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以思沒有說,但不代表她聽不到風言風語,可笑的所謂親戚有次還聯繫她,在電話那邊苦口婆心地勸說她要讓黎以思放下心結和母親和好,不知恬恥地扯出什麽血脈親情,打斷骨連著筋的那些鬼話,聽得陸梓溪想笑,這時候來說這些話,當初黎以思受傷害時,她們人又去了哪裏?


    黎以思怔了怔,眼神逐漸堅定,拉著激動的omega坐到自己的腿上,埋進她的脖頸,蘋果味的信息素充斥鼻翼,被幾位黎家長輩幾次三番打擾而煩躁的心情漸漸平定,撒嬌般蹭了蹭,「謝謝你,我知道了,不會再因此煩惱了。」


    陸梓溪拍著她的腦袋,「這才對,把他們的話聽進去做什麽,都是一堆廢料。」


    黎以思撲哧笑了,仰頭望著心愛的omega,語氣中冒出一點點的嬌氣,「突然覺得自己沒有以前聰明,有點傻,怎麽辦?」


    陸梓溪聳了聳肩,眼眸含笑,沒有安慰反而道,「本來也不聰明。」


    黎以思:?


    不可思議地把食指指向自己,「你是說,我不聰明?」


    陸梓溪點頭,「在親情方麵,是個笨蛋。」


    被做了那麽多過分的事情,卻依舊牽掛著,讓人心疼的,溫柔的笨蛋。


    第74章


    季習蕊在黎以思生命中出現的次數甚至沒有夏小瀟多, 好好相處的時間細算下來也隻有最近這些日子,收到媽媽離世的消息,迴到家後麵對空蕩蕩的房間, 黎以思其實沒什麽感覺,於她而言這才是常態,逆轉的齒輪迴歸原點,一切恢復如舊,正常地繼續運轉。


    陸梓溪安慰她的時候,反而被安慰了。


    看似很淡定地接受媽媽離去的事實,但黑夜中,陷入夢鄉時安靜滾落的淚水, 讓陸梓溪知道,她並沒有表麵看上去的遊刃有餘。


    葬禮的事宜被黎藝楠全數包攬,黎以思也找不到參與的機會,直到被通知參加葬禮那日, 看著墓碑上黑白的相片,凝著媽媽溫婉的笑顏,遲到的痛楚席捲全身, 和放聲嚎啕的所謂親戚不同, 灼熱的淚默默砸在被雨水打濕的地麵, 瞬息間消失不見。


    她沒有給自己預留出很多消化情緒的時間, 葬禮結束, 抬手擦幹淚, 抬頭麵對妻子孩子時神態依然恢復正常,反而一直很安靜的夏小瀟憋不住, 嗚哇一聲伏在她的肩頭大哭起來。


    發泄過後, 逐漸恢復往日的生活軌跡。


    黎藝楠說要離開, 但是具體沒有說時間,在撤走保鏢後的一個小時,正在跟著孩子們向陸梓溪請教包餃子的黎以思接到了黎藝楠的電話。


    電話那頭先是沉默片刻,在黎以思一聲『您好』後,才恍然迴神似的,嘶啞的聲音說,「我在迴主宅的車上了,那幢房子我轉到你妻子的名下了,密碼你知道的,轉告你妻子一聲,讓她有需要隨時拿去用,賣或者出租也行,是比不小的資金。」


    季習蕊給陸梓溪的是季家企業的股份,黎家的股份現在還沒什麽價值,算來那幢房子是最值錢最實用的。


    「這就不用——」


    黎以思剛要拒絕,黎藝楠打斷她補充,「你妻子不需要,那留給筱筱。」


    送出去的禮,總沒有收迴的道理。


    「……好吧。」感覺會發展成無意義的拉扯戰,黎以思看了正傻乎乎拿餃子皮捏麵團的筱筱,應了下來。


    陸梓溪憂心地朝她看來,黎以思談話的低氣壓,她擔心這通電話又是來壞黎以思心情的。


    黎以思搖搖頭,無聲地安撫愛操心的omega。


    黎藝楠按下車窗,不在意冰涼的雨滴砸在臉上,砸進車裏,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汲取到一點勇氣,張口繼續道,「一直以來,真的很抱歉。我不配當個母親,更不配得到你的原諒,以後我會盡量不去打擾你的生活,但你遇到棘手的事情時,我希望你能聯繫我。」


    「給我彌補的機會,償還我犯下的罪孽。」


    黎以思勾唇,握著手機的力度發緊,清冷的眼眸裏閃爍著絲絲不明的情緒,母親這些話歸根結底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的心裏好受。


    沒有直麵迴應,緘默片刻後傳出波瀾不驚的聲音:「路上小心。」


    無聲的迴絕,是最後的體麵。


    黎藝楠愣了愣,懸在半空的心落迴穀底,半晌後輕聲道,「嗯,再見。」


    「再見。」


    隨即響起的是電話掛斷的『嘟嘟嘟』。


    黎藝楠放下手機,摩挲著戒指的眼底滿是眷戀和悵然,不管如何,季習蕊希望她能說出口的話,她傳達給黎以思了,往後……往後如何,便看命運吧。


    黎以思掛斷電話後,把手機放下,洗了把手擦幹,迴到餐桌繼續努力,沒一會收到邀約的夏小瀟和肖意同時到來,也參與進了包餃子大軍裏。


    陸梓溪和肖意包得快又漂亮,夏小瀟和點點學了一會也都領悟了,教學課上很快隻剩下一對笨蛋母女。


    已經放棄教學的陸梓溪丟給她們一遝子擀好的餃子皮,把她們的餃子單獨放在一邊,放棄拯救,「我另起一個鍋煮你們的,這樣即可以吃餃子又能喝大雜燴湯,挺好的。」


    黎以思和筱筱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無奈。


    其他事情一學就會,在廚藝方麵怎麽就越學越爛呢。


    夏小瀟包到一半,手機突然響了聲,看完信息後望向姐姐,有些無措,走到她身邊湊到耳邊問,「姐,母親迴去黎家的事,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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