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他的語調壓抑太深,言欲低沉的情緒繞著醺然和醉意,像是挑釁般:「我說,我就是在這裏跟我喜歡的人相遇的,我憑什麽不能來這裏?」


    第25章 025


    ◎言欲被壓倒沙發的角落,退無可退。◎


    長廊裏沒有任何聲音, 卻連空氣都冷了下來,薄薄的霜般落到皮膚上,冷意沁骨。


    裴鬆凜站在燈光下, 看著懷裏醒醉不知的人, 燈光壓在他的眼尾上,沉沉的一片陰影。


    「跟喜歡的人在這裏初遇?」很輕, 不沾任何情緒的重複,裴鬆凜輕托著他的後背, 「哪個混帳那麽沒品, 讓你在這種地方一見鍾情?」


    先不說言欲出現在這裏是不是為情……光是他眼光低到能喜歡出入這種場所的人這點, 就足夠讓裴鬆凜很不爽了。


    他確信自己沒有在這種地方見過言欲,也不知道是誰乘間抵隙入了言上將的眼。


    「能來這種地方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言欲,你既然對一個死掉的前夫都沒多餘的感情,又何必為了這種人傷心買醉。」裴鬆凜極想把自己的情緒抽離出來, 明確自己是局外人的立場, 但出口的每一個字卻都陰沉冷漠。


    言欲皺著眉,困頓地睜開一條虛縫, 想要反駁,卻又被麵前這張臉迷糊了理智。


    ……喝醉的時候,總會看到這張臉。


    酒精、分化不久的腺體、情緒……全是攪亂神經的要素, 他看著這副不應該再出現的輪廓, 忽然無力。


    滿懷期待地湊近觸摸時又會發現隻是幻覺, 虛虛實實地攪拌著他的理智, 一次又一次勾出他掩藏至深的、最厭惡的軟弱。


    言欲闔眼前的那點厭倦被裴鬆凜捕捉到, 他無聲冷笑了一下。


    信息素會隨著情緒的起伏小幅度地釋放, 懷裏剛分化的上將意識不清, omega的本能替他做出反應,無意識但親昵地湊到他的頸肩。


    走廊微沉的燈光落在他被酒洇得薄紅的輪廓上,淡淡的,像落了層釉。


    迴到言欲的宅邸已經是半個小時後,裴鬆凜抱著被自己用外套包裹的醉鬼推開門。


    安靜了一路的言欲似乎也感受到自己迴歸熟悉的地方,剛被放下就懵懂地睜開了眼。


    裴鬆凜就著俯身的姿勢跟他對望,安靜地等著這位醉鬼上將還能說什麽話來氣他。


    裴少將自然清楚自己不是魅力無邊,死了那麽多年,言欲喜新厭舊也是能理解的……僅限於能理解。


    酒精在言上將這裏最主要的功效是模糊時間,言欲盯了這張臉好半晌,才緩過勁:「……你瞪我做什麽?」


    跟前的人隻是看著他,似笑而非的眉梢染著冰淩,顯得格外冷漠。


    沒有刻意掩藏的時候,總會無形漏出些跟當年裴少將一樣的冷銳疏離,看著遙不可及。


    言欲怔怔地看了一會兒,忽然覺得後頸火燒一般疼,偏過頭隱忍著。


    他尚處於分化初期的不穩定狀態,本來就該好好休養,誰也不知道他怎麽會出現在納維亞那種不入流的地方,還任性地喝個爛醉。


    裴鬆凜長嘆一口氣,英俊的五官暈開暗色,俯下身時稍稍鬆開了領口。


    alpha後頸蔓延出信息素,縹緲盤繞的深海異香如霧如枝,無聲蔓延在空間裏,將兩人之間的空氣和溫度都摻出了曖昧的氣息。


    裴鬆凜用信息素誘導一隻喝醉的omega,就好比新鮮的餌在釣毫無防備的魚。


    用不了幾秒,鮮嫩肥美的小醉魚就咬勾入套。


    言欲徹底臣服在醉意和本能之間,一點遲疑也沒有,迅速地陷入他的懷裏。


    「言欲,我現在想抱你,還得靠信息素這麽不入流的手段了。」


    裴鬆凜輕撫過他的背脊,輕柔卻低沉的嗓音貼著耳廓,「總覺得現在換個alpha對你放信息素,你也會投懷送抱呢。」


    像是戀人的親密呢喃,但說出口的話卻不懷好意。


    但懷裏的人別說迴擊,大概連他是什麽意思都沒聽明白,像被薄荷迷暈的貓:「難受……抑製劑……」


    既然他這麽說了,裴鬆凜就順著他的意將手扣到終端上:「言上將,你得打開終端,才能拿出抑製劑。」


    喝醉的人含糊地哦了一聲,抬起手半天卻觸不上解鎖係統。


    裴鬆凜有些好笑,順勢捉住了他亂揮的手,在自己的掌心壓了一下:「這邊。」


    懷裏的人似乎察覺到什麽不對勁,想迴頭,卻又離不開他的信息素:「……你幹什麽。」


    「嗯?竊取你的指紋。」


    「你……」


    話還沒說完,裴鬆凜已經打開了他的終端,從摺疊空間裏取出了抑製劑。


    他自然沒有要窺視什麽機密情報的心思,握著言欲的手腕輕輕一轉,解開上將的袖口,挽起的衣袖下是一截白皙的皮膚。


    低聲說了句別動之後,裴鬆凜解開了抑製劑的包裝,卻趁言欲的注意力都在等候時,沿著他的唇角吻了上去。


    視線仍追隨著抑製劑的omega微微一愣,下意識偏過頭想看他,卻慢半拍地把唇轉向了裴鬆凜。


    「唔……」


    吻迅速地從蜻蜓點水般的一觸,變成了帶滿情緒的占有。


    裴鬆凜在納維亞壓抑的怒意早就到達峰值,這一刻就是他放肆發泄的時候。


    言欲被壓倒沙發的角落,退無可退。


    酒精和信息素把他的思緒搞得一塌糊塗,腦子像被烤化的棉花糖,變得濃稠黏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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