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隆布帶著女兒提著包袱來到土司府上。隆布父女倆被人帶至會客廳裏,隻見土司和唐老先生正在喝茶聊天。隆布看了看唐老先生,說自己有要事稟告。


    土司看到隆布表情嗬嗬笑了一下說道:“無妨,先生可是自家人無需迴避,隆布有什麽事情請盡管說。”


    隆布將包袱打開,輕輕放在土司和唐老先生中間的茶幾上,不安地用舌頭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說道:“大人,這是七米少爺的財物,我覺得歸還給您最好。”


    土司看了一眼包袱裏露出來的財物,問:“怎麽不還給七米?”


    “少爺不肯收迴。”隆布說。


    “不肯收迴?該不是有什麽隱情吧?七米說你們父女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呀。”土司說。


    “大人,我們父女隻是順便給少爺提供了幾天的食宿,這麽小小的恩惠不足掛齒。相反,少爺卻仗義而為救我們父女於水火,他才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呀!”


    “能不能細說一下是怎麽迴事?”唐老先生問。


    隆布於是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細細說了一遍,土司和唐老先生在一旁連聲叫好。


    “好小子,身無長技居然敢獨闖虎穴。”土司說。


    唐老先生笑嗬嗬地說:“這小子有勇有謀,重情重義,恩怨分明,越看越招老夫喜歡,得趕緊收他為徒。”


    隆布拉著朱牡一起跪下來說道:“兩位大人,我與丫頭商量了,我們父女從今往後願意在七米少爺左右當牛做馬聽他使喚,請兩位大人一定成全。”


    土司笑著用手摸了摸包袱裏的金銀,說道:“既然是我兒七米贈送給你們父女的財物,你們倆就該大大方方地收下。”


    唐老先生在一旁樂嗬嗬地說道:“我說你們這是怎麽了,這麽多金銀足夠置辦一些田地房產,好端端的日子不過,非要給七米那個渾小子當仆人使喚?”


    “少爺為我們出頭殺了人不說還受了重傷,又給我們贈送了這麽多的財物,我們父女倆受之有愧,再說了我們從來沒有遇到過對我們這麽好的人。”隆布說著開始抹眼淚了。


    “七米這麽大方送你倆這麽多財物,可是希望你們父女倆過上好日子呀。”唐老先生微笑著說。


    這時朱牡淚汪汪的說道:“兩位大人,請讓我們追隨少爺吧。我們覺得若能天天看見七米哥哥,就是最幸福的事情。”說完俯下身子磕了個響頭。


    土司站起身扶起倆人,把包袱遞給隆布,說道:“好吧,這事情就依你們,以後七米的飲食起居就靠你們父女照顧了;不過這錢可得帶迴去。”隆布和朱牡千恩萬謝後高高興興地走了。


    土司看著他們的背影搖搖頭說道:“先生,我真是搞不懂呀,當上仆人還能這麽開心。”


    “這父女倆有情有義,真是不錯。他們可是把七米當成親人才舍不得離開呀。”唐老先生說。


    “以後有這倆人照顧七米,我就沒有什麽好操心的了。”土司說。


    唐老先生撫摸著胡須微笑著說道:“孺子可教,七米這苦命的孩子不錯、不錯!”


    這天七米睡到中午時分才悠悠醒來,和袞戈一同邊吃飯邊聽他繪聲繪色地講近段日子洞波寨發生的事情,他才知道自己遭遇襲擊的當天唐老先生和葉西郎嘉一行也經曆了一場十分殘酷的拚搏,並且順藤摸瓜牽扯出幕後的真兇。聽說唐老先生因為自己的事情茶不思飯不想,七米十分感動。吃過午飯倆人準備一同去經堂裏見見洛桑主持。


    走出客廳隻見隆部父女倆站在廳門外怯怯地看著七米。七米覺得奇怪便問道:“隆部叔叔,你們倆怎麽不進來呀?吃過飯了沒?”


    隆部伸出舌頭舔了舔厚厚的嘴唇憨憨地笑了笑說道:“七米少爺,土司大人已經同意了我倆的請求?”


    “什麽請求?”七米問。


    朱牡背著雙手樂嗬嗬地說道:“土司大人答應讓我們倆一直跟著哥哥,負責照顧你的飲食起居。”


    七米皺著眉頭說道:“我們是親人,我可不要你們倆當我的跟班。這怎麽行?我去找大人說說。”


    朱牡上前幾步拉著七米的衣角嘟著嘴說道:“七米哥哥,我們就是把你當成親人,想天天看到你嘛。求你了,就讓我倆跟著你吧。”


    “我可不忍心看到你倆跟著我吃苦受累。”七米說。


    “七米哥哥,你可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再說了我可不想再上山打獵了,就讓我們跟著你做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好嗎?”朱牡說完踩了隆部一腳。


    隆部連忙跟著朱牡吞吞吐吐地說道:“朱牡說得對呀,我們父女倆除了狩獵就不會耕田種地,少爺你就讓我們跟著你找個活幹吧。”


    七米無奈地搖搖頭說道:“好吧,就依你們倆吧。”


    倆人喜形於色,隆部低聲說道:“少爺,請問現在有什麽事情安排我們去做?”


    “剛才七米兄弟說想和唐老先生住在書庫那邊,你們倆可以去把書庫那邊整理一下。”袞戈說。父女倆高高興興地領命退下。


    目送倆人走遠,七米迴頭對袞戈說道:“哥哥,這父女倆看起來毛手毛腳的可是心地十分善良,經過這些天相處我已經把他們當成親人了。”


    袞戈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說道:“兄弟該不是喜歡上美麗善良的朱牡姑娘了吧?”


    七米舉掌一拍袞戈說道:“不許你亂說。”


    “不過我得提醒你,兄弟你可是土司少爺,絕不能娶個下人為妻。”


    “下人?誰又是上人?都是兩個肩膀扛個腦袋,有啥不一樣?”


    “如果都一樣,咱們雪域上幹嘛將人分為三類九等?馬都有優劣,何況是人呢?”


    “這麽分的人都是閑來無事吃飽了撐的!我覺得英雄不問出處,誰都能成為英雄好漢。”


    “狼行千裏吃肉,馬行千裏吃草,能一樣嗎?”


    “孟子說: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裏奚舉於市。這些人哪個不是起於市井之中的人中豪傑?咱們雪域上不也說好人在破衣襤褸之下?”


    “說得有模有樣的,不過孟子是誰呀?他果真說過這些話?”


    “他老人家可是古代聖人之一。”


    “你說得似乎有些道理,若是我找個身份懸殊的女人阿爸絕不會同意。”


    “找妻子當然得找個自己十分喜歡的,本少爺才不管她是公主還是乞丐。”七米說。


    倆人說笑著走到經堂時,洛桑主持剛好忙完上午的事情正在午休打坐,一見七米和袞戈到來便笑嗬嗬地迎上來說道:“什麽風把兩位少爺吹到我這裏來了?”


    七米躬身說道:“我有些問題想向您請教,不知道主持是否有空?”


    “剛剛忙完今天的事情,這整整一個下午正愁沒有什麽事情可做呀。”主持說。


    幾人分賓主坐下後,七米邊喝茶邊說道:“既然主持今天有空,我們想請主持講一講咱們藏語係佛教的前世今生,不知道是否方便?”


    洛桑主持摳摳光頭憨憨地一笑雙手合十說道:“說來話長,□□□□□□□□(此處省略1200字)


    七米和袞戈倆人不住的點頭。


    七米說道:“我有一些疑問,想請主持指點?”見主持點頭,便接著把前些日子裏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聽得在一旁的袞戈對他佩服不已。主持則一直低頭默默地喝茶傾聽著並不言語。


    等七米說完,主持說道:“少爺真是遇到高人了!不知在惡狼穀修行的堪布怎麽稱唿?”


    七米說:“堪布早忘了自己的名號,隻記得妻子的名字。”七米此時想起堪布的舍利子,便從懷裏小心翼翼地取出裝著舍利的錦囊雙手捧著放在茶幾上輕輕推給主持,並說道:“請主持以後在貴寺修建一座舍利塔來供養,所需費用由我來出。”


    主持輕輕打開錦囊看了看,雙手合十激動地輕聲念了一句六字真言說道:“感謝少爺帶迴這麽珍貴的法物,並捐贈給我寺。貧僧一定竭盡所能不負少爺所望建好這座舍利塔。建座舍利塔為寺廟增輝一直是貧僧的夙願,隻是苦於舍利難求才一直未能如願。費用就無須少爺操心了,隻是不知佛塔修好後取什麽名好?”


    七米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說道:“就叫‘卓瑪’白塔吧,我相信堪布對這個名字一定滿意。”


    主持點了點頭默念了一聲“卓瑪”說道:“貧僧記住了,舍利塔就取名‘卓瑪’吧。”


    “我師父告訴我:眾生平等,佛是過來人,人是未來佛,這個我略微懂一些;叮囑我行俠義之事,渡眾生苦厄,要換一種方式修行我就不太明白了。還請主持指點一二?”七米說。


    洛桑主持想了想說道:“佛經中說‘實一,不二。’就是指在佛主眼裏眾生沒有性別、種族甚至種類的差別。佛門修行的法門有四萬八千種之多,你師父要你換一種方式修行,是讓你別走堪布走過的避世苦修之路,希望你做個遊走在江湖上的俠義之士,練就一身功夫行俠仗義抑惡揚善,力所能及的幫助身邊需要幫助的人。”


    袞戈笑嘻嘻地拍拍七米的肩膀說道:“看來兄弟得拜我為師跟我上山學習武藝,將來才能做個仗義行俠之人。我可以保證對你傾囊相授,三年後學有所成。”


    七米微笑著向主持道謝之後側身對袞戈說道:“哥哥你的心意我領了,等咱們上山了之後再說吧。”


    晚飯後當七米迴到書庫時發現朱牡已經背著手在樓下等著。一見七米迴來,朱牡蹦跳著趕到七米跟前說道:“七米哥哥,我剛剛收拾好您的住處,上樓去看看是否滿意。”說完一手提著裙角一手拉著七米就朝書庫樓上走。


    七米一上樓就見偌大的一處書庫被收拾得幹幹淨淨的,並且用書架將空間分割成了兩處相對獨立的部分,一邊是唐老先生的寢室,另外靠裏的一處就是自己的寢室。兩處寢室裏添置了不少諸如燭台、衣櫃、箱子、茶幾、香爐、火盆等東西。


    七米仔細看了看之後拍了拍朱牡的肩膀說道:“看不出來,布置得真不錯,辛苦你了。”


    朱牡笑了笑說道:“您滿意就行,我明天早上再來叫您起床哦。”說完便俯身點上燭燈道聲晚安就告辭了。


    等朱牡走下樓,七米坐在床上閉目打坐練功。他按照堪布引導的方式讓體內的真氣在各處穴位遊走了幾遍,慢慢將真氣迴引至丹田,感覺渾身說不出的舒坦。七米睜開眼時嚇了一跳,隻見唐老先生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坐在對麵的茶幾旁正安靜地看著他。七米連忙從床上走下來整理了一下長袍,向唐老先生行禮。


    唐老先生擺擺手說道:“坐下讓我好好看看。”


    唐老先生雙手扶著七米端詳了好一會兒之後,說道:“今天早上聽隆部父女倆說起你的際遇,我還不大敢確定你遇到了高人。現在見你運功調理,我就知道他倆所說屬實。你再與我詳細說說情況。”


    等七米將經過細細說過之後,唐老先生摸著花白的胡須不由得感歎道:“真是匪夷所思後生可畏呀,我練內功幾十載前些年才勉強打通了任督二脈;你小子小小年紀有如此奇遇,竟然已經達到貫通任督二脈的境界修為,真是天縱奇才百年難遇!”


    “任督二脈?堪布打通的是這兩處血脈?這些天我覺得隻要有時間運功打坐,就覺得渾身舒坦神清氣爽,隻是不知道這有什麽用處。”七米說。


    唐老先生正色說道:“孩子,堪布把自己修煉了幾十年的功力輸送給了你,才助你打通任督二脈,他難道沒有告訴你?”


    七米眼裏泛著淚花自責道:“我隻知道堪布師傅為我運功療傷、幫我運功疏通穴道,並不知道他竟然把自己的功力全都輸送給了我,難怪他老人家說自己油盡燈枯了,真是我害了他呀。”


    唐老先生伸手拍怕七米的肩膀不由感歎道:“孩子你不必難過。堪布該是何等修為,好一句:‘天下皆知取之為取,而莫知與之為取。’他自然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在最後的時光裏找到合適的衣缽傳人並將自己的所學傳授給你,他應該是心滿意足的。”


    唐老先生說道:“你小子人品不錯,現在又有了很好的底子,如果能得到名師指點前途不可限量。我想接續堪布的任務接納你作為我的第一個弟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能得到先生指點是我莫大的幸事,我願意追隨先生學藝。”七米說完俯身下拜接連磕了三個響頭。


    唐老先生可高興壞了,上前幾步扶起七米後捋了捋胡子說道:“孩子,從今往後你就跟著老夫學習功夫,老夫一定助你成為武林高手。”


    第二天一早,唐老先生和土司一起吃早飯時對土司說道:“大人,現在您恢複得差不多了,洞波寨的危機也總算渡過去了。我尋思著在山寨裏騙吃騙喝也足足有兩年了,再不出去走動走動我這身老骨頭怕要生鏽了。等些日子,我想帶七米到處走走。”


    “是呀,時光荏苒先生為我在這山寨裏耽擱了兩年了。可是七米得在這裏學武,怎麽有功夫陪你瞎逛?”土司說。


    “大人,若是七米留在洞波寨跟著你學三年,你覺得他超過所有死侍的可能性大不大?”唐老先生問。


    “可能性不大。”土司說。


    “七米若是跟著我學武,我保證三年後武林大會上七米不僅會超過所有洞波寨的年輕人,並會在大會上取得好名次。”唐老先生說。


    “先生,這話恐怕說大了吧?盡管我們洞波寨有上百名好手而且做了充分的準備,我也不敢誇這樣的海口。”土司說。


    唐老先生坐直身體一本正經的說道:“大人,俗話說名師出高徒嘛,我有絕對的把握。”


    “名師?先生你能教他武功?”土司問。


    “別忘了我可是唐門弟子。”唐老先生說。


    土司點了點頭說道:“是呀,先生這麽一說我就明白了,唐門可是曾經的第一大幫。先生自然是七米最理想的師傅。那麽,咱們得在三年後再見分曉了。”


    唐老先生微笑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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