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顧淮心說不妙,僵硬地迴過頭去。隻見顧顯榮站在自己身後,又氣又怕地看著他手中的青蛇。


    “淮……淮兒……你這拿的什麽東西,當心被咬,快些把它扔掉,”他一邊嚷嚷著,一邊推搡著身邊的下人,“你們快去把少爺身上的蛇弄走,太危險了……”


    幾個下人一臉不情願,小心翼翼地靠近顧淮。


    顧淮帶著蛇往後退了退,為難地說:“爹,沒關係的,這蛇不咬人。”


    顧顯榮冷下臉來,厲聲嗬斥道:“什麽不咬人沒關係?你從哪弄來的這東西,快把它丟掉!”


    顧淮心想既然事情已經敗露,倒不如跟父親解釋清楚,沒準還能得到諒解。於是,他衝著顧顯榮拎了拎手中的蛇,說道:“我說的是真的。這蛇通人性重感情,跟了我一路了。讓孩兒將它扔掉,孩兒也舍不得啊。”


    顧顯榮看向福安,寒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福安膽戰心驚地把顧淮撿迴這條蛇的經曆報告給了顧顯榮。


    顧顯榮氣得臉上的肉直哆嗦,他往福安的腿上狠狠踹了一腳,唾沫星子橫飛地罵道:“該死的兔崽子,我讓你看好少爺,你看到哪去了?”


    福安“哎喲”一聲被踹倒在地,委屈又驚懼地看著顧顯榮和顧淮。


    顧淮連忙上前拉扯住了父親,說道:“這事兒不怪福安,我非要帶著這蛇,他攔也攔不住。”


    顧顯榮甩開了顧淮的手,顫顫巍巍地指著青蛇道:“那你趕緊給我把這玩意兒扔出去,扔得越遠越好,別讓它再出現在我這府上!”


    顧淮哀求道:“爹……”


    “哼,你不把它扔出去就別叫我爹!”顧顯榮冷哼一聲,長袖一甩將手背在身後。


    這時,地上的青蛇激動地跳起來,仿佛要咬顧顯榮一樣,衝著他齜牙咧嘴吐著信子。


    顧顯榮嚇得連連後退,忽而又捂住胸口,“哎喲哎喲”地痛叫了起來,微微發福的身軀開始搖搖晃晃。


    下人們手忙腳亂地攙扶住了顧顯榮。顧顯榮抬起頭來,臉色蒼白地看著顧淮,說:“你這不肖子,非要氣死你爹我才甘心,是不是?”


    顧淮心中一痛,看了看地上的青蛇,又看了看捂著胸口一臉痛苦的老父。


    他咬了咬牙,衝父親鞠了一躬,道:“孩兒不肖,讓爹爹受驚了。我……我這就把蛇處理掉。”


    說著,撿起地上的二青,大步流星地出了家門。


    顧淮將青蛇折起來抱在懷裏,將它冰涼柔軟的身軀按在自己胸前。


    讓他把二青丟掉,他是真的舍不得。雖說跟二青相識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但他已經把它當成了朋友、親人,而不僅僅是一隻爬蟲玩物。


    不過,就算再舍不得,他也明白,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二青陪了他幾個月,給了他家人一般的溫暖,但它終歸是屬於山野自然的,也許隻有迴歸山林,才能得到真正的快樂。


    他們的筵席,是時候散了。


    顧淮突然想起當初在藍玉煙麵前發的誓,他發誓說永遠不會拋棄二青。他頓住了腳步,糾結地看著懷中的青蛇。


    這……應該不算拋棄吧,應該算是放生。


    這樣想著,顧淮心中的罪惡感一點點消除,繼續抱著二青來到了一處長滿蘆葦的湖泊


    湖水是一片青翠的綠色,仿佛能和周圍的灌木融為一體。湖麵上閃著星星點點的水光,卻一點也不刺眼,溫潤又和諧。整個湖麵像一塊兒無瑕的玉石,這湖也因此被稱作瓊玉湖。


    顧淮在湖邊將二青放下,撫摸著他的表皮。二青身上長出了斑斑駁駁的鱗片,看起來有些怪異,明明是一條蛇,卻有三分像魚。


    顧淮張了張嘴,結果鼻頭一酸,到嘴邊的話全部咽迴了肚裏。


    這時,一陣寒風吹過,帶著一股脂粉的香氣。二青猛地豎起上半身來,警惕地左顧右盼著。


    顧淮心底生疑,伸出手來想去摸它的腦袋,結果還沒碰到它,二青就飛速竄進了蘆葦叢中,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顧淮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又是一陣風吹過,略寬的袖口在風中翻動了一下,露出一段瑩白色中衣,和白皙又稍顯纖細的手腕。


    他悻悻地把手放下,看著麵前空空如也的地麵,苦笑了一下。


    看來二青的確很喜歡這地方了。這樣自然是極好的,免得迴去後對那蛇牽腸掛肚了。


    顧淮一動不動地站在湖邊,閉上眼睛,嗅著泥土和草地的芳香。


    明明事情已經做完了,他卻一點都不想迴家。就想一直在這裏待著,直到天荒地老,直至與清風融為一體。


    不知在這裏站了多久,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拉迴了顧淮的心緒。


    “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顧淮低頭輕笑,跟著誦道:“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他迴頭看去,隻見一名白衣書生,一臉笑意地看著他。


    顧淮再次將目光移迴湖麵,道:“公子的詩念錯了,這詩是讚美西子湖的,而不是瓊玉湖。”


    書生走到顧淮身邊,看著湖麵:“這瓊玉湖雖說不若西子湖譽滿天下,卻也別有一番動人之處,在我看來,可一點都不比那杭州西湖遜色。”


    顧淮笑著搖了搖頭,不作應答。


    “在下名喚何師參,字子蕭,就住在這瓊玉湖邊。公子可願到寒舍小酌一番?”


    顧淮怔了怔,他感覺何子蕭這個名字好像在哪兒聽說過,卻怎麽都記不起來了。


    顧淮看那何子蕭白麵紅唇,五官端正,算不上多俊朗風流,卻麵相和善,像個良善之人,便點了點頭,應允了他的邀請。


    “不知公子如何稱唿?”


    “在下姓顧,單名一個淮,字子泓。”


    “哦,原來是顧員外的二公子啊,久仰久仰。”


    何子蕭聽到顧淮的名字,竟像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顧淮有些惱怒地問道。


    “哈哈哈,沒什麽,隻是在下多次聽聞您的傳奇事跡,今日竟見到了本人。”


    “你是說我賣一千匹絲綢,隻收了一百文銅錢的事兒?”顧淮雖說不認識這具身體的原主,但來到這個世界這麽久,對這位原主幹過的事情也多多少少有所耳聞。


    “在下本是對此事深信不疑的,但今日見到子泓兄弟,發覺此事定屬謠言。子泓兄弟看起來這般聰慧俊逸,怎會如那閑人所說是個蠢笨至極之人呢?”


    顧淮不置可否,說:“流言蜚語什麽的,可信也可不信。你與我認識也不過一刻鍾,又怎知我不是他人口中蠢笨至極的人呢?”


    “子泓兄弟說話真是風趣,哪有這樣說自己的?”


    顧淮跟著何子蕭到了一間簡陋卻整潔幹淨的小木屋,在茶案前相對而坐。


    何子蕭替顧淮斟了杯酒,說道:“這是桂花釀,釀酒用的水取自太行深山中的山泉,封缸兩個月後,加入桂花、小茴香、梔子、茯苓等香料,用小火煎上片刻,就製成了。”


    酒杯中的液體清黃透亮,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花香。顧淮喝了一口,口感有些粘稠,綿甜中帶著些許辛辣,五髒六腑像紮滿了仙人掌的刺似的一陣灼痛。


    他很少飲酒,一口喝得太猛,便有些嗆到了。他放下酒杯,掩住口鼻咳了幾聲,鼻頭和耳尖暈上一層緋紅。


    “子泓兄弟可是喝不習慣?”


    顧淮擺了擺手道:“這是好酒,隻不過我……咳咳……”


    何子蕭連忙上前輕拍著他的背。顧淮緩過勁來,抬頭正對上何子蕭的目光,那目光灼熱得仿佛要將他穿透。


    顧淮頭皮一陣發麻,趕緊站起來後退了幾步,瞪著一對滿含水汽的眸子警惕地看著何子蕭。


    何子蕭幹笑了一聲,伸出手想要拉顧淮,說道:“子泓兄弟,你這麽怕我是為甚?”


    顧淮搖了搖頭,說:“我不怕你。”


    何子蕭突然撲上來摟住顧淮的肩膀,伏在他的耳邊,急切地說:“子泓兄弟,當我的相好吧,我會好好待你的。”


    顧淮的腦袋“轟”一聲炸了,他一把推開何子蕭,惱怒地說:“你這說的是什麽話?你我都是男子,就算你好男風,可哪有頭一遭見麵就說這種話的道理?”


    何子蕭咧開嘴笑了,顧淮覺得這笑容怎麽看怎麽油膩猥瑣,雖然何子蕭長得並不醜。


    “此言差矣,我不是好男風,我是喜歡天下所有的美人。子泓兄弟,你長得那麽美,我一見著你,整顆心都扔在你那兒了。”


    說罷,便又撲上來摟住顧淮,對著他的脖子就要親上去。


    顧淮拚命掙紮著,躲過了何子蕭的嘴。奈何他酒量太差,剛剛那一點桂花酒,讓他渾身癱軟,無法使力。他推開何子蕭好幾次,何子蕭都又黏了上來。


    “子泓弟弟,跟我睡一覺吧,睡一覺我就不纏著你了,求你了。”何子蕭用一種撒嬌一樣的語氣說道。


    聽了這話,顧淮一陣反胃,再也忍受不了了。他掄起拳頭照著何子蕭的臉狠狠砸了上去。


    何子蕭被打倒在地,吐出一顆帶血的牙。


    顧淮睨了一眼倒在地上暈暈乎乎的何子蕭,冷哼一聲,甩袖離去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撿隻貪吃蛇[聊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穆本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穆本心並收藏撿隻貪吃蛇[聊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