有其他的動作。


    同樣的動作,往復幾次。


    就好像......是為了確認他還在不在。


    心髒好像被什麽抓了一下。


    林以舟抬起手,輕撫他的腦袋,一下,兩下......


    「安心睡吧,我不走。」


    沈旭再次抬起頭看著他,迷濛的視線裏好似多了些期許:「真的嗎?」


    「真的。」


    「這還是你第一次答應我。」沈旭微揚唇角,好似一個孩子一般開心,也終於安心地躺在他身上,唿吸逐漸均勻......


    林以舟望著因雨珠波動的帳篷頂,莫名覺得安心,不知不覺也睡了過去。


    這一次,兩人都睡得很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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