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後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容景曜。


    容景曜拂了拂衣袖,又彈掉了方才跪在地上,沾染上的灰塵,道:“朕思來想去,卻也不得其解。罷了罷了,總之……皇祖母想要的人,朕會替皇祖母好生看管著的,皇祖母可要好好思量一番朕的話啊!”


    說完,容景曜直接自顧自的離開了大殿,全然不顧皇太後的臉色,早已經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跪在一旁的沈夢瑤,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在容景曜出聲威脅太後的時候,她已經驚到連阻止都忘了阻止!


    如今眼睜睜看著容景曜出了殿,她倒是左右為難了。


    出去,皇太後會不會不悅?不出去,太子那邊會不會以為自己和皇太後密謀什麽?


    這其中……一定還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到底是什麽樣的秘密,才能讓容景曜三言兩語,便鉗製住了皇太後?


    “滾!”


    許久之後,太後終於說話了。


    一改之前的雍容華貴,波瀾不驚。


    隻是一個字,竟壓迫的容景耀連唿吸都停滯了一下,但很快,容景耀的唇角就再次攀起了微笑。


    一拉沈夢瑤的手:“既然太後要休息,孫兒便先告退了!走吧!”


    沈夢瑤臉色白的嚇人,她機械的朝著皇太後深深一拜,而後亦步亦趨的跟在容景耀的身後,離開了大殿。


    迴去的路上,沈夢瑤一直在思索著這幾個問題:她是將火氣全撒在了自己身上嗎?


    如此忍著容景曜,到底是為何?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臨走之後,在皇太後的殿裏,在黑暗中,閃出一個人影來。


    聖姑畢恭畢敬的朝著皇太後一行禮。


    “免禮。”皇太後抬眸看了聖姑一眼,而後才繼續道:“雍城那邊如何了?”


    “迴教母,容淵止去了雍城之後,便著手武力鎮壓之事,雍城教眾嚴防死守,依舊難以抵禦,如今已經在班師迴朝的路上,看那速度,隻怕容景曜還未登基,容淵止便已抵達。”


    “哀家在護國寺的時候,便常常聽人提起哀家這孫兒,哀這孫兒倒也是厲害,即便不在朝中,也能讓我們擔憂至此。”皇太後的麵上罕見的多了一抹憂色。


    聖姑低頭,思索了一番,而後似下定決心般說道:“教母,屬下鬥膽請命前去半路埋伏,即便無法重傷容淵止,也能拖出他迴皇都的腳步。”


    “現如今,教中能與容淵止有一戰之力的,怕隻有你了。”皇太後歎了一聲:“罷了,便派你前去擾亂他的行軍步伐,切記不可正麵應敵。”


    “屬下定不負教母厚望!”聖姑立刻迴道:“隻是屬下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講。”


    “教母,容景曜就算是未來皇上,但這般頂撞,已經犯了教中大忌,而也不難看出此子野心巨甚,著實難以控製,要不要將逍遙散的藥量再加大一些?”


    皇太後氣定神閑的端起麵前的茶盞,虛吹了吹後抿了一口。


    她細細思揣著聖姑的話,沉默了許久之後,才道:“蚍蜉撼樹,不自量力。容景曜身上如今已經出現了病態白斑,你應該看得出這是第二階段的表現,等到了第三階段,容景曜徹底瘋魔,還不是任由我們拿捏?改朝換代的事情,沒有萬全把握,不可輕舉妄動,否則會留下話柄。況且隻要解決了容淵止,我們所圖謀之事,自然水到渠成。還何必急於一時?”


    “是。”聖姑行了一禮,躊躇間,又說道:“還有一事……便是……便是教主被病痛所擾,常年不出府邸,性情上也與以前……而沈初九有醫人之術,卻……”


    一提沈初九,太後心中也是一陣悵然。


    這個女人已經無數次的破壞了聖教的大事,本來可以將她一殺了之,隻是……


    “哀家知道你的心思,隻是此番事情,牽扯教主身體安康,沈初九這邊,先這樣吧!”


    沈初九如今在太子,不,即將登基的新皇手裏。


    比起沈初九這個人,容景耀才是目前聖教該著重關注的人。


    先等等看吧!


    ——


    宮中的波瀾詭譎之下,不知埋葬了多少人性命。


    而從皇宮一路逃出來的楓璿,則是藏了起來,等到夜色漸深,這才敢悄然迴到祁王府。


    “溫先生,宮中巨變!”楓璿鮮少有之的驚慌,連聲音都帶著些許顫抖。


    溫不語正在院中踱步,聽到楓璿的聲音,腳步當時便是一頓:“說清楚些。”


    “皇帝已死,皇太後迴宮,似乎……致力於將廢太子容景曜重新扶上太子之位,不日登基!”楓璿的臉色在月光的映照下,格外慘白:“小姐讓我出來傳遞消息,如今所有的事情,還有待溫先生定奪。”


    溫不語不愧是軍師般的存在,在聽到這樣的消息之後,並沒有當下亂了陣腳。


    而是直接問了一句:“小姐呢?”


    “小姐……”


    楓璿心裏又是一慌。


    她受命出來時,小姐在皇宮就孤身一人。還未說話,溫不語卻又道:“不,此時不應糾結於小姐。皇帝……皇帝身死,廢太子登基,那麽在登基之前,小姐勢必沒有性命之憂,可若是廢太子真的榮登大寶,大難臨頭的就不光是小姐,還有殿下,還有整個齊王府……”


    想及此處,溫不語不禁打了個寒顫,連忙吩咐楓璿:


    “你的腳程快,趁著夜色立刻出發去雍城,瞧著皇都這番模樣,雍城怕是虛晃一槍,暗主定已平定,早些與暗主會和,將消息傳遞給暗主。”


    “是。”楓璿說完,立刻轉身便要走,隻是剛走了兩步,又迴頭:“小姐如今還在皇都之中,不知道情況,溫先生……”


    聽這話,溫不語的心一咣當,但看楓璿,還是違心道:“你自取,我會派人接應王妃!”


    溫不語的話,就好似一顆定心丸,楓璿那顆狂跳的心穩了穩:“是!”


    說完,頭也不迴的離開。


    溫不語則迅速布置剩下的兵力。


    先是讓撒在城中的暗衛盡數出城,而後將祁王府剩下的一幹人等都叫了過來商議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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