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北京,有這種東西嗎?也是這麽叫的嗎?


    其實就是兩個竹篾編成的大筐。菜,裝在裏麵。沿街叫賣,或者在菜市場裏擺地攤。菜農是沒有固定攤位的,那些有固定貨源的菜販子才有。


    那些人的 收入,要好得多。


    我不是在和你說買菜,我隻是在說菜農。每次出現在夢境裏,我的菜都已經賣完,我要把空了的竹筐放在地上。


    我累了,要坐下來休息。


    坐在馬路邊,坐在學校花園邊,坐在石台階上。


    我的解放鞋可能沾了泥巴,還有草葉,也可能沾了露水。還可能露出了腳趾。不是襪子破了,菜農就不穿襪子的。隻穿鞋。


    破的,是鞋子。


    你來了,還是穿著那條淡米黃色的冬裙。那雙精緻的,擦得鋥亮深米黃色的小皮鞋。對,都是米黃色,那是我的記憶裏,你一直以來的樣子。


    白色的襪子。你好像一直都喜歡白色的襪子。


    上裝是什麽,我忘了。是白色的襯衫,或者是別的。不記得了。夢境裏你的上裝都是模糊的。


    或者是因為在你麵前,我永遠都是低著頭的。雖然是仰視,但是對於我,仰視你是態度,而不是角度。我隻能看到你的裙子,鞋,襪子。看不到你的臉,也看不到你的衣服。


    但是不管你穿的是什麽,你都會是明眸善睞。像春天的花蕾,像雲間的仙子。甜美,婀娜。


    永遠都是。


    「你來了。」


    你的聲音還是那麽悅耳,紅唇白齒。


    「嗯,我來了。」


    在夢境裏,我也要努力表現得從容,和自信。但我知道,在你麵前,無論怎樣,無論是在現實裏,還是在夢境裏,我都做不到從容,也做不到自信。


    你的朋友們都來了,他們和你一樣,穿著和你一樣亮麗的衣衫,像你一樣,從不強裝鎮定,不用表現和偽裝,就足夠自信和從容。


    他們圍住了我。歡聲笑語,他們當然知道你是我的妻子,知道我和你的關係。他們要看看我是什麽樣的人。


    我是什麽樣的人?


    我是一個賣菜為生的菜農。和你,和你的朋友,都是那麽的格格不入。一個穿著冬裙,小皮鞋,端莊,秀美,搖曳生姿的你。一個穿著破洞解放鞋,渾身汗濕,可能還汗臭的我。


    在你的朋友們的圍觀下,我隻能掏出自己兜裏的錢,也許錢是唯一能掩蓋我尷尬的手段。那是我身上所有的錢。


    可是在所有的夢境裏,我能掏出的錢,都是一把硬幣,就是一把一元的硬幣。一把硬幣,能有多少錢?30,還是 40。


    就算是一捧硬幣,又能有多少錢?


    「你來了!」


    你說,你還是說這句話。


    在一群圍觀的人中,隻有你和我說話。而且一直都是語笑嫣然。就好像你一直和我在一起,從來不會顧慮我的身份,我的家庭。


    就隻是喜歡我,鍾情於我。如果這一切都不是夢境,都不是假的。


    那就是我做夢,還沒做醒。


    「我來了,你認識我是誰嗎?」


    2017 年 3 月 27 日,星期一。農曆二月三十。雲城,暴雨。


    「你來了。」


    「你來了,我也來了。但是你不知道我是誰?我也不知道你是誰。」


    我該稱唿你,還是她。


    你是第二人稱,她是第三人稱。我是想說你的,說「你」,好像是真的在和你對話,雖然你聽不到。但我的心裏,就是在和你對話。


    但是我隻能說她。


    她當然不知道我是誰,也不會看到我是誰。她都沒有看到我的正麵,連靠近的腳步聲都沒有聽到。


    雨下得太大了。瓢潑一樣。四周都是雨聲和風聲,還有打雷的聲音,她肯定是聽不到我的聲音的。她連看都沒看到我。


    現在是 16:25 分。北京時間。


    正是下午,可是天都已經黑了。是因為烏雲密布,不見陽光。加上雨下得那麽大,什麽也看不見。街上行駛的私家車,公交車,都是車輪揚起老高的水來,是積在地麵的雨水。


    雨下得太大,城市的排水係統過載,雨水當然就要積在地麵。


    她躺在地上,臉向下,是撲下去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隻是她感受不到冰冷了。


    身上穿的是圓領的白色 t 恤衫,牛仔短褲。這是夏天正常的打扮。t 恤衫已經被雨水完全打濕,緊緊地貼在她的身上。所以看得到她的胸衣是淺粉色的。


    我的視力一直都很好的。不僅能看到她胸衣的顏色,連後麵的金屬搭扣都能看到。


    她沒有戴眼鏡,剛才用手捂住她眼睛的時候,沒有碰到眼鏡。


    是長發,有一個馬尾辮。頭髮也都打濕了。


    她長什麽樣子?圓臉,瓜子臉。還是包子臉。


    你是什麽臉型?好像我就沒有認真地看過你的臉。隻知道你長得很好看,皮膚白皙,吹彈可破。麵容嬌美,五官精緻。


    這是你嗎?還是所有的文學作品裏對美麗女性的描述,都是這樣的?那我說的就很可能不是你,是在背誦文學作品裏的某個人物。


    打雷了。炸雷。


    這是雲城 5、6 月間常見的雷暴雨,現在才 3 月底,這場雷暴雨,來得早了一些。


    這個死掉的「她」,是想到哪裏去?她不是來避雨的。這片拆遷工地,這間屋子雖然是僅剩不多的,可以提供避雨的場所,但是她進來,肯定不是來避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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