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九往前奔了一步,卻未來得及救下那耿直的大臣。


    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迴事,殿中便多了一具屍首。


    屍首許久都不見有人進來收拾,任由那黏糊糊的血肆意的凝在光滑的地上。


    容景耀提著滴血的刀,麵色猙獰的掃視了一圈在場的所有人。


    忽的,他的視線定格在了一個大臣的身上,長刀架在那大臣的脖頸上:“便是你支持五皇子?不過一介莽夫,他如何與本宮相提並論?!”


    “微臣……微臣不敢……”


    血濺皇宮,這廢太子怕是瘋了!


    那大臣哪敢說什麽?隻得低頭眼觀鼻,鼻觀心的附和著,唯恐下一個身首異處的人就是自己。


    容景耀的刀挪開,刀尖又指著另一個大臣的心窩子:“說吧,什麽時候開始,變成了祁王的狗?”


    “微臣……微臣妄言,求太子殿下開恩,求太子殿下開恩啊……”


    那些大臣嚇得屁滾尿流,不住的磕頭。


    這招殺雞儆猴,著實鎮住了在場的所有人,唯獨沒有鎮住站在人群中,滿眼寒霜的沈初九。


    別人不知道容景耀何故會是那幅癲狂模樣,饒是那些一直謹小慎微跟著先帝的人,都覺著害怕。


    他們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到底是怎樣瘋狂的人,才能表現出這種樣子。


    沈初九的心裏卻門兒清。


    容景耀怕是吃的逍遙散有些太多,已經到了第二階段的後期,所以嚴重影響腦域,因此性格才是這般暴躁。


    眼看著容景耀的兇性大發,慈善的皇太後輕輕拍了容景耀的肩膀:“景耀,這群老臣實乃國之棟梁,不得無禮。”


    容景耀的神色明顯有片刻遲疑,而後全身微微一僵,眼神中瞬間閃過一抹驚恐。


    “皇祖母……”


    皇太後微微抬了抬手,壓下了容景耀的話,而後才繼續說道:“哀家以為,景耀一直是被先皇以儲君之人選培養著,而景耀也一直謹小慎微,克己複禮。當初不過一時糊塗,情有可原。如今先皇駕崩,大皇子沉穩冷靜,是為軍武之尊,不是以儲君人選,五皇子心性不穩,實在難擔大任,如今看來,唯有前太子可繼承大統,諸位愛卿覺得哀家說的可對?”


    皇太後雖然一副商量的樣子詢問,但是語氣卻不容他人質疑。


    “太……太後所言極是……”眾大臣當即附和。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皇太後是要扶持這位廢太子登基了!


    沈初九眉頭深深皺在了一起,見眾人這般說話,卻低著頭,忍下了所有想說的話。


    而一眾大臣的迴答,讓容景耀分外滿意。


    他看了皇太後一眼,得到皇太後的準許之後,才將一份不知準備了多久的折子丟在了眾人麵前。


    見眾人不敢上前,沈初九當即撿起了折子,打開。


    而眾大臣也紛紛圍了上去看。


    那折子便寫的是關於恢複容景耀太子身份,以及擇日登基稱帝的事。


    這份折子,若是這些大臣簽了字,那便成了他們聯名上書,讓容景耀登基稱帝。


    簽……還是不簽?


    仿佛是為了印證沈初九的猜想,眾人皆是將目光投至了沈初九的身上。


    祁王府的人,而祁王府再如何,也是相對公允的存在。


    而祁王妃更是剛正不阿,前兩日剛將那天啟從開國以來,便存在的蛀蟲——監天司,給連根拔除了,這不禁讓眾人忍不住的想去跟隨。


    皇太後自然也看出了眾人情緒上的變化。


    她抬起眼皮,看了沈初九一眼。


    這個女人啊,著實是稀有,一屆女流之輩,卻隱隱有了在場這群老油條的追隨,這不得不讓她覺得匪夷所思。


    隻是皇太後越是看沈初九,越覺得這個女人捉摸不透。


    於是幾乎下意識的,皇太後便問沈初九:“祁王妃,國不可一日無君,江山社稷得不得我們這群人慢慢去選擇,所以哀家這才選擇了速戰速決。不知祁王妃覺得哀家這麽做,是對是錯?”


    被皇太後這般開門見山的問話,沈初九的心底閃過一抹涼意。


    就皇太後和容景曜的一唱一和的模樣,說他們兩個沒關係,是假的。


    沈初九側首:“迴皇太後的話,初九無異議,隻要太後您開心便是。”


    說著,又複行一禮:“祁王府,同意容景曜恢複太子之位!”


    此話一出,全場愕然。


    祁王府都同意了,誰還會反對?!


    看著那折子上越來越多的名字,容景曜的心情越來越激動。


    這……便再無人能阻擋他登上皇位的腳步了!


    做完一切,皇太後這才說道:“好了,既然大局已定,那接下來,哀家會著人焚香請天命,則吉日殯葬先帝,太子登基。你們退下吧。”


    得了太後的首肯,沈初九沉默著退出了大殿。


    若是不出意外,待她出了皇宮,便要帶著暗樓的人盡數撤出皇都了。


    沒有容淵止坐鎮,對暗樓各司各部,各位頭領都不太熟悉的她,著實不敢保證能讓暗樓發揮出全力。


    隻是沈初九剛走出了大殿的範圍內,還不等她加快腳步,身後一聲輕喚,便讓她的腳步給停了下來。


    “姐姐,便就這麽著急要出宮嗎?”


    是沈夢瑤的聲音。


    沈初九迴身,這才發現自己走的這條宮路之上,已經再無旁人。


    “太子妃有事?”沈初九問道。


    沈夢瑤微微抬頭,笑吟吟的看著沈初九:“姐姐,過段時日,夢瑤便會是這天啟的皇宮,整個皇城中的女主人了。我們姐妹之間,其實細想之下,我們姐妹本應該和睦的。”


    此時的沈夢瑤,大勢盡在,眼中的得意都快要溢出來了。


    偏生沈初九並不想與沈夢瑤多說什麽,畢竟多待在皇宮中一刻,她便危險一刻。草草迴了一句:“太子妃有事直說便是!”


    “那妹妹便直說了。”沈夢瑤笑了一聲,說道:“姐姐,你我之間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恩怨,應該一起做件大事,來恢複我們沈家曾經的榮光。”


    沒有太大的恩怨?


    聽完這句話,沈初九著實有些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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