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是屬下的驗屍結果,死者胸口有淤青,肋骨斷了兩根,除了胸口的傷處之外,無其他外傷,另外,髒器也未見中毒跡象。”


    曹大人追問:“也就是說,死因是胸口的傷?”


    仵作猶豫,但又的確沒別的疑點,他隻能點頭,“暫時可以這麽說。”


    明月的心陡然沉了一下,難不成真是她一腳踢死了京招?


    “我就知道,曹大人,如今人證有了,驗屍結果也有了,就是關明月害死了我兒,還請大人秉公執法,為我兒主持公道!”京海說著竟然要給曹大人下跪。


    先前多麽高高在上啊,這會兒竟然肯下跪,曹大人心裏暗爽,手上卻趕忙把人扶起來。


    當朝國舅給自己下跪,他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扶起來人,曹大人卻沒急著斷案,京家今日擺明了要讓他結案,把關明月的罪名坐實。


    可是直到現在,將軍府和宮裏都還沒消息,他怎敢妄下斷言。


    驚堂木一拍,道:“案情本官已經大致清楚,隻是驗屍結果本官還要親自比對,京老,本官知道您愛子心切,隻是一切都要按規矩辦事,還請您體諒。”


    繼而看向明月:“如今人證物證皆指向關小姐,關小姐作為嫌疑人,怕是不能迴去了,來人,將關明月收押入獄,以待後審。”


    這個結果尚且在明月意料之中,十分配合跟著衙差下去了。


    京海對曹大人沒有立時結案很不滿意,但他也知道,這個處理已經是最有利己方的了,再討價還價,就是得寸進尺。


    他不怕一個小小縣令,卻還要顧忌皇帝。


    怎麽說,關明月現在都是半個皇家人。


    反正已經鐵證如山,即便到了皇帝麵前,也是京家占理,等皇帝將關明月從皇家除名,關遠山也在外戰死,他兒子的仇自然有機會報。


    縣衙的大牢條件一般,曹大人專程吩咐衙差給她安排一間稍敞亮的地方,又讓人送了厚被褥等一應用具過來。


    牢裏常年不見天日,黴味兒很重,冷意從四麵八方侵來,像是要滲透到骨子裏。


    裹著全新的棉被,明月想著秋禾拂冬應該把事情辦好了,估摸著明日自己就會被帶到大理寺或者刑部的地方。


    曹大人後麵又來了一次,明月問他:“驗屍結果大人查過了嗎?”


    說實話,她還是有些不信,自己一腳能踹死個成年男性。


    曹大人神色複雜,麵對這個曾在府衙公堂名震一時的將軍千金,到底沒隱瞞。


    點點頭:“本官已經核對過了,仵作的驗屍結果沒有錯,死者身上的確隻有胸口一處傷,且無中毒跡象。”


    明月沉默。


    曹大人卻再次開口:“明日該知道的人應該都知道了,小姐若是有話要傳,本官可派人去將軍府一趟。”


    既是提醒也是試探。


    出了這麽大事,將軍府卻一直未出麵,肯定有應對之策。


    明月領了他的好意,卻什麽也沒說。


    一夜未眠,透過牢房小窗灑進來第一縷陽光時,牢門從外麵打開。


    衙差領著一群不同於縣衙服飾的人進來,為首之人戴著官帽,著緋服,沉肅的麵容下,一雙眸子是令人捉摸不透的幽深。


    “這位是刑部的方侍郎,奉皇後之命提審京招被殺一案。”衙差簡單介紹。


    那位方侍郎像是嫌他多嘴,不悅地看他兩眼。


    衙差忙低下頭。


    明月卻從這話中品味出深意,奉了皇後的命,那就是站京家那邊的了。


    京家的速度還真挺快。


    而且刑部的侍郎來,也是她沒想到的。


    表麵上朝堂眾臣都分站二、四皇子,三皇子勢單力孤,沒想到皇後還捏了這個大張底牌。


    “將軍千金架子這麽大嗎,還要本官親自請你出去?”思忖間,方侍郎開口了。


    明月對上他輕蔑的視線,問:“據我所知,刑部一般隻負責複核案情和量刑,這些都是結案之後才會有的流程,方侍郎來提審,莫不是陛下把此案交給了刑部?”


    刑部一般情況下的確不參與案件偵查,隻需要對各地方和大理寺呈報的案子複核,除非皇帝有命。


    可她明明聽到衙差說的是奉皇後之命還這麽問,明顯就是質疑他們的用意。


    方侍郎本就沒笑的臉更沉了,“刑部雖負責複核,但隻要案情有疑,刑部就有重審之責。”


    案情有疑有兩種含義,一是複核人員主動發現,再一個就是當事人提告。


    方侍郎說的,明顯就是後一種,京家對長安縣令的審查不滿意,故而提告到刑部。


    刑部依律的確可以插手。


    明月無可反駁,隻多問一句:“現在是要去哪兒?”


    “刑部。”


    方侍郎一臉不耐,正要吩咐人去將明月拉出來,明月自己走出來。


    “走吧!”


    知道刑部不是個好地方,可等真正看到那一排排刑具,明月的心仍是不可抑製地顫了顫。


    麵上卻一派淡定地問:“不是要審案,怎麽來了這裏,難不成方侍郎準備屈打成招?”


    審案在公堂,不在刑房。


    方侍郎直接把她帶到這裏,想幹什麽不言而喻。


    “刑部有刑部的辦案方法,我要是你,現在就痛痛快快認罪,免得一會兒受皮肉之苦。”


    方侍郎拿起一根鞭子,十分好心地勸著。


    鞭子上有倒刺,明月曾聽秦安妤說過,這種鞭子的倒刺上還沾了鹽水。


    皮開肉綻不說,還得經曆傷口上撒鹽的酸爽。


    隻是這些刑具一般都用在窮兇極惡或者敵國細作身上,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享受到同樣的待遇。


    笑容添上冷意,明月問方侍郎:“方侍郎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麽嗎?”


    方侍郎聳聳肩,“本官不過履行本職,全力查案罷了。”


    冠冕堂皇,明月隻當他在放屁,話說得更直白:“你可想過後果,今日你所為說不得明日就報應在自己身上,還是你覺得皇後和京家能護得住你?”


    今日他可屈打成招,來日等關遠山他們迴來,他也要做好被剝皮抽筋的準備。


    或者不用等他們,皇帝應該很快就會知道,他的下場隻會更慘。


    方侍郎果然被唬住,麵露猶豫,冷不防一個女聲忽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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