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九仿佛看傻子一般關愛的看著容臨城:“五皇子,此藥的主要成分是枯骨蘭,用法……是每日沐浴之時,化水浸身,可起拔毒之效。”


    枯骨蘭……


    當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容淵止的臉都綠了。


    枯骨蘭這種植物,隻在白骨遍生之地才能見到,若說藥用……人骨最佳。


    他曾見過戰後那遍地蘭花,妖異非常。


    容臨城嘛……


    “嘔……”容臨城忽然幹嘔了一聲,臉也跟著白了。


    沈初九不懷好意的笑著安慰:“無妨,雖然枯骨蘭微毒,但經過其他藥物調和,不會損傷肌體,隻不過嘛……你可能得多跑幾趟茅房。”


    咕嚕……咕嚕……


    容臨城的肚子很是應景的響了兩聲,便看到他噌的一下從石凳上站起來,抱著肚子喊:“大哥大嫂,失陪。”


    說完便朝著門外跑去,沈初九抿唇輕笑:這便是不聽人說完話的後果。


    瞧著氣氛不錯,楓璿很是自覺的退出了別院,容淵止與沈初九相視一眼,又相顧無言。


    許久,容淵止打破了沉寂:“梅酒很好喝。”


    “嗯。”


    “別院越發雅致了。”


    “嗯。”


    “今日的衣裳很襯你。”


    沈初九拂了拂衣擺:“殿下到底想說什麽?”


    “……”容淵止看著沈初九,沉思了許久才問道:“初九……你……”想要詢問的心事,就像是梗在喉中的魚刺,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隻是他的那一折心事,沈初九怎會不知?


    微歎了口氣,沈初九也不說話,隻是一杯又一杯的喝著梅子酒。


    這酒今日怎麽……苦了起來?苦的她眼眶灼熱難當。


    “初九……”容淵止終歸還是開了口。


    沈初九抬眸,所有的情緒便在那一瞬間收拾幹淨:“無愛便無恨,殿下不必多言。”


    那雙眸子清澈的不像話,絲毫看不到半點猶豫。


    容淵止垂眸,不再說話。


    “大哥~聽說五哥迴來啦~”


    容子燁推門而入,打破了院子裏的沉寂,寒陸跟在後麵,也不似之前那般怯生了,一雙大眼睛認真的打量著院兒裏的人。


    兩個小孩子都看出了不對勁。


    沈初九收拾了心情,招了招手,容子燁便乖巧的鑽進了她的懷裏。


    “皇嫂,五哥呢?”


    “你五哥他……他可能暫時見不了你。”沈初九笑著說。


    那藥丸入腹,怕是得去上多半個時辰才能出來吧,也不知道出來之後,還有沒有心情和這小東西敘舊。


    隻是正想著,容臨城便已經走了進來。


    那雙股戰戰的樣子,一看就知道吃了不小的苦頭。


    隻是這容臨城的體質倒還真可以……


    “五哥~!”容子燁在看到容臨城的那一瞬間,便從沈初九的懷裏跳起,朝著容臨城跑了過去。


    嚇的容臨城趕忙擺手:“小心小心,別磕著碰著摔著了!”


    說著,便將容子燁抱起來,架在了脖子上。


    他對容子燁的印象還停留在兩年前,那走兩步便喘的厲害的模樣,讓容臨城這鐵血漢子著實心疼的緊。


    “五哥,我已經長大了~”容子燁抱著容臨城的頭,咯咯直笑:“我給你介紹個好朋友~”


    說著,又朝寒陸揮了揮手:“寒陸別怕,這是我五哥~”


    寒陸很是乖巧的走了過去,容臨城倒也沒什麽架子,直接將寒陸也抱起來,放在另一邊肩膀上。


    一大兩小,不一會兒便玩到了一起。


    也不知容子燁有什麽魔力,每每出現,便會讓在場所有人的臉上都染上笑意。


    唯一心裏不太好過的,怕隻有容淵止了。


    正玩的開心的時候,燦陽來了。


    “主子,皇帝下旨,五皇子保一方太平,如今歸來,理應設宴,皇帝將這差事交給了您。”


    “交給我?”


    “似乎是太子舉薦的。”燦陽說道。


    容淵止沒說什麽,容臨城便先開了口:“什麽設宴,一群人在那兒你捧我踩,看的人惡心!老二怎麽盡在意這種事!”


    “皇都人多眼雜,往後不可妄言。”容淵止說完,轉頭又對沈初九道:“初九,我先去忙。”


    “嗯。”沈初九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麽。


    待容淵止走了之後,容臨城這才氣惱道:“大哥可是天啟戰神,如今竟然被指派著做這種事情,真不知道老頭子心裏怎麽想的!”


    話裏,是對皇帝濃濃的不滿。


    沈初九聽罷,隻歎笑了一聲。


    皇帝的心裏能怎麽想,無非是擔心容淵止功高震主,無非是記恨容淵止讓他痛失所愛,無非是……讓容淵止痛苦罷了。


    可是這個男人卻自甘做這些事情,隻為了能讓天啟少些殺戮,少些戰事。


    他以大局為重,失去了多少東西,他心裏萬分清楚。


    ——


    太子府。


    容景曜自迴到府中之後,便罕見的進了書房。


    那掛在牆上的佩劍早已蒙塵,這次他卻將這把劍取了下來,坐在椅子上認真擦拭著。


    沈夢瑤見著容景曜這般樣子,心下起疑:“太子哥哥,怎麽忽然擦起劍來了?”


    戰事將起,怎能讓寶劍蒙塵?


    容景曜不答,卻笑了一聲:“你可知本宮的這把劍是怎麽得來的?”


    “夢瑤不知,願聞其詳。”沈夢瑤站到了容景曜的身後,輕輕的替他捏起了肩,靜靜的聽他說。


    “這把劍是父皇當初立本宮為太子的時候所賜,此劍是本宮離那個位置又近一步的證明。”


    “可……天啟安穩,皇都附近也一片安寧,太子哥哥擦劍做什麽?”沈夢瑤裝作不解問道。


    容景曜笑了一聲,眸色漸漸冷了下去,輕聲喃語道:“皇都安寧,可不代表皇城安寧啊……”


    “太子哥哥您是要……!”沈夢瑤大驚失色!


    “父皇老了,這天啟……是該換換天了!”太子的聲音卻一掃之前的頹廢,無比的沉穩!


    就好像,之前那個縱聲酒色的廢物,不是他一般!


    嘶!


    沈夢瑤卻倒吸一口涼氣,心裏咯噔的一聲!


    她趕忙抓住了容景曜的手:“太子哥哥,您……您可不能做傻事啊!祁王無心皇位,五皇子身中蔓毒,瘋癲是遲早的事。至於七皇子……”


    若是礙事,大可解決了!


    這話沈夢瑤沒明說,很快話鋒一轉:“但是……但是您萬萬不能惹父皇不如意啊!現在……現在還不到時候!”


    “不到時候?”容景曜哼笑一聲:“你真以為本宮的私炮房就當初讓你父親管理的那麽幾座?!父皇不仁,便不能怪本宮這當兒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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