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剛扒開人群,就看見一個老頭子,拎著棍子麵目猙獰地砸向一個瘦弱的小丫頭,若不是旁邊那個病殃殃的男子幫著擋了一下,以那小丫頭的身高,腦袋都要被開瓢了。


    幾位帶刀官差,立馬衝了進去,直接把動手的幾人全都控製住,這才有功夫打量院子,活脫脫是一副土匪抄家的樣子。


    當餘老頭被控製住之後,餘如月連忙迴身看向身後的沈愁,緊張的聲音都帶著哭腔,“沈愁!?大哥!?你怎麽樣了?”


    “你被打到哪裏了?”


    “小沈大夫!你快過來幫我大哥看看!”


    餘如月滿臉焦急,絲毫沒注意到沈愁突然變得陰翳充滿殺意的眼神。


    餘如月聽見官差的詢問,直接將沈愁交給沈嬌嬌和沈羽岩,然後暗暗的在大腿內側狠狠掐了一把,一個熟練的滑跪,直接到了為首的官差麵前,痛哭流涕,但條理清晰,並且極其大聲的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再加上有村長和眾位村民一同作證,以及官差剛剛的目睹,就準備強闖民宅並且動手傷人的餘家人帶迴去。


    餘老太婆撒潑慣了,並且發自內心覺得自己沒錯,於是不服氣的叫嚷道:“我上自己孫女家,算什麽強闖民宅?別說那些東西,就算這房子我給燒了,那也是燒得自己家東西,跟你們有什麽關係?”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而且是那個黑心爛肺的病秧子非闖過來挨打,你們這些黑心爛肺的官差非要往我們身上潑髒水,是不是收錢了?”


    因為這是家庭糾紛,原本官差想將人帶迴去,簡單教訓幾句就放人,結果聽見這話,立馬來了氣!


    “你這老虔婆,哪隻眼睛看見本官收錢了?汙蔑朝廷命官,也是要坐牢的。”


    “今天本官就要將你這老婆子帶迴去問問,我究竟收了誰的錢?收了多少錢?若是說不明白,你就別迴來了。”


    餘老太婆被人拎起來就走,餘如月在後麵哭著添油加醋。


    “嗚嗚嗚!奶奶!既然你將我用一兩銀子賣到沈家衝喜,那我就是沈家的人,是沈家的丫鬟,這裏是沈家的宅院,所有的東西都是用沈家的錢買的。”


    “你們闖進我這個丫鬟的主家又打又砸,還要搶我們的東西,這不是要逼死我嗎?”


    此時,沈愁的眼神如同一條陰暗中的毒蛇,死死地盯著餘如,他記得自己上一秒在暗室中處理手下的叛徒,一個晃神兒就出現在了這兒!?


    那個哭哭啼啼的女人,明明已經被他拔了舌頭,砍斷四肢做了人彘,就藏在他的暗室之中,怎會全須全尾的出現在他的麵前!?


    難道又是一場夢。


    他掃視著在場每一個人,突然想起這鬧得是哪一場了!


    這個賤人跟人私奔,在河邊行苟且,被當場抓包,村長好心,留她一條性命,結果她不僅不感恩戴德,甚至繼續變本加厲的虐待他,還和家人演了這一場戲,就是為了逼他寫休書!


    不過,記憶中好像並沒有來官差呀?究竟是哪裏出了差錯?


    沈愁實在想不明白,便想著暗中觀察一番……


    村長和村民被餘如月哭的那真是肝腸寸斷,立馬有好幾個好心的大爺大媽表示願意去官府替她作證。


    村長更是直接讓餘如月老老實實在家待著,他作為代表跟官差去了鎮上。


    餘如月一陣感動!


    等她拿著哭得濕噠噠的小手絹,將人全都送走之後,這才止住眼淚,連忙跑到沈愁身邊,擔心地詢問,“小沈大夫,大哥究竟怎麽樣?”


    沈羽岩皺著眉,捏了捏手,再次搭在沈愁的手腕上,一副極其不解的樣子。


    餘如月著急的不行,“你皺什麽眉?大哥究竟怎麽了?你倒是說呀?是不是傷到了肺腑?是需要什麽名貴的藥材嗎?你放心,隻要能治好我大哥,不論多貴的藥我都用。”


    沈愁心中冷笑,隻覺得這毒婦真是越發會做戲了,居然說多貴的藥材都用!?簡直可笑。


    沈嬌嬌也著急的推了推一臉便秘的沈羽岩,“堂哥,你倒是說話呀!真是要急死我了!”


    沈羽岩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你們兩個著急什麽?”


    “沈愁哥沒事,隻是脈象有些奇怪,昨天還是內傷極其嚴重,不及時治療就會死的樣子!”


    “可今天一看,不僅內傷好了大半,就連胳膊也有長好的趨勢。”


    “僅僅一天時間,不應該有這麽大變化呀!”


    胳膊!?什麽胳膊!?沈愁看著自己明顯被仔細包紮過的右臂,眼神複雜!


    他的右臂明明被餘如月這個賤人給砸廢了!甚至就算是到了現在,但凡陰天下雨,他右臂都會隱隱作痛……


    餘如月絲毫不心虛的笑著恭維,“這指定是小沈大夫醫術好,所以大哥恢複的快。”


    沈羽岩又號了號脈,滿心疑問的詢問了餘如月這兩天給沈愁吃什麽了?


    知道隻是喝了一些魚湯,心中越發奇怪,最終隻能將其歸結於沈愁恢複能力比較強。


    外麵樹家人和好心的村民一起幫著打掃了一下院子,很快天就黑了。


    餘如月又是哭,又是跑的,累的渾身酸痛,等她千恩萬謝地將人送走,剛準備去西邊屋子躺下休息一會兒,就看見東屋炕上沈愁頭發亂糟糟的坐在那裏,東張西望,跟個小乞丐一樣。


    本來不想管的,可想到沈愁這病秧子的挺身而出,心中有些感動,於是出去燒了點兒熱水,“大哥!”


    “出來!”


    屋中,沈愁十分新奇的打量著幹淨整潔的屋子,總覺得這夢做的十分可笑。


    餘如月見裏麵沒有聲音,趕緊進去,伸手把發呆的沈愁拉了出來。


    沈愁在餘如月的手接觸到他衣袖時,條件反射直接伸手就想掐死她。


    “大哥!謝謝你幫我擋住那一棍子,要不然以那死老頭子的惡毒程度,我怕是真的要一命嗚唿了。”


    “今天我把餘家徹底得罪死了,這迴你總該相信我了吧!所以咱倆以後和平共處,一起努力賺錢,好好過日子。”


    沈愁又收迴手,眼神陰翳中透著迷茫。


    餘如月知道沈愁一向話少,倒是也沒強迫要一個答案,她將人拉到水盆旁,拍了拍沈愁的後背,示意他彎腰。


    然後輕輕地撩上來一點兒溫水,仔細的幫著他清洗頭發,並且小心翼翼的避開腦袋上的傷口。


    沈愁感受到溫熱的水從麵頰流下,那雙讓他永久落下殘疾的手,居然輕柔地幫他清洗頭發?


    等頭發洗完,她再次換了一盆清水,投了幹淨的手巾,遞了過去。


    沈愁疑惑的看著麵前的手巾,心頭滿是事情脫離掌控的不安和煩躁,他現在隻想把麵前這隻纖細幹瘦的手按在地上,一點一點將骨頭敲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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