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賭沈明恆與傳言相反,他賭眼前這人,會是未來的聖明天子。


    「隨你怎麽說,起來吧,隨孤去拜訪幾個人。」沈明恆神色未變,似乎隻把這句話當做宋景年的開脫之詞。他的確也不太相信,畢竟在科舉上動手腳近乎是斷了寒門唯一的出路,所以宋景年理應對他恨之入骨。


    不過無所謂,他正愁無人可用,管這人心裏是懷著什麽心思,能替他做事就行。這天底下那麽多人,如果要去分辨他身邊每一個人的忠奸正邪,那實在太累了些。


    童岸在那句「暗殺」之後便已警惕地擋在了沈明恆身前,聞言轉過頭,懇求似地問:「殿下,不要屬下跟著了嗎?」


    沈明恆認認真真:「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童岸頓時振奮:「是,聽憑殿下吩咐。」


    宋景年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能聽得出來,沈明恆未必是有別的事要讓童岸做,一來童岸不一定可信,二來童岸能力也有限,但是這人就是能這樣自然地脫口而出,輕而易舉掩過事實的殘酷與不完美。


    他看著沈明恆和煦的目光,便又不可避免地笑了一下。他恍然察覺到這人說的話遠比他想像得還要真心實意,那不是帝王心術,是一個人本能的溫柔與善良。


    多奇怪啊,這人分明隻當了一十六年沒有實權的太子,卻像是已經做了一輩子的天下共主。


    童岸戀戀不捨又躊躇滿誌地退下了。


    沈明恆慢悠悠起身,把沾滿墨跡的紙扔進一旁用來淨手的水盆裏,看著墨跡融化在水中,將紙張染成模糊一片。宋景年眼尖,遙遙一瞥,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副輿圖。


    可大周如今……有這麽詳實的輿圖嗎?


    太子殿下遠比他想像的還要神秘,還要……所圖甚大。


    沈明恆伸手隨意地攪了一下,紙張便愈發破碎,再也看不清。


    他將方才因寫字挽起的袖子放下,簡單的動作由他做來偏有一種說不出的寫意風流。


    宋景年沒見過別的太子,但他忽然覺得,天底下最尊貴的少年郎就該是這種模樣,天之驕子,不識愁滋味,一舉一動都矜貴異常。


    「殿下。」


    「嗯?」沈明恆抬眼。


    宋景年不知從哪拿出一張帕子,握著沈明恆的手,輕拭他沾著墨跡的指尖,倒真有幾分像大戶人家從小為公子培養的書童。


    他將帕子收好,微微後退一步,整衣斂容,再度莊重地行了一個大禮,「殿下,我不會讓您失望。」


    沈明恆:「?」


    第10章 囂張跋扈的草包太子(10)


    沈太子出門,閑人紛紛自覺迴避,但柳皇商柳老爺子卻是避不開的。


    ——因為太子殿下的尊駕正是朝著他們柳府的大門而來。


    柳沅聽到稟報後將信將疑地帶著一家老小在門口迎接,連廚房裏的雞鴨鵝都被下人強行捂住了嘴。而在看到沈明恆身影的短短一剎那,柳沅幾乎心如死灰。


    他膽戰心驚將自己這輩子做過的事情都迴想了一遍,卻死活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哪裏得罪了沈明恆,他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商人,就算有錢了一點,也不該能和太子扯上關係才對。


    但出乎意料的是,並非來者不善,沈明恆的態度居然還稱得上友好。


    「誰是柳家的主事人?孤可是有筆大生意要和你們談。」沈明恆翻身下馬,未等柳家上下俯身行禮便先聲奪人。


    柳沅彎了一半的腰頓住,有些不確信自己聽到的內容。他遲疑地揉了揉耳朵,試探道:「太子殿下,您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皇商的名頭聽起來好聽,終究還是有個「商」子,士農工商,他們始終是最底層,哪配和皇親貴胄做生意。


    再者而言,沈明恆要什麽,不是動手直接拿就行嗎?難道現在想換種方式搶劫?


    自以為猜到真相的柳沅鬆了一口氣,他擠出笑臉,「是草民疏忽了,殿下裏麵請。」


    要錢好啊,要錢無所謂,隻要不是來要命的就行。


    他為沈明恆留麵子,不曾想沈明恆並不配合,他略帶不滿:「孤說了來和你們談生意,你們就不問問孤帶來的身家嗎?好歹也是大周富商,怎麽如此不體麵。」


    後方跟著的宋景年聞弦歌而知雅意,他捧著一個小箱子上前一步,溫文爾雅不卑不亢:「柳家主,這是殿下的誠意。」


    宋景年把小箱子的蓋子打開,裏麵是一塊塊碼得整整齊齊的金子。


    今日天氣算不上好,天色有幾分陰沉,箱子卻仿佛在散發著金燦燦的光芒,好似自帶吸引目光的魔力,一時間暗處所有的探子都不約而同地咽了口唾沫。


    大街上的人雖然都躲進了屋內,但其實有不少人都在透過門窗的縫隙關注沈明恆的行蹤,料想這一箱金子的故事在明日清晨來臨之前就會傳遍整座皇城。


    大概是沈太子想要炫耀的心得到了滿足,他終於願意大發慈悲地移步柳家待客廳。


    「柳家主,你怕什麽?孤又不會吃人。」沈明恆瞥了一眼戰戰兢兢嘴唇發白的柳沅,又瞥了一眼瑟瑟發抖渾身冒汗的其他柳家人,眼神嫌棄,「你們都下去,孤要和柳家主談的可是件大事,都不許偷聽。」


    他倒是不客氣,使喚柳家人像是使喚他太子府裏的下人。柳家人很沒有脾氣,他們如蒙大赦,甚至高高興興地謝恩,走之前還不忘給柳沅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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