絨晴坐直了身子。


    「明喬跟我的事情,你應該多少清楚一些吧?」慕淩婉撩了撩自己落在肩膀上的長髮,看著絨晴說:「那我就說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吧。」


    「我和明喬第一次見麵,是在一個劇組裏。」慕淩婉說:「那個時候我出演劇中的女二,明喬隻是一個跑龍套的角色,而且灰頭土臉的沒有現在漂亮,看著就是個普通人。」


    「當時我拍完戲準備迴車裏休息,就聽見車尾有人在哭,走過去才發現是明喬。她當時還是個十八九歲懷揣著夢想的小姑娘,正蹲在車軲轆旁邊一邊吃著劇組的盒飯一邊哭,青菜豆腐塞了一嘴的樣子特別狼狽。」慕淩婉想起她那副樣子就好笑:「我當時真應該拍下來放網上,她也就不會像如今那麽得意。」


    絨晴第一次聽到慕淩婉說起明喬的事情,不由微微睜大了眼睛:「後來呢?」


    慕淩婉撐著腦袋,說:「後來我才知道明喬在劇組裏演個小龍套的時候,被裏麵的演員吃了豆腐,但她身份地位都很低,而且在這個城市無依無靠,要是說出去肯定會丟了飯碗,所以隻能躲在一邊吃飯一邊哭,我聽她說完就很生氣,又覺得心疼,看到她就想起我當年在劇組裏跑龍套的日子,就想著幫她一把。」


    「後來明喬就跟著我到處進劇組,隻要有我的戲份,我都會給她找個有台詞的小配角演,她也認準了我跟著我混,那段時間天天拎著飯菜往我家跑,給我做飯,給我做家務,跟我討論下一部劇接什麽好。」


    「再後來我演了個爆劇,資源越來越好,好多劇本在我手裏都演不完,我就挑出一些投資不錯的劇給了明喬,也讓她參與我劇中的一些討喜的角色,她也越來越紅。」


    慕淩婉說到這就開始感嘆:「人紅就是是非多,那個時候我的名氣很高,正和一眾小花擠一線,原本最應該被支持的時候,明喬卻帶著我工作室的人跳了槽,等我迴去的時候整個辦公室空空蕩蕩的,隻剩下了桌椅板凳。」


    絨晴安靜的聽她說到這時心口驟然一緊,就仿佛已經看到了空空蕩蕩的辦公室,和明喬曾經對她做的那些事情。


    「……你不恨她嗎?」絨晴輕聲問道。


    「當時挺恨的,我把我能給她的都給她了,甚至還為她拉了一部當時大熱的ip版權,想為她量身打造一部爆火劇,可還不等我把這件事情告訴她,就發現她已經帶著我的員工和資源人脈跑了。」慕淩婉眼神晦暗,撫著膝蓋上的褶皺輕輕撣了撣上麵的摺痕,緩聲道:「那個時候我因為這件事情失去了擠進一線的資格,沒有片子可以拍,代言也一個個跟我解約,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明喬在背後搞的鬼,但那些原本傾向我的資本全都轉投給了她。」


    絨晴胸口憋悶,她那個時候還在上學,並不了解這件過往,記憶中慕淩婉的確消失了一兩年的時間,她還以為對方是在休息,卻沒想到她竟然遭遇了那麽多。


    「那現在呢?」絨晴覺得嗓子沙啞,想起《心跳進行時》慕淩婉在知道明喬也在的時候沉默了好久,那個時候她在想什麽?


    肯定是後悔來參加那個節目了吧。


    但慕淩婉還是為了絨晴堅持了下來,允許明喬在她麵前晃來晃去,而這些絨晴一點都不知道。


    「現在我已經看開了。」慕淩婉瞧了絨晴一眼就愣住了,她看著身邊的人眼眶都紅了,淚眼朦朧的瞧著自己,濕潤的睫毛輕輕顫著,好像能滴出水一樣。


    慕淩婉意外的看著她,心中有一絲慌亂,捧著絨晴的臉就苦笑:「你怎麽還哭了啊?我跟你說這些可不是讓你同情我,我隻是想讓你找找感覺。」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絨晴抓著她的手,小聲又委屈的說道:「在節目裏我還跟明喬說話,你一定心裏很煩我吧?」


    「不會。」慕淩婉輕聲道:「我從沒有討厭你。」


    慕淩婉揉著絨晴哭得滾燙的臉頰,看著她的淚水從眼眶流出,竟然莫名有一種想要親吻對方的衝動……


    第45章


    絨晴哭起來眼淚就順著眼角滑落, 慕淩婉看著隻覺得好笑又心疼,明明她是在說自己的事情,為什麽這人比自己哭的還厲害?


    慕淩婉擦著絨晴臉上的眼淚, 湊近了輕聲問她:「你現在, 是什麽心情?」


    「嗚, 覺得明喬好過分, 你好可憐。」絨晴抓著慕淩婉手上的抽紙, 擤了一下鼻涕。


    慕淩婉又問:「除此之外呢?」


    「還很生氣。」絨晴說:「你對她那麽好,她為什麽要這麽多你啊?你幫了她, 她還要害你, 如果當年你沒有振作起來,現在是不是就看不到你了?」


    「差不多吧。」慕淩婉迴答。


    絨晴越想越心塞, 低著頭揉著通紅的眼角說:「你應該告訴我的, 這樣我就能在節目裏幫你好好出氣, 最起碼也不應該跟她說話。」


    一想到自己在《心跳進行時》跟明喬偶爾還會說上兩句話,絨晴就開始心塞。


    慕淩婉好笑的瞧著她, 幫她擦掉眼淚說:「記住現在的感覺,這就是你一會兒看到楚湘君時候流露出的情緒。」


    絨晴茫然的抬頭看著她。


    「痛苦、怨恨, 卻又死活都忘不掉倆人當初的過往, 這才是她們見麵時應該有的情緒。」慕淩婉平靜的對她說:「明明是昔日的好友,卻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分叉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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