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迴想起來,好像從來沒在南音臉上見過絕望這種表情。


    哪怕是失去精神力的那會兒,南音每天也樂嗬嗬的。


    顧琳琅看了一會兒,忽然聽見南音問道:“我還能出去走動嗎?”


    “盡量不要。”


    顧琳琅的迴答很簡單,也很無情。


    海教授的眼線,這兩天一定會盯著公司和家裏那邊。


    公司人多一些,安保係統也強大,即便海教授知道南音在這裏,也不可能強攻。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南音見顧琳琅眼中透露出擔憂之色,再一次道:“琳琅,不必為我擔心。”


    人魚的生命力,遠遠超出人類的想像。


    南音不希望顧琳琅因為擔心她,而耗損了自己的心力。


    她記得在人類世界,有種病叫“憂思成疾”。


    “你叫我怎麽能不擔心呢,你的項鍊還下落不明。”


    南音沒有找到項鍊前是何等的窘迫,顧琳琅都是看在眼裏的。


    又怎麽可能不擔心。


    “項鍊……”


    南音眸中的光晃了晃,她想告訴顧琳琅,到現在這個階段,項鍊已經沒有那麽重要了。


    海教授得不到項鍊內的精神力,而她體內自生的精神力,也是完全夠用的。


    南音想把這些解釋給顧琳琅聽,卻發現自己其實也解釋不清。


    總不能對顧琳琅說,她的信息素比項鍊要管用。


    這種話聽起來,實在是太不正經了。


    “那我聽你的話,不出去。”


    南音最終選擇按著顧琳琅說的做。


    如果這麽做能讓顧琳琅安心,其實也挺好的。


    未來的幾天,南音一直待在顧琳琅的辦公室裏。


    一日三餐,都由顧琳琅帶迴來。


    這樣的生活其實很幸福,兩個人,一個小屋,一張床。


    如果沒有海教授的事,其實不像是避難,更像是之前說的金屋藏嬌。


    顧琳琅在這段時間裏跟江月之取得了聯繫。


    江月之那邊給出的迴覆是,這兩天海教授安靜的異常,照常鑽研學術,照常在實驗室裏待著,並沒有一絲反常。


    研究室內的監控被提前處理過,眼下除了紅尾的證詞,沒有直接證據,能證明這一切是海教授做的。


    如果妄自去調查相關富商,很有可能會造成連鎖反應。


    總之一句話,親信隊在這個時候,不能夠大搖大擺的調查這件事。


    最好讓海教授相信,那晚的一切都是南音的個人行為,不涉及親信隊。


    但為了加速進程,她們決定先釋放之前抓捕的路贏。


    介時,親信隊會對路贏進行全方位的秘密追蹤。


    事情到這裏,就又是等待了。


    顧琳琅並不喜歡等待的感覺,尤其是在等待期間什麽都做不了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好似二十年前,那個雨夜。


    她的父母葬身海底,她卻遠在臨城無能為力。


    顧琳琅知道南音遠比自己想的要強大,但卻又發自內心的忍不住去擔憂。


    海教授研究人魚已經很久了,能抓住紅尾,應該也掌握了抑製精神力的方法。


    上次的鐐銬沒能困住南音,自然會對這些儀器進行加強。


    下一次被抓到,就沒那麽容易脫身了。


    顧琳琅想到這兒,忽然失了神。


    她將從餐廳帶來的飯放到辦公室,等南音出來後,才道:“要不,你還是離開。”


    “離開?”


    “對,迴海裏也好,去其他地方也罷,躲著不要出來。”


    “那你呢?”


    南音問了一句,既然海教授知道她在顧琳琅家裏,就一定會對顧琳琅動手。


    亞雌這麽說,是想獨自麵對這一切嗎。


    “我不會離開,如果離開能保證你的安全,我會這麽做,但我的離開,並不會讓你更安全。”


    南音腦子中沒有太多彎彎繞繞,但她也明白,人魚出現後造成的一係列影像,不可能因為她們的離去,而消失。


    陸飲雪和紅尾的契約沒有結束,海教授的拍賣會也依舊存在。


    即使要離開,也應該將這一切結束之後,再離開。


    “可是你的安全怎麽辦。”顧琳琅忽然道了一句。


    她是個喜歡刨根問底,鑽研真相的人,但這一次,相比於真相,她更希望南音能夠先保全自己。


    顧琳琅忽然發現自己其實是很自私的。


    南音在做這一切之前,想的隻有該不該,她是最無私的人,能夠為了人魚族奉獻一切。


    而自己卻瞻前顧後的想了這麽多。


    甚至希望南音不要再插手這件事,迴到海底去。


    她到底不是什麽無私的人,也沒有南音那麽強大的種族觀念。


    “琳琅……”南音輕輕喚了一聲顧琳琅的名字,她將眼前的人攬進話裏,低聲道,“我生來就是人魚族的希望,如果這個時候為了保全自己而先行離開,我的誕生又有什麽意義呢。”


    “可是,你也是我的希望……”顧琳琅的聲音有些發沉。


    人魚族需要她們的希望來拯救自己,她卻僅僅想要自己的希望能好好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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