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加把勁兒!趁著育苗這段時間,將水渠挖通,接下來咱們就能省下力氣,再也不用來迴拎水了。”


    在場所有人全都鬥誌昂揚,他們在這裏這麽多年,每年種水田都要來來迴迴挑水,一直要從春天挑到秋天,這其中的苦,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如今,麵前這位漂亮的夫人,居然以十分神奇的手段將那水引了過來,他們自然也不能偷懶,於是大家紛紛響應,準備挖水渠。


    餘如月帶著眾人,來到了出水的那個地方,指揮道:“將這管子前麵再接長一段兒,然後從這裏開始挖水渠,正好能避開那段石子較多的路。”


    梁淑蘭從樹上折了一根樹枝,在前麵畫出了一條路來,“就從這裏,一直往那邊挖!對了,咱們這兒是不是有一頭牛?先用牛犁出來一條溝,這樣還能省些力氣。”


    大家點了點頭,趕緊迴去牽牛,然後按照餘如月和梁淑蘭說的路線離出來了一條溝,接下來,大家摩拳擦掌,開始挖溝渠!


    餘如月看著幹得熱火朝天的農戶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一個灰頭土臉幹瘦的少女,慢慢的朝她靠近。


    “那個~夫人,我是楊管事的女兒,他說今天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讓我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夠幫到夫人的。”


    餘如月有些詫異的看向這個小姑娘,她低著頭,拽著那極其不合身的衣服,腳上的草鞋,更是破爛不堪,滿是泥汙的腳丫,就那樣裸露在外麵。


    楊大妞似乎察覺到對方打量的目光,拽衣服的動作也更加用力,那髒兮兮的腳也不斷的向後縮著。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多長時間沒有買過衣服了,自己身上這件,還是好幾年前,母親用自己的衣服給她改的,本來袖子和下擺留了很長一段,但沒想到,如今居然有些衣不蔽體了。


    “夫人!實在抱歉,這是我最合身的一件衣服了,如果您覺得不舒服,可以不看我的,就把我放在旁邊兒當做空氣也行。”


    餘如月看著麵前少女的神色,發現她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一裝可憐訴苦的意思,是真心實意對她感到抱歉。


    餘如月看著這姑娘原本就不合身的衣服,腰上還有一個大大的腳印,看來是被踹出來的。


    “你叫什麽名字?”


    “楊大妞!”


    “天天在我門口轉悠的那個小姑娘是你妹妹嗎?叫什麽?”


    “是我妹妹,她叫楊嬌嬌!”


    好家夥,一個叫大妞,一個叫嬌嬌,這楊管事是有毛病?同為女兒居然要如此差別對待。


    不過,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貿然插手,隻能點了點頭讓楊大妞跟在自己身邊。


    她先去育苗地看看,她站在田埂上蹲下身!掀開稻草的一角,就看見已經紮根發芽的種子,上麵甚至還冒了綠綠的嫩芽,她心中歡喜,剛想伸手去觸碰,就被一隻黑瘦的小手攔住,餘如月詫異的抬起頭,楊大妞瞬間害怕的縮迴手去。


    “那~那個~種子的嫩芽十分脆弱,適應不了人手的溫度,如果觸碰的話,怕是會死~這一個種子能長許多糧食呢!”


    餘如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著將手收了迴來,“我一時開心有些忘了,謝謝你及時攔住了我。”


    這句謝,直接把楊大妞的臉給弄紅了,她長這麽大,似乎從來沒有聽過有人跟她道謝……


    ”夫~夫人別怪我就好!”


    餘如月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怪罪她。


    旁邊,梁淑蘭看著這孩子如此小心翼翼的樣子,心中難受,“哎!真是可憐見的,要不把這孩子帶迴去給她換身兒衣服吧!雖然現在還是春天,但還挺冷的了。”


    餘如月點了點頭,便將人帶了迴去。


    路過楊嬌嬌的時候,她還頗為不屑的朝著楊大妞瞪了兩眼。


    等迴到院子裏麵,餘如月讓下人帶她下去好好洗洗,然後換了一身舊衣服出來。


    餘如月和梁淑蘭坐在院子裏麵,一個人抱著安安,一個人抱著寧寧,十分開心的逗弄著!


    見她出來,梁淑蘭笑著道:“還是合身的衣服看起來舒服。”


    楊大妞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灰色棉衣,也開心得不行,雖然這個衣服明顯是被人穿舊的,但對於她這個常年受凍的人來說,已經是恩賜了。


    餘如月見她麵上絲毫沒有對這件衣服的不喜,便問道:“知道我為什麽給你這身衣服嗎?”


    楊大妞連忙點了點頭,“我知道,夫人家境殷實,就算給我幾件綾羅綢緞做的衣服也不會心疼,但您也看出來了,我在家裏麵的地位不高,就算給我再多好看的衣服,也隻會被人搶了去,而這身破舊的衣服,不僅保暖也不會被人搶了去。”


    她說完,跪下十分虔誠的給餘如月和梁淑蘭磕了三個頭,“大妞,謝謝夫人和老夫人!”


    餘如月抱緊懷中的寧寧,笑嗬嗬地捏了捏她的小胖手,“你倒是聰明!”


    “好了!這裏不用你幫忙,迴去吧!”


    楊大妞聽見這話,站起身來有些遲疑的朝門外走去,甚至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往外麵走了兩步,見餘如月和梁淑蘭還在專心的逗弄著懷裏麵的胖娃娃,並沒有阻攔她的意思,她咬了咬牙,又似乎下定某種決心一樣,快速的走了迴來,再次跪在地上又磕了三個頭,然後眼神決絕的說道:“求夫人就我和我娘。”


    餘如月笑著挑了挑眉,“哦!?這如何說起?”


    她其實早就看出來這小姑娘雖然總是低著頭,看起來畏畏縮縮的,但實際上極其聰明。


    今天早上,她就發現這個小姑娘,一直在暗中打量著她,甚至阻攔她摸稻種的時候,也是在試探,看看她脾氣如何?有沒有容人之量?


    而在她對其散發了善意的信號,這才下定決心向她求助,但看著小姑娘欲言又止的樣子,應該不難猜她似乎掌握了他把柄,想讓自己主動開口,但她偏不,這小姑娘才急了。


    楊大妞抬起頭來,對上了餘如月似笑非笑的眼神,瞬間羞愧的低下頭。


    “夫人!實在抱歉,我不應該弄這些彎彎繞的,但這是我唯一的機會,我不敢拿自己和母親的生命去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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