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這個女主怎麽這麽蠢啊。」


    病房裏,顧嵐坐在病床上,一頭秀髮編成一條麻花辮垂在身前,精緻的臉蛋因為大笑變了形,眼角的皺紋都更深了些。


    病床邊圍著三個護工,一個正在削水果皮,一個正在將水果送進她的嘴裏,一個正在幫她按摩,而顧嵐自己,正在看劇。


    看到他進來,顧嵐將送到嘴邊的水果推開,道:「你們先出去吧。」


    三個護工紛紛放下手中的活,退出了房間。


    林以舟站在床尾前,離病床還有一點距離,道:「叫我過來是有什麽事麽?」


    顧嵐翻了一個白眼,一臉不耐:「每次在我麵前都是這種死樣子,在遲正麵前倒是笑得諂媚,生了個兒子,反倒像生了個賠錢貨。」


    林以舟微微抿著唇,沒有說話。


    顧嵐看了一眼他包紮著的手,語氣涼涼:「所以你怎麽惹到遲正了?」


    林以舟垂著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永遠一問三不知。」顧嵐表情嫌惡,語調不耐,「你最好趕緊反省自己,遲正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對你翻臉的,他剛才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還讓我關心一下你的手。」


    「你最大的作用,就是給我吊了這麽一個金龜婿,讓我轉移到了這麽好的療養院,還不用你出一分錢,這對我對你都好。」


    「你也別怪我說話難聽,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變成這樣。」


    「趁人家對你還有興趣,安分懂事一點,別惹人不開心,知道了嗎?」


    林以舟微微頷首。


    「滾吧,再看一會兒你那個死人臉感覺都能染上晦氣。」


    林以舟從房間走出來,快速走到一個無人的走廊處,扶著玻璃牆,急促地喘出憋在心口的氣。


    突然,他被什麽晃了一下眼睛。


    朝玻璃牆外看過去。


    樓下後花園裏,一個白金髮色的少年半蹲在草地上,穿著一套白色的衣服,舉著的左手戴著白色的袖套,右側脖頸上貼著一個卡通的創可貼,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虎牙在嘴巴張合間若隱若現,金色的陽光給他鍍了一層紗,莫名給人一種神秘,卻又易碎的感覺。


    少年腳邊,堆放著相機的殘骸,而他麵前,一個全身黑色,帶著鴨舌帽的男人跪著地上,捂著自己的肚子,頭顱微微仰著。


    沈旭?


    真的是沈旭!


    那個粉絲口中陽光正義,長著一張天使臉龐的少年。


    林以舟瞳孔微微放大。


    可是這個少年,現在正拿著玻璃鏡片比在黑衣男人的脖子上。


    剛剛晃到他眼睛的,就是沈旭手上那片玻璃片折射的光。


    林以舟放眼整個後花園,此時正值上班時間,周邊沒有人。


    但即使是這樣,沈旭作為一個非常有知名度的藝人,未免也太大膽了點。


    突然,他看到沈旭用玻璃鏡片劃傷了自己的兩根手指,丟掉沾血的鏡片,拿出手機,對著自己的手跟眼前人的臉,不知道是拍照還是錄像,嘴裏說了些什麽,隨即站起身。


    跪著的黑衣人手忙腳亂地收拾了相機的殘骸,連滾帶爬地逃離了現場。


    好似感受到他的目光一般,沈旭朝他的方位看過來。


    兩人的視線隔著玻璃牆撞到一起。


    沈旭依舊掛著那副無懈可擊的笑容,歪了歪頭,抬起那隻蔓延著鮮紅血跡的手,朝他招了招。


    林以舟無視他,離開了走廊,往樓下走,樓梯轉角處,正好撞見兩個護士從樓道拐出來,往樓下走。


    兩人專注地討論著什麽,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林以舟。


    「你看到了嗎?沈旭今天過來了。」


    「怎麽會?這個月他不是來過了嗎?而且你在哪兒看到他的?」


    「我剛才從主樓過來的時候看到他也往這邊過來,我也以為認錯了,但沒有,而且,就算看不到正臉,還有他那標誌性的單手袖套和脖子間的卡通創可貼啊。」


    「他來這邊幹什麽?精神科在主樓十八層啊,又走錯地兒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


    兩人的討論聲不算大,但由於樓梯間太過安靜,隻有兩人說話的聲音,林以舟將對話盡數聽了進去。


    他站在一樓樓梯口,望了一眼剛才沈旭站的位置,隨即離開了醫院。


    林以舟迴到家,無事可做,便如往常一樣,想在電視上挑一部電影看,首頁推薦的第一部電影,就是沈旭主演的。


    看到電影海報裏那張臉,他莫名想起在醫院的那一幕。


    其它不論,他看過沈旭的每一部電影,出道三年時間不到,一共演了一部電視劇,三部電影,每一次的演技都會比上一次更為成熟,所以年前沈旭得到最佳新人演員獎,他覺得他是實至名歸,而非某些網友說的,資源咖,走後門。


    林以舟微微搖頭,將人從腦海中踢出去,對方如何,與他無關,也永遠不會有關。


    按動遙控器往下篩選,選了一輪,最終選擇了自己主演的電影。


    時間在電影場景轉換中流逝,林以舟看了一眼時間,給宋遲正發了一條信息:【阿正,需要我給你帶飯嗎?】


    【期待的表情包】


    這條消息,直到晚上林以舟等在沙發上睡著也沒有迴。


    早上依舊是從噩夢中驚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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