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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赤霞狠狠地鉗製著顧淮的脖頸,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以至於能聽見顧淮骨骼被掰動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顧淮有些上不來氣,臉漲得發紅,但仍是不甘示弱地死死瞪著燕赤霞。


    許久,燕赤霞臉上的肌肉才放鬆下來,又變為了原先那副溫和忠厚的表情。他慢慢鬆開掐著顧淮的手,在被自己掐出的那圈青紫上輕柔地摩挲了一陣,低聲呢喃道:“對不起。”


    顧淮趁機猛地推開了燕赤霞。他揉了揉被掐痛的脖子,一言不發地開始收拾東西。


    燕赤霞跟在他身後,問:“賢弟這是要急著上路?”


    顧淮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嗯,準備迴家。”


    燕赤霞有些慌了神,說:“你這是做什麽?不是說好了陪我去見師父,為何中途反悔?”


    顧淮冷笑道:“你還好意思問我?我當初答應你去見你師父,是因為我對自己突如其來的變化疑惑不已。如今我已恢複,自是沒有理由去見你師父。更何況,這還沒見著你師父呢,你的本性就暴露無疑,前麵指不定有個什麽陷阱等著我呢。等真見著了你師父,你覺得我和九順還有命活?”


    燕赤霞沉默地低下了頭,沒有反駁。


    九順呆愣在原地,看看燕赤霞,再看看顧淮,有些不知所措。


    顧淮停下手中的活,怒氣衝衝地衝九順喊道:“九順,快來幫忙,你能不能有點眼色?”


    九順如夢初醒地應了一聲,趕緊跑過去幫顧淮收拾著行李。


    待他們二人打包好行李,背著行囊準備出門時,燕赤霞才輕笑一聲,開口道:“子泓啊,你難道就不好奇,當初負了我師父的那位神仙究竟是誰?”


    顧淮的心猛地一顫,一步也邁不動了。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後,他的心開始劇烈地跳動著,仿佛下一刻就會蹦出胸膛。


    但他還是努力鎮定下來,故意冷哼一聲,用波瀾不驚的語氣說:“我一點都不好奇,這事兒與我何幹?”


    然而燕赤霞卻用一種微妙的、仿佛看穿了顧淮內心的眼神打量著他。顧淮被他盯得心裏發毛,氣憤地瞪了他一眼,拽著九順重新邁開了步子。


    燕赤霞的聲音再次從身後悠悠地響起。


    “那個神仙,正是你的相好藍玉煙……”


    聽到這話,顧淮的瞳孔驟縮,他感到自己好像被一道閃電擊穿,將他身體連同整顆心都擊成了兩半。


    同時,反應非常大的還有九順。他不敢置信地看向燕赤霞,眼睛睜大到了極限,震驚得渾身顫抖了起來。


    燕赤霞的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繼續用陰沉沉的語氣說:“哥這是為了你好。當年,他奪走了我師父的心後,又將他殘忍拋棄。如今,你怎麽敢肯定你就不會重蹈師父的覆轍?你已經愛上他了吧……愛得無法自拔?”


    顧淮的臉已經變成了灰白色,他感到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以至於他想伸手堵住自己的耳朵都做不到,隻能一臉木訥地慢慢搖著頭,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道:“別說了……我求你別說了……”


    燕赤霞緩步走到他身邊,輕輕攬住他的肩膀,繼續說道:“你現在願意跟我去見師父了嗎?”


    顧淮僵硬地看向他,滿臉都寫著絕望。他張了張嘴,結果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便感到眼前一片漆黑,意識墜入了無盡的黑暗……


    顧淮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處於一個顛簸的空間中。他感到腦袋像炸裂了一般疼,不禁痛苦地悶哼了一聲。


    頭頂傳來一個興奮的聲音:“少爺,您終於醒了!”


    顧淮這才發現自己如今正躺在馬車的轎廂中,腦袋枕在九順的大腿上,身下鋪著好幾層軟和的閃緞褥子,身上蓋著條翻毛披風。


    “少爺,要喝點水嗎?”


    九順扶著顧淮坐了起來,從烏銀壺裏倒了杯水送到顧淮嘴邊。顧淮就著九順的手喝了兩口,便將九順的手推開,問道:“咱這是要去哪兒?”


    九順將杯子放迴案上,有些緊張地迴答道:“迴少爺,燕赤霞在帶著我們趕路,準備前往他師父的住處。”


    顧淮沉默著撩開簾子,發現如今他們的馬車正在一條荒涼的小路上行駛著。這附近連片莊稼地都看不見,路上偶爾還竄出一隻鬆鼠,抱著個鬆果“哢吧哢吧”地啃著。


    顧淮望著燕赤霞騎在馬背上的身影發了會兒呆,便放下了簾子。


    “我不是給你說了迴家嗎?怎麽又跟燕赤霞走了?”


    “少爺恕罪,”九順臉色發白地看著顧淮,驚恐又委屈地說道,“少爺當時突然倒下後,燕大哥便為少爺關了真氣療傷。小的出去借了輛馬車,準備帶少爺迴家,結果被燕赤霞搶過了馬車……小的力量微薄,根本爭不過他。況且少爺昏迷不醒,小的也不敢擅自做主,便隻能由著燕赤霞了。”


    顧淮揉了揉眉心,疲憊地說道:“也罷,這不怪你。”


    九順扶著顧淮躺了下來,輕柔地說:“少爺的臉色還很蒼白,不如再睡會兒?”


    顧淮也不說話,緩緩地抬起右臂。他發現手腕處嵌著一個黑色的手環,那手環深深地勒入顧淮的皮肉之中,卻沒帶給他半點疼痛。


    顧淮用左手輕輕摩挲著那隻手環,心中突然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他閉上眼睛,氣沉丹田,想要調動法力,卻發現體內的靈力已經消失殆盡。顧淮暴躁地去摘受傷的手環,九順見此舉動,趕緊按住他,驚慌失措地喊道:“少爺,您在做什麽?”


    顧淮甩開他的手,將手腕放於嘴邊,不顧一切地拿嘴去撕咬,結果將手腕的皮膚咬的血肉模糊,也沒摘下那個手環。


    九順再次撲上來,用力按住了顧淮,對著他吼道:“你冷靜一點啊,這樣傷害自己有什麽用?”


    顧淮的動作停了下來,他轉動眼珠看向九順,目光裏是刺骨的冷漠。他抬起自己淌著鮮血的左手在九順眼前晃了晃,開口道:“你不光任由燕赤霞把我帶走,還幫著他奪走了我的法力?”


    九順焦急道:“沒有,不是這樣的,少爺您要相信我,我隻是阻止不了燕赤霞!”


    顧淮冷笑一聲,死死地盯著九順有些鼓脹的胸口。九順被顧淮的眼神弄得坐立不安,緊張地咽了口口水。


    突然,顧淮猛地撲向九順,將他用力壓在身下,將手伸入他的衣襟,迅速奪走了他的錢袋。


    九順反應過來,撲過來去搶。結果錢袋被顧淮砸在地上,掉出一地的銀子。


    九順氣喘籲籲地望著顧淮,額頭上冒出一層汗珠。


    顧淮望著一地的銀兩,詭異地笑了起來。他笑得前仰後合,將轎廂帶得搖搖晃晃。他邊笑邊說:“你哪兒來這麽多錢啊?”


    九順握緊拳頭,堅定地答道:“我自己賺的!”


    “賺的?”又是一段恐懼的記憶出現在顧淮腦海中,眼前浮現出福安那張扭曲可怖的臉,和麵前九順的麵龐不斷重合。


    顧淮眼中已泛起濃濃的殺氣:“你上哪兒賺那麽多錢啊?我可不知道在我家做工的報酬有那麽豐厚……”


    九順咬著牙說:“這您不用管,總之我沒偷沒搶!”


    “九順啊,”顧淮湊近九順,在他耳邊說道,“我給你講,在你之前服侍我的那個小廝,他叫福安。當時,他收了燕赤霞不少銀子。後來,他陪著我外出,在一艘小船上,他幫著黑心船家搶了我所有財物,最後還……捅了我一刀。”


    九順目瞪口呆地看向顧淮,他突然想起燕赤霞也曾給過他銀子。他當時沒想太多就收了,可這銀子到後來全在借馬車的時候花光了。


    而自己錢袋裏的錢,他是留作趁機帶顧淮逃走後路上用的盤纏,至於來曆,他不能告訴顧淮,否則顧淮一定會恨死自己的……


    九順出神之際,顧淮蒼白冰涼的手已經撫上了他滿是冷汗的麵頰。


    顧淮笑了笑,說:“所以啊,九順,你是不是也打算等我和燕赤霞發生爭執的時候,悄悄在背後捅我一刀?嗯?”


    “不是的!”九順急得都快哭出來了,他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因為怕外麵的燕赤霞聽到,他壓低了聲音說,“少爺,不是這樣的!我是準備帶著您逃跑的,這路上沒有銀兩根本不行,所以我才弄了這麽多銀子!”


    顧淮的笑容咧得更大了,他陰冷地問道:“帶我逃跑?你倒是說說打算怎麽從法力高強的燕赤霞手中把我帶走?”


    “這你不用管,”九順握緊了雙拳,堅定地迴答道,“你隻用相信,等你有危險的時候,我一定會救你的!”


    “哦?是嗎?”顧淮臉上的陰霾漸漸散去,露出一副無助又脆弱的表情,說,“那你現在就救救我好不好?”


    九順被顧淮的表情弄得內心狂跳不止。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顧淮,像是一直刺蝟拔去了身上所有的刺,將最柔軟最脆弱的軟肉呈現在他的麵前。


    一股熱流自心底升起,在他的脖頸、臉頰和耳根處帶起了一片潮紅。


    “少爺……”九順的身體完全放鬆了下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顧淮的麵龐,仿佛整個人都要被顧淮的眼神吸進去一樣。


    就在這時,他看到眼前銀光一閃,還沒反應過來,便感到左眼處傳來一陣劇痛,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深深地刺入了他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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