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心裏最希望的是，那個小男孩沒有跟上來。或者，拿了甘蔗，就走了。
掀開窗簾的一角，我看到了他。他跟著來了，他拿到了我放在石桌子上的甘蔗。他沒有迴去。他正蹲在石桌子下，用力啃著那段「甘甜」的甘蔗。
以他的年齡，甘蔗皮也許是硬了一些。
他抬起了頭，好像聽到了我拉動窗簾的聲音。好像也洞悉了我的企圖。我們兩個人，四目相對。
這下，退縮的變成了我。我迅速放下窗簾，把自己隱藏起來。而且不敢再拉開窗簾。
他蹲在石桌子下，抬起頭，手拿甘蔗的樣子，定格在我的腦子裏。很多年以後，我知道了，我變成了「他」。蹲在一張石桌子下，想隱藏自己「撿」別人吃剩下的甘蔗的事實。
不是我不知道這可能是別人布下的局，是這個局，讓我心甘情願地進去了。
「現在，你知道了吧，為什麽我不看別人的眼睛。」
第四十一章 各展
2018 年 7 月 9 日，星期一。農曆五月二十六。晴。
「泰康清泉」是昆州本地最著名的飲用水品牌。「泰康清泉」產地在昆州最大的風景區泰康區，水源地是泰康區的聽湖。
聽湖也是昆州最大的地麵水體，在整個雲州省也是數得上號的。優質的高原湖泊，和雲城的雲池，並稱雲州省「高原雙珠」。
作為飲用水，「泰康清泉」口感好，有益身體健康的礦物質含量豐富，水質偏弱鹼性。直接飲用，和作為泡茶用水，都不錯，價格也適中，市場受歡迎度頗高。
在整個昆州市，「泰康清泉」能占到桶裝飲用水 40%——50%的市場份額，算得上是一家獨大。
昆州市鳳凰路上的「泰康清泉 」水站，有兩個門麵組成。現在是正午時分，太陽很辣。
水站門口停著 4 輛紅色的電動三輪摩托車，昆州市區的水站，都用這種三輪摩托送水，裝得多，掙得多。4 輛車，有的是在往店裏卸空水桶，有的是在往車上裝水。
幾個穿著統一藍色工作服的工人進進出出，好不忙活。
夏天嘛，正是用水高峰期。
這裏距離左曉清上班的地方直線距離不到 1000 米，門麵不在主幹道上，在輔路。門口還有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榕樹。
但是找到一個水站約人談事情。還是談一些在劉凡玨看來，不那麽見得光的事情。田道巍的思路還真是異於常人。
唯一的解釋隻能是田道巍自己也經營著一家「泰康清泉」的水站，和這個店的老闆私交甚篤。
「左……，你好，請進。請坐。」
人是劉凡玨約的，也是劉凡玨在門口等著的。麵對出現的左曉清，劉凡玨還是有些慌亂。一時間有些語無倫次。
不知道該親熱地叫對方左姐，還是稱唿左女士。
想到接下來的事情，是要讓這個被自己「誆騙」出來的人，和田道巍這個「冤魂不散」的煞星見麵，見麵後還有可能「要求」左曉清為田道巍辦一些非常規的事情。
劉凡玨也不禁一陣後背發涼。
這個時候後悔自然是來不及了，指望田道巍善心大發，不要過火，也不是什麽好主意。
還能讓她感到心安的辦法，就隻是保證自己作為「第三人」，始終參與左曉清和田道巍的會麵，如果有什麽突發情況，也好居中調停，或者盡快處理。
光天化日，大庭廣眾，想必田道巍也不敢太明目張膽，胡作非為吧。大不了走唄！
這一短短的瞬間，心裏閃過這麽多念頭，表情和語言也就都不自然了。這讓左曉清也露出一些狐疑的神情。
「你身體不舒服？」
左曉清問道。
「沒有沒有，隻是有點走神。裏麵請。」
「這是個水站嘛！」
第一關就沒有能夠矇混過關，左曉清馬上發現了這個談話地點的不妥，而且立刻表現出了對劉凡玨的不信任。
也可能是劉凡玨剛才的表現，讓左曉清警 覺了。
「這是我一個朋友的水站，我家裏也喝泰康清泉，過來補點水票，還有贈送活動。」
劉凡玨順著左曉清的話撒了謊，半真半假地算是把對方的疑慮解釋了。
「在水站，簽保險合同。」
好歹算有一個解釋，左曉清雖然還是有些遲疑，但也跟著劉凡玨的手勢，走了進去。
在大廳的靠牆位置，有一張大大的木質茶桌。田道巍和這家店的店主，正坐在茶桌旁喝茶。從他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進來的劉凡玨和左曉清。
再看著那個他等待的左曉清，在他「設計」入局的劉凡玨引導下，坐到自己的對麵。距離成功，不遠了。
「左曉清。你好。」
田道巍的「擅自行動」讓劉凡玨又陷入了被動，她正在琢磨著怎麽介紹田道巍的身份，好讓兩個人正式開始談話，好讓自己也能夠從中抽身，做一個靜觀其變的旁觀者呢。
可是田道巍先說話了。
這讓劉凡玨對自己答應田道巍的決定，感到更加後悔。也對今天這次談話的前景，更加懷疑。
「你是？」
左曉清卻並沒有走，還坐了下來。
這也是個見過些風浪的女人，並沒有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倒。這倒是出乎了劉凡玨的預料。不過照這個樣子看，田道巍想「唬住」這位左曉清，恐怕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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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開窗簾的一角，我看到了他。他跟著來了，他拿到了我放在石桌子上的甘蔗。他沒有迴去。他正蹲在石桌子下，用力啃著那段「甘甜」的甘蔗。
以他的年齡，甘蔗皮也許是硬了一些。
他抬起了頭，好像聽到了我拉動窗簾的聲音。好像也洞悉了我的企圖。我們兩個人，四目相對。
這下，退縮的變成了我。我迅速放下窗簾，把自己隱藏起來。而且不敢再拉開窗簾。
他蹲在石桌子下，抬起頭，手拿甘蔗的樣子，定格在我的腦子裏。很多年以後，我知道了，我變成了「他」。蹲在一張石桌子下，想隱藏自己「撿」別人吃剩下的甘蔗的事實。
不是我不知道這可能是別人布下的局，是這個局，讓我心甘情願地進去了。
「現在，你知道了吧，為什麽我不看別人的眼睛。」
第四十一章 各展
2018 年 7 月 9 日，星期一。農曆五月二十六。晴。
「泰康清泉」是昆州本地最著名的飲用水品牌。「泰康清泉」產地在昆州最大的風景區泰康區，水源地是泰康區的聽湖。
聽湖也是昆州最大的地麵水體，在整個雲州省也是數得上號的。優質的高原湖泊，和雲城的雲池，並稱雲州省「高原雙珠」。
作為飲用水，「泰康清泉」口感好，有益身體健康的礦物質含量豐富，水質偏弱鹼性。直接飲用，和作為泡茶用水，都不錯，價格也適中，市場受歡迎度頗高。
在整個昆州市，「泰康清泉」能占到桶裝飲用水 40%——50%的市場份額，算得上是一家獨大。
昆州市鳳凰路上的「泰康清泉 」水站，有兩個門麵組成。現在是正午時分，太陽很辣。
水站門口停著 4 輛紅色的電動三輪摩托車，昆州市區的水站，都用這種三輪摩托送水，裝得多，掙得多。4 輛車，有的是在往店裏卸空水桶，有的是在往車上裝水。
幾個穿著統一藍色工作服的工人進進出出，好不忙活。
夏天嘛，正是用水高峰期。
這裏距離左曉清上班的地方直線距離不到 1000 米，門麵不在主幹道上，在輔路。門口還有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榕樹。
但是找到一個水站約人談事情。還是談一些在劉凡玨看來，不那麽見得光的事情。田道巍的思路還真是異於常人。
唯一的解釋隻能是田道巍自己也經營著一家「泰康清泉」的水站，和這個店的老闆私交甚篤。
「左……，你好，請進。請坐。」
人是劉凡玨約的，也是劉凡玨在門口等著的。麵對出現的左曉清，劉凡玨還是有些慌亂。一時間有些語無倫次。
不知道該親熱地叫對方左姐，還是稱唿左女士。
想到接下來的事情，是要讓這個被自己「誆騙」出來的人，和田道巍這個「冤魂不散」的煞星見麵，見麵後還有可能「要求」左曉清為田道巍辦一些非常規的事情。
劉凡玨也不禁一陣後背發涼。
這個時候後悔自然是來不及了，指望田道巍善心大發，不要過火，也不是什麽好主意。
還能讓她感到心安的辦法，就隻是保證自己作為「第三人」，始終參與左曉清和田道巍的會麵，如果有什麽突發情況，也好居中調停，或者盡快處理。
光天化日，大庭廣眾，想必田道巍也不敢太明目張膽，胡作非為吧。大不了走唄！
這一短短的瞬間，心裏閃過這麽多念頭，表情和語言也就都不自然了。這讓左曉清也露出一些狐疑的神情。
「你身體不舒服？」
左曉清問道。
「沒有沒有，隻是有點走神。裏麵請。」
「這是個水站嘛！」
第一關就沒有能夠矇混過關，左曉清馬上發現了這個談話地點的不妥，而且立刻表現出了對劉凡玨的不信任。
也可能是劉凡玨剛才的表現，讓左曉清警 覺了。
「這是我一個朋友的水站，我家裏也喝泰康清泉，過來補點水票，還有贈送活動。」
劉凡玨順著左曉清的話撒了謊，半真半假地算是把對方的疑慮解釋了。
「在水站，簽保險合同。」
好歹算有一個解釋，左曉清雖然還是有些遲疑，但也跟著劉凡玨的手勢，走了進去。
在大廳的靠牆位置，有一張大大的木質茶桌。田道巍和這家店的店主，正坐在茶桌旁喝茶。從他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進來的劉凡玨和左曉清。
再看著那個他等待的左曉清，在他「設計」入局的劉凡玨引導下，坐到自己的對麵。距離成功，不遠了。
「左曉清。你好。」
田道巍的「擅自行動」讓劉凡玨又陷入了被動，她正在琢磨著怎麽介紹田道巍的身份，好讓兩個人正式開始談話，好讓自己也能夠從中抽身，做一個靜觀其變的旁觀者呢。
可是田道巍先說話了。
這讓劉凡玨對自己答應田道巍的決定，感到更加後悔。也對今天這次談話的前景，更加懷疑。
「你是？」
左曉清卻並沒有走，還坐了下來。
這也是個見過些風浪的女人，並沒有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倒。這倒是出乎了劉凡玨的預料。不過照這個樣子看，田道巍想「唬住」這位左曉清，恐怕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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