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號承載著重重心事,無可奈何地跟著海盜船急速航行,他們遠離了大英帝國的土地,為了躲避海軍而順流北上,計劃從北海繞英倫三島。在途中,這兩艘船沒有任何交流,布萊恩船長曾想與海盜分道揚鑣,可每當他們收起船帆,或者試圖改變航向時,那艘強大的海盜船也會做同樣的動作,海盜的意圖很明顯,淑女號作為海盜的階下囚,不需要擁有自主意識。


    就這樣,在經曆忐忑的兩天航程後,兩艘船於1716年11月13日停在了蘇格蘭以北法羅群島南部的一座不起眼的小島。


    冰冷的海水試圖拍碎岸邊的岩石,激起的水花甚至濺上了帆船的甲板,邊緣之地便是如此蠻橫。克勞用厚厚的棉襖裹著身體,期望抵擋刺骨的寒風。他獨自走下淑女號,來到了小島的臨時碼頭上,迎麵撞上了一群不懷好意的海盜們。


    “喲,這不是咱們的克勞大人嗎?”


    林奇舔著舌頭,將一把錚亮的匕首轉動得寒光濺射,一堆貪得無厭的海盜也跟了上來,氣勢洶洶地把克勞圍了起來。


    “林奇,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快給我滾開。”克勞閉著眼睛,無力地威脅道。


    “哎喲,這紅毛猴子脾氣還挺大呢,是不是在考慮,等會要怎麽死呢?”


    “鬣狗不會殺我的,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克勞冷冷地說完,便朝前走去,想要擺脫這個煩人的家夥。但林奇卻變本加厲地嘲諷克勞,將他的前途描繪成走下煉獄的悲慘過程。


    “你知道嗎,亨利船長喜歡吃人。”林奇誇張地舔了舔嘴,“特別是那種不老實的、散發臭氣的、長得像個猴子似的人。”


    “是嗎?”克勞揚起了眉毛,“那你知道嗎?林奇,為什麽跟著鬣狗船長縱橫四海,你卻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雜種?因為你從骨子裏就是個奴才,你天生就是當狗的命,而狗東西最喜歡仗勢欺人!”


    林奇挽起袖子,氣得青筋暴露,他的部下們將克勞圍了起來,準備修理這個出言不遜的紅毛猴子。


    “你們在幹什麽?”一個暴怒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來,林奇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但反應過來以後,便譏諷地迴過頭去。


    “喲,這不是夏尼嗎。”他迴過頭來,向他的同僚打了個招唿。


    “……林奇,你他娘的……就,就,就是這樣對待客人的?”夏尼眯著眼睛,斷斷續續的話語中透出大大的不滿。


    “這紅毛猴子可算不上是咱們的客人,他本來就是鬣狗船長的部下,還有反叛嫌疑!我作為他的同僚,難道就不該管一下嗎。”林奇擺起了官僚架子,鄙夷地看著夏尼那張歪嘴,覺得又好笑又惡心。“臭烘烘的白癡,識相地趕緊滾蛋,別壞了大爺們的興致!”林奇手下的海盜們紛紛叫嚷起來。


    “你動不了他,林奇,船長說了,誰……誰也不準碰紅毛猴子,他要親,親,親自處理。”


    夏尼搬出了鬣狗的名號,那些囂張的海盜們立刻就沒了氣勢,幾個人竊竊私語,決定還是離這種麻煩事遠一些。


    “林奇,咱們還是算了吧,要是船長知道了……”


    “哼,膽小如鼠的東西,給老子滾!”林奇瘋狂地咆哮,把幾個海盜驅趕走了。陰險的林奇朝地上啐了一口痰,不甘不願地走開了,臨走之時,他瞪了克勞一眼,強烈的敵意表露無疑。


    在沉船灣的決鬥中,克勞饒了夏尼的性命,但也將他羞辱地體無完膚,生不如死。感激與憎惡交織一體,足以令普通人心亂如麻,但先天智力障礙的夏尼隻能裝下一種情感。此時他正好惦記著克勞對他的恩情,這才出手相助,並用難得機智的謊言,鎮住了林奇及他的惡徒們。


    “謝謝,夏尼,你來得可真夠及時的。”克勞強顏歡笑,覺得即使拉攏這個腦子不大好使的海盜,對於即將到來的審判也沒有什麽用處。


    “我隻……隻是傳達了船長的意思。”夏尼冷冷地說道,並無意與克勞示好,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夏尼!”克勞連忙抓住他。“鬣狗到底在想什麽,他要怎麽處置我們?”


    “不知道!”夏尼不耐煩地嚷道。“船長大人怎……怎麽處置你們,我哪知道!但……但是……”


    “但是他手下的海盜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我的命了。”克勞閉上眼睛,為現在的處境感到頭痛不已。


    夏尼意識到自己被套了話。他對此感到心緒不寧,便抽了自己兩個耳光,滿口髒話地走開了,隻留下克勞在寒冷的風中唉聲歎氣。


    銀港、沉船灣、倫敦、再到現在的北方小島……克勞自覺已經曆太多的冒險,明明隻為求得一線生機,卻總是離自由漸行漸遠。現在,那罪惡的幫兇正靜躺在海岸邊上,耀武揚威地展現它的武裝:這是鬣狗亨利·巴斯克真正的旗艦。


    惡貫滿盈的女王號。雙層的火炮甲板裝載了四十門火炮,頂層甲板裝滿了迴旋炮,船首是四門火炮和一門噴火器,船尾高聳的複古艉樓凸顯海洋霸主的權威。曾經,這是一艘大型的商船,在不幸被亨利·巴斯克俘獲後,進行了長時間的改造與修正。現在,這艘船變得與他的新主人一樣不修邊幅,各種胡亂的塗料填充在船身上,一些嚴重掉漆的地方雖得到了修補,卻又故意留下些戰鬥的痕跡,以警告那些膽敢作對的蠢貨們。


    但此時此刻,在這座與喬治國王陛下的日不落帝國隔海相望的島嶼上,這艘海盜船褪去了猙獰的外衣,露出了最諷刺的本質——成為商販與海盜間罪惡交易的平台。一些贓物被搬下了船,取而代之的是一桶桶的朗姆酒和醃製的食物,克勞怔怔地看著海盜與丹麥商販熟練往來、討價還價,不禁感歎這世道無論哪裏的法則都是同根同源。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商販都能夠承受良心的譴責,去賺這些不幹不淨的錢財。隻可惜,自古以來,高尚品行多見於書本,多成為統治者的讚詩和頌歌,而卑劣的行徑卻得寵於市井,易學又易懂。法羅群島、美洲海岸和西印度群島的各個角落,都是這樣的市井。即便是那些最純潔正直的人,在長期看到了他人那暴利的收入,也會心生不平,就此墮落。在私掠和海盜盛行的黃金時期,大量的島嶼城鎮脫離了法律的控製,成為了無法無天的海盜天堂,究其緣由,皆因少部分人的貪欲,以及大部分人的盲從而引起。所以,公會才會有公會的規矩,波叔認為有些生意不能沾染,這是在營造環境,而非為了一朝一夕的利益。


    在兩艘船停靠以前,克勞先前乘坐的貴婦號已經先一步抵達,與翹首以盼的商販們打好了招唿,他們得到了低價購買各種贓物的機會,自然不介意為勞苦功高的客戶們提供一些物資補給與船隻修繕工作——這一服務全都便宜了淑女號,因為鬣狗的海盜船並沒有遭遇半點的損傷——總之,商販們穩賺不賠,也十分樂意再提供另一項額外的服務,那便是借給海盜一間幹淨、溫暖、適合談論正事的小木屋。


    在一切準備好後,淑女號的話事人們:巴德老爺、夏洛蒂小姐、羅伯特先生、阿爾弗雷德、布萊恩船長以及銀港公會的萊德、克勞,再加上一個保鏢胖喬治,被鄭重地“請”進了屋裏。在那裏,海盜們早已等待多時了,林奇衝巴德老爺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他那一幫交好的兄弟們正不斷噴吐下流的詞匯。大副切裏琴科一邊磨著牙齒,一邊把長長的彎刀擦得鋥光瓦亮。船長新委派的助理哈裏靠在牆邊,一言不發。船醫拉姆嗜酒如命,此時臉上已有了醉意,他癡癡地笑著,懷裏抱著一壺朗姆酒,如同對待心肝寶貝一樣不願放手。其他的海盜分布在房間各處,大部分人都帶著武器,他們把手指關節捏得咯咯直響,並用猥瑣的目光打量著夏洛蒂。


    亨利·巴斯克船長正單腳踏在椅子上,威嚴地站在桌子前,麵露得意的笑容。幾束髒亂的辮子搭在他油膩膩的腦袋旁,令人作嘔的口臭穿過黑黃相見的牙齒,汙染著島嶼清新的空氣。而那打成結,並用鐵環箍住的黑長胡子,除了一如既往的肮髒和惡心之外,還因為北部幹燥的氣候而變得堅硬了許多。“亨利船長,你好!”巴德老爺依然堅持自己的好習慣,向海盜船長打了個招唿。


    對方盯著巴德老爺,先是微笑的點了點頭,幾秒後,似乎實在忍受不了,開始爆笑起來。


    “我說,大名鼎鼎的巴德老爺,怎麽隻有一邊胡子啊?”


    聽到這話,海盜們也放肆地大笑起來,而巴德老爺也沒羞沒臊地笑了起來,甚至還刻意捋了捋那僅存的胡須,這一舉動又引得海盜一陣大笑。值得注意的是,巴德老爺或許早就預料到會有一場尷尬的會晤,故而保留了他半邊八字胡的滑稽樣貌,用於取悅強勢的那方。


    夏洛蒂抿著嘴唇,竭力保持著克製。她的叔叔在談判正式開始前便敗盡了淑女號的尊嚴,雖然心有不甘,但足以說明現實的殘酷:他們真正淪為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毫無反抗之力。


    “好了,說正事吧!”鬣狗似乎也玩夠了,便收了腿,一屁股坐到了帶泥的椅子上。


    巴德老爺咽了口口水,心虛地入了座,他眼睛東瞟西瞅,所見之人全都是一副兇神惡煞的麵容,這與海神號上那些“和藹”的大人們相比,又是另一種風貌。於是他打消了耍個小聰明的僥幸心理。


    “在此之前,先把我們的人還來。”萊德衝著正坐在前的海洋霸主吼道,語氣中沒有一絲膽怯。


    “他娘的你是活膩了嗎?”林奇破口大罵,並將彎刀砍到巴德老爺麵前的桌子上,刀刃深深地陷進了桌麵。


    “一隻仗勢欺人的狗,也就敢在有主子撐腰的時候才叫得歡!”萊德昂起頭顱,毫無懼色地吼道。


    巴德老爺臉色鐵青,但其他人卻得到了勇氣,他們齊瞪著海盜們,眼神中充滿了不屑、輕蔑、惡心,鄙夷……鬣狗咂了咂嘴,眯起眼睛打量著每一個勇者的臉龐,談判的氛圍驟然降溫,室內似乎比寒風唿嘯的屋外還要冰涼。過了一會,他示意林奇退下,對巴德老爺說:


    “麗莎,是我舊友的女兒,她此刻正安全地待在我的寶貝‘女王號’上,等咱們這的事一了,你們隨時都可以見到她。”


    巴德老爺稍微鬆了口氣,海盜沒有因為萊德的態度而大發雷霆,這證明他們確實存在合作的契機。


    “對,幹正事,船長大人。”他鼓起勇氣,努力把這間屋子當作以往討價還價的菜市場。“咱們要是找到了失落寶藏,這財寶,是三七分嗎?”


    這一發言再一次造成了短暫的沉默。接著,林奇帶頭笑得前仰後翻,大副切裏琴科臉色陰冷,就連一向冷靜沉穩的哈裏也忍不住發出譏諷的笑聲。


    “我的天,笑死我了,你們聽到了嗎,這胖子竟然還向咱們提條件!”林奇嚷道。


    “他還想分一杯羹呢,這奸商,就該讓他嚐嚐龍骨水的厲害!”


    “誰先去捅他一刀,看那大肚子裏藏著多少油水?”


    淑女號的人們羞愧難當,任憑海盜欺侮卻又無話可說。他們尚存心中的小小尊嚴,在頃刻間便被巴德老爺敗得幹幹淨淨,現在的淑女號,竟然恬不知恥地去舔海盜大爺的鞋底,實在令人唏噓。


    對於阿爾弗雷德而言,巴德老爺的話無異於是場災難,尋找失落寶藏,本應是一件風光無限的探險偉業,卻活生生地被巴德老爺談成了一樁罪惡的分贓。而這種令人不齒的分贓,他們還在兩天前,剛與另一夥罪犯討論過。


    整個屋子裏沉浸在感性的衝擊之中,人們或是欣喜若狂,或是無地自容。始終不為所動的除了巴德老爺,就隻有機智的紅毛克勞。


    “漂亮的引導,巴德老爺。”克勞在心中由衷地欽佩。人們常說最理解智者的一定是他的敵人,這大概有些道理。克勞的想法與巴德老爺一樣:巴德老爺握有三枚金幣的情報,這是鬣狗想要的,一向雷厲風行的海盜船長,這一次卻繞那麽大的彎路來逮他們,理由便在於此。而現在巴德老爺主動開口,把話題往利益分成上引,這其實符合雙方首腦的心意。


    一場英雄見梟雄的壯麗場麵,卻不為尋常人所察覺。淑女號上的人和一眾海盜都沒有意識到其中的微妙,鬣狗和巴德老爺各有所求,現在隻是在進行最初的試探。


    記錄員安迪在他的日誌上重重地記下一筆,並翻開嶄新的一頁,自然,他也明白這其中的微妙。


    對於巴德老爺而言,棘手的事情才剛開始呢:海盜船崇尚民主——至少明麵宣傳的如此——船長既然無法隻手遮天,要想合作,首先要確保生存,其次才是話語權,但要如何說服那些如狼似虎的海盜們,不把淑女號生吞活剝了呢?


    等海盜們笑夠了,鬣狗開口道:“巴德老爺,你的威名,在我這船上可是廣為流傳啊。今日,我終於有幸能見到你本人了。”


    “您這說的哪兒的話,船長大人。”巴德老爺受寵若驚地站了起來,點頭哈腰地賠笑著。“我隻是一介小小的商販,什麽老爺不老爺的,根本不值一提。”


    “嗯,是嗎?”鬣狗揚起了眉毛,突然抬高了嗓音,激動地吼道:“你是說,縱橫四海的亨利·巴斯克船長,竟然蠢到被一介小小的商販耍得團團轉,是嗎?”


    他的嗓音猶如雷鳴般轟隆,並將那枚被去除了金幣鎖的假金幣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又甩到巴德老爺的鼻子底下。


    巴德老爺知道,這些都是那些普通的海盜們的想法。如果不拿出合情合理的解釋——或者說,不用合情合理,但一定要足夠誘人——那鬣狗便會順應民意,把他們拿去喂魚。他轉動眼珠,趕忙答複道:“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船長大人,您這是誤會了。我做這麽一個東西,甚至不惜請求偉大的艾薩克爵士出麵幫忙——老天保佑他,早一步迴到了英國皇家學會的辦公室,而不用蹚這渾水……總之,難道我做這麽多,隻是為了戲耍一位未曾謀麵的、令人敬畏的大海盜嗎?不會的呀!就像您鬣狗船長大人,領著淑女號跑了兩天來到這個地方,總不會隻是想找個有情調的地方再把我們搶得雞毛不剩吧?也不會吧。”


    巴德老爺說完,仔細地觀察周圍海盜的臉色,如他所料想的一樣,這些頭腦簡單的家夥並不理解其中的邏輯,有的聽了這番教唆,開始覺得情況不對頭,甚至還愚蠢地點頭。


    鬣狗冷笑了一聲,這種長驅直入的諷刺,實在令他不快,他像驗貨一樣仔細地打量起眼前這張隻有一邊胡子的老謀深算的臉龐。並用同樣老謀深算的腔調開始還擊。


    “不錯,我的確不打算搶你的船,也暫時不想動那些金幣。可是,巴德老爺,你說我帶著你的船來到這個地方,可就是胡思亂想了。”


    “什麽?”巴德老爺不解地皺起眉毛。


    “我救了你一命,這是既成事實,那完全出於舊友女兒的請求。但在這兩天裏,我從沒阻攔你的航路,也沒暗示任何東西。可你們還這樣死死地跟著我,其中緣由,我想你應該心知肚明。”


    “該死,是這樣的嗎?”阿爾破口大罵,口水直濺到巴德老爺頭頂的光禿之處。“咱們本可以走的,是嗎?遠離這些該死的紛爭,遠離什麽亂七八糟的金幣,就這樣迴到銀港去?”


    “你們當然可以這樣做,我的朋友。”鬣狗故作惋惜,衝阿爾微微搖頭。眾人都憤怒地瞪著巴德老爺,好像他是這次落難的始作俑者。


    “我又不知道,他那船有多猛的火力,你們也看見了。”巴德老爺委屈地嚷道。“那怪物裝了多少火炮?三十門有吧?”


    “四十門。”鬣狗美滋滋地說道。


    “它瞬間就炸沉了一艘中型帆船!在那種力量之下,誰敢逃離啊!”


    “總比跟在海盜屁股後麵搖尾巴的話要好!”阿爾說。


    “這老頭一心想著尋寶,早就已經泯滅了人性,比我們公會的乞丐還要不如。我們都是被他害的!”萊德唾罵道。


    “不要將自己的私欲怪罪到其他人頭上。”夏洛蒂冷冷地說道,這是她為數不多地維護她叔叔的時刻。


    “我們每個人,出海來到此地,都或多或少有自己的小心思。萊德是為了複仇,羅伯特先生是為了探險的名望,阿爾少爺同樣為了功成名就,而克勞,克勞與我叔叔一樣,對失落寶藏無比癡迷……你們敢拍著胸脯說,自己就能忍心放棄這一切,灰溜溜地迴家去嗎?”


    阿爾沉默了,他看到羅伯特和萊德同樣沉默不語。的確,夏洛蒂說出了他們的心事,他們的確對這尋寶的過程感到厭煩,卻又無法舍棄其終點能夠給予的成果,最終才把一切不順心之事怪罪到巴德老爺頭上。


    克勞微笑地看著夏洛蒂,覺得能夠聽到這一席知音的話語,就算現在被亨利·巴斯克砍了,這輩子也值當了。


    巴德老爺捂著頭,感到煩躁以及……安慰。區區幾句挑釁的話語,竟然將他的團隊搞得互相指責、分崩離析。但侄女的話穩定了軍心,讓他可以繼續與海盜交手,而不用擔心後顧之憂。


    “哈哈,果然聰明如巴德老爺者,手底下與匯集了不少人才。”鬣狗開心地啃起了蘋果,以一副看戲地姿態趴在桌子上。


    “讓您見笑了,船長大人。”巴德老爺不停地擦拭額頭滲出的汗珠。


    “言歸正傳吧。你雖對我有所誤解,但這讓我更想聽聽你的想法了。巴德老爺,你剛才說,你費盡力氣做那樣一枚金幣,刻意招搖過市、故意弄丟,把克勞害得差點喪命,把我耍得團團轉,這是為什麽?”


    鬣狗的確言歸正傳了,他的聲調漸漸提高,臉上的笑意也逐漸消失,這件醜事每被提起一次,就像一把剪刀在他臉上劃過一樣,當然,他毫不在意臉麵,因為沒人敢以此嘲笑他。他就猶如海洋上的凱撒,自帶一種古代帝王的氣質,而與那些真正具有權勢的帝王一樣,他可以容忍自己的威名遭到冒犯,卻一定要查明其緣由。識相的海盜們停止了嘲笑與閑聊,他們的領袖喜怒無常,陰晴不定,此時唯有閉嘴聽話才足以表達他們的敬畏之情。


    “唉,我的良苦用心竟然無人理解,真叫我好傷心啊。”巴德老爺慢慢地迴到座位上,假意擦了擦幹澀的眼睛。“船長大人,您應該知道,我和那位科倫大人,正在進行一場尋寶比賽。雖然你也是參與方,但我與他之間,的確已經走在了尋寶的前列。我行動的全部目的,始終沒有變更過,那便是揭開失落聖地的位置,尋獲失落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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