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蠱王出動,萬蠱必然隨行。


    最終,魏朝雨還是留了下來。


    她死死的抱著裝有蠱蟲的竹簍,蹲坐在城門後的角落處。


    三人瞧著那戰鬥力驚人的妹子,哭哭啼啼的模樣,心裏隻有無奈。


    跨上戰馬,當即出發迴營!


    這時的沈初九,還在帳中不住的踱步。


    聽到外麵的馬蹄聲,當即掀開了帳簾。


    “如何?”沈初九迫切的看著三人。


    “小姐,那、那就是主子啊!他所用的刀法路數,和主子如出一轍!”


    “方才和他交手,我……我看清楚了,是容淵止。”


    “對方所用陣法,乃六丁六甲陣。我記得主子曾經說過,這陣法,普天之下應隻有你和主子會了。”


    心裏的一根弦徹底鬆懈,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安靜了。


    沈初九隻能看到這三個人的嘴張張合合,聽不到他們說的任何一個字。


    此時,沈初九的腦海中隻迴蕩這一句話:六丁六甲陣!


    若說武功路數,天下習武之人眾多,同宗同源之輩數不勝數。


    若說相貌,她可是見識過易容術的!


    唯獨這六丁六甲陣!


    那是她當初閑來無事,與容淵止閑聊,說給容淵止聽的啊!


    這是她的陣法,這是這世間沒有的東西!


    六丁六甲,便破一字長蛇!


    那人……定是她的夫君,一定是!


    沈初九隻覺得身上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晃了晃腳步,好險被楓璿給扶穩。


    楓璿雙眸赤紅,笑中帶淚:“小姐,主子並沒有死,我們該高興才是,高興才是啊!”


    一抹淚光也染上了沈初九的眼眸,她點了點頭。


    可是見此情形,落羽卻半點都高興不起來:“你們……你們聽我說句話。”


    沈初九的目光到底是落在了落羽的身上:“殿下可是與你說了什麽?”


    她不是傻子,更不會被激動衝昏了頭腦。


    羽麟軍傷亡無數,容淵止惜兵如子,定不會再與南嶽、侗族聯手。


    隻是現在他卻披掛上陣,難不成是羽麟軍剩下的將士,落在了別人手上?


    落羽揉了一把紅腫的臉,呲了呲牙:“我不是他的對手,生死之際說出救過你。他停了手,隻說……隻說讓你出城見他。”


    “好!”沈初九立刻應道,轉而便要動身。


    落羽一把拉住了她,猶豫了又猶豫才道:“我覺得他的狀態好像不太對。你……你還是做些準備吧。”


    說完,落羽先轉身快速的迴了主營帳,再迴來時,手上端著一副鎧甲。


    那鎧甲紅的耀眼,細密的鱗甲在陽光的照耀下,宛若星光。


    “這是我北嶽集萬千匠人,耗時三年打造的軟甲,定能護你周全。”落羽憂心忡忡的說。


    剩下的話,她真的不知道怎麽說出口。


    說容淵止提起這個女人的時候,眼眸中閃過的那抹殺意?


    她真的說不出口。


    想來,那男人再如何,也不會傷沈初九一星半點吧。


    沈初九疑惑的看了看軟甲,又看了看落羽,笑了一聲:“他不會傷我。”


    “你穿上這個!”落羽斬釘截鐵道,那語氣不容置疑。


    沈初九急著出城去見容淵止,說不定她的男人,此時正準備與她說重要的事情。


    心知落羽在擔心她,於是沈初九便抬手接下:“多謝。”


    入帳,再出來時,沈初九已換上一身戎裝。


    一襲戎裝勃然英姿,如瓊枝一樹,栽於黑山白水之間,終身那流露著琉璃般的光彩。


    學就西川八陣圖,鴛鴦袖裏握兵符。


    由來巾幗甘心受,何必將軍是丈夫!


    跨上棗紅烈馬,沈初九撫了撫那已經顯懷的肚子,幾個月裏鮮少有之的溫柔:“安靜些,我帶你去見你父親。”


    一騎絕塵,沈初九直奔城門而去。


    吱呀~


    厚重的城門落下,那一抹打馬而出的紅影,就濺起了萬千將士心中的塵埃!


    震天的呐喊聲,寂滅了!


    殺戮時濺起的血珠子,也仿佛凝滯在了半空。


    偌大的戰場,竟隨著沈初九出現的那一瞬間,安靜的異常。


    厚重的寒鐵衣,再也遮不住赤紅的裙角,地上的屍裹黃沙,也不曾蓋住那半抹悲涼!


    沈初九束馬而立,麵前百萬南嶽雄獅,身後千瘡百孔的城池一座。


    她昂首而行,風亂了鬢,迷了眼,可她一往無前!


    一步,五步,十步……便看到,那南嶽將士中,打頭的那一黑甲黑騎,緩緩走到了她的麵前。


    是他!


    沈初九的心有那麽一刻停止了跳動。


    她就那般定定的看著容淵止,許久,才柔柔的喚了一聲:“夫君。”


    話音未落,黑刀抬起,落在了沈初九的肩頭。


    男人也不說話,隻是看著那握著黑刀的手,滿臉的不可思議。


    “夫君?”沈初九抬頭,眼眸頃刻通紅。


    她如何也不敢相信,離開之時,還說要秋後算賬的男人,現在竟然會和自己刀兵相向。


    兩聲夫君,叫的容淵止愣在了那裏。


    記憶中的影子,與麵前的女人重疊在了一起。


    他握緊了刀。


    隻是刀刃微微一動,一抹紅色便出現在了女人那皙白的脖頸處。


    那抹殷紅刺痛了容淵止的眼,刺痛了他的心。


    幾乎是下意識的,男人收迴了手上的刀。


    腦海中有個聲音在不停的說著:殺了她,殺了她!便是她害得你落入此番田地!


    可是那握著刀的手,卻無論如何也提不起來了。


    容淵止雙目赤紅,看著沈初九。


    有憤恨,有不解,還有那麽一絲掙紮。


    “你……我……”


    腦袋痛的仿佛要裂開一般,原本熟悉的一切,像是被擊碎的鏡麵,一片一片的拚接不成形。


    藍月說沈初九是自己的仇人!


    藍月說,是天啟殺了自己的父母!


    藍月還說,要他殺了這個女人……


    藍月……


    藍月……


    藍月……


    什麽都是藍月說的,可他那破碎的記憶裏,印刻在腦海深處的身影,是……是這一抹嫣然,是這一抹紅裙……


    容淵止痛不欲生,他終於握緊了手裏的刀,高舉頭頂,呐喊一聲就要朝著沈初九劈下去。


    這世間的仇恨,皆來源於他腦海中的紛亂。


    這一刀,便要斬去前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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