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容淵止出來,沈初九趕忙走了過去:“李大人他……”


    “無恙。”


    進了馬車,容淵止將她抱在懷裏:“你啊,怎麽不擔心你自己?”


    “我相信你。”沈初九柔聲道。


    在容淵止遞上奏折的時候,沈初九便猜到皇帝定會讓容淵止割肉,但這件事情根本牽扯不到容淵止,所以隻能牽扯在自己的身上。


    不過既然已經決定處理沈家,那這份奏折便必需要遞上去,還得由容淵止本人參本,因為李學士乃一屆文官,調查科舉舞弊倒是分內之事,若是說他調查出了沈家建私炮坊,定會讓皇帝起疑心。


    聽著沈初九的話,容淵止將懷裏的柔軟身軀又摟緊了些。


    仔仔細細將朝堂之上的事情一一說給沈初九聽。


    在聽到兵權落入徐尚書手上時,沈初九的眉頭淺淺一皺:“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不讓兵權與太子有過多牽扯,而今兵權落入徐尚書手中,徐迎雪又被抬到了太子妃的位置上……”


    “不必擔心,徐尚書是個聰明人,他知道皇帝、太子與我都想著什麽,如今兵權便似燙手山芋,他隻能依附在皇帝身上,才能保全自己。”


    ——


    次日,太子大婚,天啟舉國歡慶。


    沈府。


    沈夢瑤一身鳳冠霞帔坐在房中,看著鏡中高貴典雅的身影,她的心裏欣喜不已。


    隻是欣喜過後,不免有些疑惑:爹爹昨日上朝,為何至今不見蹤影……


    今天可是她出嫁的日子呀!


    閨房的門被推開了,沈夢瑤側目,便看到一個婢女捧著喜帕走了進來


    這婢女很是麵生,想必是太子哥哥送來的。


    “小姐,太子府的喜轎來了,請蓋喜帕,上喜轎。”


    怎料沈夢瑤的的臉色忽然一沉,而後緩緩走到那婢女麵前,抬手便打在了那婢女的臉上。


    這婢女,怎的這般不懂人事?


    她定然不是太子哥哥送的!


    “你叫我什麽?”


    “小、小姐……”


    沈夢瑤抬手便又是一巴掌:“本妃如今是太子妃!你叫本妃什麽?!”


    那婢女捂著臉,眼淚不住的往下落:“太子府的喜轎已經在門口候著了,您、您先上轎吧……”


    沈夢瑤狠狠的瞪了婢女一眼:“往後說話長點心,仔細你的皮!”


    “是。”


    婢女說著,將喜帕蓋在了沈夢瑤的頭上,而後一點點的扶著她上了喜轎。


    長長的送嫁隊伍一路到了太子府,轎子停下來時,沈夢瑤的心裏卻開始忐忑了起來。


    察覺到轎簾被人掀開,沈夢瑤收拾了心情,這才挪著碎步踏進了太子府。


    周圍的人都在相互吹捧著,一派喜氣洋洋,仿佛昨日在朝堂之上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


    沈初九看著沈夢瑤端著架子走了進來,無奈的歎了一聲。


    她聽了容淵止說了昨日朝堂的事,原本若沈宏遠真的說出了私炮房的事與太子有關,皇帝會震怒,但沈宏遠或許不會死。


    隻是在聽到沈夢瑤名字時,沈宏遠放棄了自保。


    所以沈夢瑤的命,可以說是沈宏遠拿自己的命換來的。


    今日,沈夢瑤知道她的太子妃之位被徐迎雪占了,若是她聰明,知道自保還好說,若是正麵和徐迎雪起了衝突,那麽她這條命……神仙難救。


    便看到沈夢瑤被帶到一旁站著,許久之後,喜娘高聲唱報:“吉時已到,拜天地~”


    “一拜天地~天長地久~”


    “二拜聖上~福澤深厚~”


    “夫妻對拜~舉案齊眉~”


    “禮成,奉茶~!”


    沈夢瑤靜靜等著太子來掀開她的喜帕,等了許久,才見太子的蕃龍靴落在了她的麵前。


    掀開帕子,當看到太子那張器宇軒昂的臉時,沈夢瑤的臉上微微一紅。


    沈夢瑤微微欠身,低低的喚了一聲太子哥哥,而後才端起一旁的茶盞轉身。


    可這一轉身,她愣住了。


    皇帝皇後高坐堂上,這本是正常,可是一側原本應該空著的太子妃的位置上,赫然坐著徐迎雪!


    隻見徐迎雪正巧笑嫣然的看著她。


    沈夢瑤臉上的羞紅頃刻褪去,她強忍著脾氣扯出一抹笑容:“迎雪妹妹,你這是何意?”


    徐迎雪看了一眼太子,站了起來,眼中有憐惜,也有寬慰:“夢瑤姐姐,昨日聖上忽然下旨,讓妹妹做了這太子妃,夢瑤姐姐你為太子嬪,雖說……身份不同,但你我一直情同姐妹,日後……”


    沈夢瑤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顫,沒敢再聽下去,轉頭難以置信的看向了容景曜,那張嬌俏的臉上,表情難過的讓人不忍去看:“太子哥哥,這……”


    容景曜卻是鐵石一般的心腸,沒說話,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徐迎雪繼續說道:“夢瑤姐姐,我知道你家中突逢變故,定是傷心不已,不過夢瑤姐姐放心,既然你我同入太子府,往後的話……我定會多多照顧姐姐的。”


    家中……突逢變故?!


    沈夢瑤的心頃刻間狠狠一墜,轉身看向了在座的賓客,竟然真的沒有看到自己爹爹的身影!


    “太子哥哥,這、這是怎麽迴事?”沈夢瑤急的眼眶紅了,騰出一隻手來,顫抖著拉住容景曜的衣袖。


    但是她依然強裝著鎮定,她告訴自己不能失態,尤其是不能在皇帝麵前失態!


    隻是不問還好,這一問下去,容景曜的臉瞬間黑了下去,一把撫開了沈夢瑤的手:“你父謀逆,已經伏誅。閑話少說,奉茶吧!”


    謀逆……


    伏誅……


    一字一句,猶如晴天霹靂!


    沈夢瑤險些沒直接昏過去!


    眼神落在遠處的沈初九身上時,沈初九的表情,卻安然的猶如塑像!


    是她!


    是這個歹毒心腸的女人害死了爹爹!


    沈夢瑤閉了閉眼,強忍著心碎的跳痛,終於將氤氳在眼眸中的那滴淚又生生壓了迴去。


    奉茶……


    奉茶!


    這茶,該如何讓她奉?!


    這茶,她又如何不奉?


    爹爹曾教過她,進了太子府,爹爹便不能護著她了,有些事情她得忍,否則以她的性子,定要出事。


    她……得聽爹爹的話!


    她……得聽爹爹的話……


    皇帝的目光帶著些許危險,輕輕的落在了沈夢瑤的身上。


    沈夢瑤強忍著眩暈,深深唿出一口氣,走到了皇帝麵前,屈膝下跪,抬頭,我見猶憐的道:“聖上……請喝茶。”


    皇帝心裏也是微微一訝:夏狩之時,他見過沈夢瑤。


    那拙劣的演技和沒腦子的隨意攀咬,差點把她的性命給斷送了去。


    然而現在,她卻能忍的下來。


    倒是有那麽一點沈初九的味道了,有趣,著實有趣!


    皇帝想著,接過茶盞抿了一口,隨手便放在了一旁。


    到了皇後時,再行跪拜之禮。


    奉茶!


    皇後喝完茶,竟輕輕牽起沈夢瑤:“好孩子,將來定要和太子妃一起好好侍奉太子。”


    太子妃三個字仿佛一根針般紮在了沈夢瑤的心上,她強自擠出幾分惹人心碎的笑容點了點頭:“謹遵皇後娘娘教誨。”


    這次,便到徐迎雪了。


    依舊是……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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